第92章
她掙扎地撇開臉去,卻被他順勢按在墻上,金眸沉沉地給她擦掉嘴上的臟東西。
那精心勾勒的殷紅唇彩,被他抹花了,糊成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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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的幾次重復(fù),也都是苦果。
即使伊比利斯妥協(xié),答應(yīng)她不殺路西法,可他們?nèi)耘f不得善終。
她總是會先一步遇上路西法,先一步愛上他,然后再對狼王抵死不從,無論伊比利斯怎么做,她都不再接納他。
她的咒生效了,每次重生,她都會出現(xiàn)在與路西法埋骨的地方。
那么多次重復(fù)過去,狼王的記憶漸漸被靈氣洗滌,淡化,恨意逐漸泯滅,直到后來,再想不起她。
可,一旦遇上,熾烈的占有欲便死灰復(fù)燃。
這是狼后的鐲子,鎖住的是他最濃烈的情與欲,是被外面那個清醒者拋棄的負面情緒。
而這種負面情緒,無論重來幾次,都得不到心上人的滿足,恨意醞釀著,竟一次比一次濃烈。
第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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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1
1070狼王的慶幸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伊比利斯有些極端。
他看起來一副朗月清風的溫雅模樣,可陰暗的一面比誰都要齷齪,他的占有欲會灼傷她,翻騰的嫉妒心會控制不住地折辱她,嗜血的本性和惡劣的報復(fù)心,倘若不能親手撕碎跟他作對的人,他就會夜不能寐。
她完全不記得起初他們做朋友的那十年,也根本找不到理由去愛他。
只剩下畏懼與厭棄,還有他傷害路西法時對他的怨懟。
上一次,小狼帶她逃上了開往北方的商船,他們一起漂向未知的地界,最后在布列塔尼上了岸。
可惜她之前被伊比利斯折磨得虧了身子,又被安塔設(shè)計強行催孕,島上他們的小木屋還沒修好,她便堅持不住了,摸著小狼瘦削的臉跟他道歉,在他的懷里沉沉睡了過去。
“你愿意跟我去我的世界生活嗎,路西法?”
“當然,無論哪里,只要你想去,我就跟你走,佳儀,不要丟下我好嘛?”小狼握著她蒼白的手,聲音控制不住地哽咽。
她嘴角泛起個甜甜的笑,終還是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抱著她的小狼,再也沒醒來。
沒了那十年的契機,他們不知道合歡是引子,也尋不到靈石了,在蛇鐲禁錮的時間怪圈里,一次又一次地掙扎。
而伊比利斯在靈泉之外看著那一幕幕,安靜地沉默著,良久沒有說話。
在那些光怪陸離的時間怪圈里,他一次次地充當著惡人的角色,似乎只要她一違背他,他就會失了神志一般狠厲地報復(fù)。
可是,她為什么每次都那么堅定地選擇路西法呢?
為什么?
難道他伊比利斯不值得被愛嗎?
為什么?
為什么他會控制不住,露出那樣猙獰的表情?
為什么他要嫉妒?
為什么外面那個要把一顆砰砰跳動的熱烈心臟鎖起來?
他被困在其中,他就是那顆真心,他終究還是活成了伊比利斯最厭煩的樣子,也是沈佳儀最厭煩的樣子。
狼王垂下眼眸,有點生氣,是氣外面的自己對他這個真心不管不顧,但理智又慶幸起來。
他是無堅不摧的狼,有令人贊嘆的智力,有持久的體力,有強大的術(shù)法,可,他也有狼天性里強于人類幾倍的占有欲和嫉妒心。
心一旦交付出去,很多事便不受他控制。
燦金的眼,看向靈池旁的女孩,他清醒而克制地說:“沈佳儀,孤不想喜歡你,喜歡你,會失掉孤引以為傲的尊嚴,變成怪物�!�
這突如其來的告白,讓她大驚失色。
在當下的時間線里,沈佳儀不過才甩掉凡特的追殺,從未,從未與狼王有過任何過分的牽扯,且最近狼王對她一直極為冷淡。
“你不會放棄路西法,也從未正視過孤�!彼麑λf,更像是對自己說。
“王……”她不知該如何開口。
那青年閉眼,長睫遮下一片淡然的陰影,威武強悍的狼王,竟然在這一刻……像要碎掉了。
他說:“他困住了你的死靈,孤來放你走,但沈佳儀,孤只有一個條件�!�
沈佳儀并不能全然聽懂他的意思,她有太多的記憶沒有覺醒,她看不見那些癡纏的靈池過往,對故事的開始,慘烈的過去,都一無所知。
可,狼王此刻,就像個落寞的孩子。
周身戾氣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和煦春風一樣淡淡的溫雅,像繾綣春風里裹挾的,散不開的憂愁。
其實這才是他本來的樣子。
他憂國憂民,宵衣旰食,勤儉有度,識人善用,有他自己的雄心與報復(fù)。
他只是想要一個精神契合的伴侶,只是不小心愛上了她。
在私情與家國間,作為萬民敬仰的狼王,他選擇了守護千萬子民,也就意味著要放棄他心尖上的小姑娘。
那一次,他本該放她走的,他不該被嫉妒沖昏頭腦,不該對她那樣殘忍。
可他只是舍不得,他不想再墮入孤獨,無人陪伴的日夜、四季、年年歲歲,他會悵惘,會難過。
他只是不甘心,明明是他在旁守護了她十年,可她轉(zhuǎn)身就丟下了他,她轉(zhuǎn)身,就把他不敢奢求的性給了別人。
“突破靈力阻礙后,你要幫我�!彼f,“我需要硝酸銀來抹去體內(nèi)的記憶,你護住我的性命。”
沈佳儀訝然,“可是那樣很危險,路西法就是因為體內(nèi)的銀,安塔說他活不過五年�!�
伊比利斯并不在乎死亡,他只要體面地活著,“后果全權(quán)由我一人承擔,事成之后,我會送你們安全離開。”
她沉默片刻,“去哪?去封地嗎?”
按照他原本的打算,給路西法劃分封地,不過是為了叫他嘗嘗什么叫身為上位者身不由己的滋味,他甚至安排了東妮婭,算準路西法會惹惱那姑娘。
狼族爭強好勝,東妮婭一定會給他一個教訓,諸如設(shè)計做他的王妃,讓那小子娶不到自己的心上人。
而封地建立之初,無論如何都要仰仗東妮婭母族的勢力。
到那時,路西法就如當初的伊比利斯一樣,屆時狼王再把沈佳儀哄騙過來,慢慢離間他們,他就能再次抓住她。
都說當局者迷,而如今,他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去回看那些過往,只覺得自己瘋批又陰暗。
明明……他不該是那個樣子的。
狼王應(yīng):“去哪都行,只要你們不生下孩子,不威脅王庭一脈�!�
他要盡快送她走,一定要盡快,在他陷進去前,在他醋勁兒上來之前。
沈佳儀懵懂地點點頭,“好�!�
青年抬手,利爪割破自己的手掌,斯文清秀的手握著灘血,破了她瞳間的第一道咒,是狼王困住死靈的咒。
她頓時覺得自己靈氣盈滿,身子輕盈得好似一片羽毛。
伊比利斯說:“你身上的第二道咒,是你自己下的,解開,你的靈力就能突破。”
“我自己下的?”她很是驚訝,完全不記得是什么時候的事。
青年頷首,“破了這個咒,會讓你想起很難過的往事,不如直接用我的血�!�
她覺得奇怪。
狼王也會在乎她的心情嗎?往事有多讓她難過,他竟然不惜用他的血來做引?
“沒關(guān)系的……”她怔然,卻見青年已經(jīng)拿刀劃破指腹,鮮血凝聚在指腹,他抬手,在她額心輕輕一沾。
她也是后來才知道,破咒的符文很長,他沾著血,在她手臂上迅速書寫,密密麻麻地寫了許久,低念一聲:“破�!�
沈佳儀并沒什么感覺,甚至不如那道死靈的咒感受強烈。
可他流了好多血,被銀刀割傷,傷口一時半會兒愈合不了。
狼王似有意與她保持距離,破咒之后,便站遠了許多,燦金的眼毫無波瀾地睨著靈池。
沈佳儀皺了皺眸子,想起他剛剛猝不及防的“喜歡”,也僵直地站在原地不敢動。
她既然對狼王無意,就不能展現(xiàn)半分關(guān)心或憐憫,否則倒像是吊著人家一樣。
她得跟他保持距離。
從合歡那處出來后,伊比利斯覺察到她過分盎然的靈氣,擔心會引來公狼的覬覦。
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伊比利斯說:“不要招惹安塔,切記。”
她懵懂地點了點頭。
他抽出一支鍍銀的手槍,像從前無數(shù)次庇護她一樣,把手槍送給了她防身。
“沈佳儀,不要再用它指著我了�!�
這是狼王最后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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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日,沈佳儀都呆在自己的小院里,修靈,看冊子。
偶爾她也會思考狼王那些莫名其妙的發(fā)言,可她想不明白,就歸咎于時間的怪圈。
這期間,伊比利斯還是一如既往地勤勉于政。
水銀一事后,對待匠人,狼王開始主張以禮相待,做活的時候總有狼族的工匠在旁學習,丟去修建新都的塞尼德親王就是最好的示范。
新都快要竣工,但還缺乏細細的打磨,估計仍要個一年半載。
不知是不是巧合,小親王的院子倒是修好了。
沈佳儀畫的圖紙很精細,院子里鋪設(shè)了鵝卵石,還移植了垂絲海棠,鏤軒窗,立水榭,亭中清池豢養(yǎng)了好些錦鯉。
是個很中式的古典庭院。
路西法休沐時得了狼王應(yīng)允,便帶著沈佳儀來小院里逛逛。
他們一起靠在水榭里吹風,她很喜歡迷迷糊糊地靠著他的肩膀瞌睡。
小狼握著她柔軟的手心,低聲跟她咬耳朵。
秋天也要過去了,他不日便要離開王庭,去貝格打一場守衛(wèi)戰(zhàn)。
最近佳儀總是壓著他的欲望,不肯同他親近,更不答應(yīng)跟他上床,小狼覺得自己好像失寵了。
“為什么不給我,你是不是不愛我了?”他委委屈屈地問。
她已經(jīng)聽他這樣念念叨叨好幾次了,又忍不住笑了出來,“不是啦,我都跟你解釋八百回了,夫夫。”
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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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幣
她已經(jīng)跟他淺淺說了那次在靈池狼王異樣的表現(xiàn),斟酌著詞句,盡量中肯地表述清楚。
路西法自然也感受得到王兄對她的覬覦。
他甚至很想帶她私奔,畢竟跟狼王抗衡,是非死即傷的事。
好不放心放她在宮里。
沈佳儀說:“我平時不跟狼王接觸,但狼的耳力好,鼻子又靈,我很怕刺激到他,夫夫,我們走之前,就先乖乖巧巧的吧�!�
狼王同意了他打仗時帶著佳儀同去,眼看沒幾天了,少年便勉為其難地同意了。
他嗅了嗅新府邸的氣味,在不久前,王兄曾來過這里。
他來這里做什么呢?
“發(fā)情期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你平時出門,多帶些侍女,不要跟他單獨接觸�!甭肺鞣ㄠ嵵仄涫碌亻_口,“我也會派人暗中保護你�!�
她點頭,小狼便抱住了她,“佳儀,很快我們就能長相廝守了�!�
女孩回抱他,輕輕揉了揉小狼毛茸茸的腦袋,“乖啦,狼狼�!�
等回了芙蕾亞宮,沈佳儀便應(yīng)邀去參加王室的議政會。
可她是女子,又是人類,自然備受狼族那些舊勛貴的奚落與嘲諷。
他們一起走在前往議政會的長廊間,枝頭盤旋的鳥兒嘰嘰喳喳叫個不停,便有狼人一把抓住那鳥,手指合攏,登時血漿四濺,濺了她滿身滿臉的血。
“這畜生嘰嘰喳喳,看來只有讓它見點血,才能消停一會兒。”
眾狼便紛紛捧腹大笑起來,都明顯聽出其中的意有所指。
不過囂張的也就那么幾人,多數(shù)的狼人大臣還是正常的,有的默默給她遞去塊手帕,有的不動聲色地將她擋在身后,他們都是伊比利斯選拔出的青年才俊,并不喜以欺凌弱小為樂。
“喂,老匹夫。”一個狼人大臣拎起他丟在地上的鳥,一把塞進那狼嘴里,“你也消停一會兒�!�
這事驚動了狼王,因著到了堂中,他瞧見了她衣裙上的血。
侍衛(wèi)簡單說明了下剛剛的經(jīng)過,底下便有狼人大臣附和,“王室大總管欺負一個弱女子,真叫人看不下去�!�
伊比利斯聽了,并沒有立刻答話,而是看向那姑娘,問:“你可愿別人把你當做弱女子,在這里?”
沈佳儀一怔,很是堅定地搖了搖頭。
青年嘴角扯出抹淺淡的笑來,“很好,那你是誰,告訴他們�!�
她迎上他那雙燦金的雙眼,很平靜的眸色,卻是恍若隔世的朗潤顏色。
沈佳儀也不知怎的,突然就找回了許多許多的底氣,大聲告訴眾狼:“我是議政輔臣,不是弱女子�!�
許是她聲音洪亮的關(guān)系,果真沒人再嘲笑她,那些狼看她的眼神也稍稍正色。
伊比利斯沉聲道:“諸位,不要剝離她政務(wù)的身份,在議政之時�!�
這是王對他們的警告,也意味著往后,還會有別的女官加入狼權(quán)利的中心。
狼們心思各異,完全不理解為什么王要那么做,明明他也是公狼。
這次會議上,他們談的是荒地問題。
興修棧道與馳道的第一批奴隸回城了,其中不乏小親王的保護。
王答應(yīng)過赦免第一批有功的奴隸,這群人顯然就在其中。
按照沈佳儀的諫言,狼王給他們下發(fā)了戶籍,于是這些活著回來的奴隸,成了受王城保護的自由人。
當然,狼依舊歧視他們,但這已然是革新的一大步,往后總要慢慢來。
然而就這些新公民的安置,這群狼簡直吵翻了天。
他們不愿這些腌臜的奴隸去分食他們的蛋糕,又做不出什么更大的蛋糕,沈佳儀眼睜睜瞧著他們吵。
她扭頭悄悄覷了狼王一眼,瞧見他冷冰冰地瞧著那兩只狼快要打起來的模樣,嘴角掛著抹淡哂。
哦,原來是只喜歡看熱鬧的腹黑狼。
他竟然也不嫌棄他們吵耳朵,想來是已經(jīng)決定好新公民的安置,因此才施施然地在這拿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