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溫太師的話，讓他們都面面相覷。
“姐姐，姐夫還不知道？”賀之年的話，更加坐實了溫太師的判斷。
賀老夫人抱怨地看了他一眼，這不是廢話？
“沒關系，姐夫，他們不敢說，我告訴你。”
賀之年說完，溫繼禮都覺得無辜。
他剛剛回來，都沒有見到父親，也成了瞞著父親的人了？
不過賀之年沒有給他預留解釋的時間，直接就繪聲繪色地把宮宴上的事說了一遍。
溫太師起初還說了一句不要臉，聽到蕭讓和林知音也卷進來的時候，就開始沉默了。
他這個狀態(tài)，讓賀老夫人和溫繼禮都很擔心。
“父親，你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溫太師不太高興地說了一句：“我還沒有那么弱……這件事你們打算怎么辦？”
氣氛一下就變得不一樣了，就連剛才說的毫無顧忌的賀之年都有些后悔了。
“如風和如雪已經(jīng)去道歉了，不知道安國郡主會不會接受，畢竟她對我們溫家似乎沒有什么好印象�！�
賀老夫人的話，讓賀之年又想起了自己來到這里的初衷。
“姐姐，你還沒有見過崔安如？”
賀老夫人一愣，說道：“是啊，這些年也沒有什么交情，自從知音和蕭讓在一塊，那就更不可能見面了�！�
溫太師這個時候打斷了，說了一句：“一個晚輩，見沒見過又能如何？鎮(zhèn)國公府的名聲不是保住了么？她跟翊王之間有沒有什么不清不楚的關系，我們都沒有質(zhì)問，蕭讓和知音只是說了他們的見聞，又沒確定說那個時候崔定邦就是不在，皇上給蕭讓的懲罰已經(jīng)足夠了，已經(jīng)是對鎮(zhèn)國公的交代，她還想怎么樣？”
他的態(tài)度，讓賀老夫人心里輕松了不少。
還好，他沒有放棄溫氏那兩個兒女。
溫繼禮沒有反駁，因為皇上大概也是這個意思。
在這一點上，溫太師是真的懂皇上，或者說他更懂皇權。
賀之年看到此情此景，突然覺得自己來的目的已經(jīng)不重要，不能說了。
就沖著溫太師這個態(tài)度，若是為了一件沒有辦法確定的事傷神憂思，再出了什么事，到時候都要歸咎于自己身上，他承擔不起這個責任，他還是想辦法慢慢調(diào)查吧。
而此時溫如風和溫如雪坐在崔家的前廳，情緒非常穩(wěn)定。
盡管崔家的人對他們并不熱情，他們也不介意。
好歹，他們也是進了崔家大門的。
他們來的也是湊巧，聽聞崔安如剛剛從攬轡閣歸來。
崔安如出來的時候，他們兩人起身，很是友好地打了招呼。
“兩位請坐吧，都是年輕人，又是在我家，不用這樣拘禮。時間寶貴，兩位不如直接說說這次過來的目的吧？”
溫如風看到崔安如這樣淡定，完全沒有受到宮宴事件的影響，再想起之前母親曾經(jīng)想過要幫他求娶，不禁覺得母親的眼光總是最好的。
“我們是來道歉的，若不是溫家對表妹的縱容，蕭讓也不會有這種膽量在宮宴上說出那種引導性的話�！�
崔安如聽了之后，語氣輕柔但有力地說道：“小溫大人若是因為這個理由，那就沒有必要過來，我相信將來蕭讓還會有更多對不起鎮(zhèn)國公府的事暴露出來。溫家沒有辦法舍棄林知音，將來必然是要伸出援手的，在我眼里，必然也是敵對陣營。我們之間，不是一個道歉就能和解�！�
第140章
不想護短
溫如風和溫如雪都是一愣，崔安如的坦誠，讓他們吃驚。
這樣灑脫的女子，他們從來沒有遇到過。
只是在他們聽到的傳聞之中，或許有那樣一個人。
“郡主這份簡單直接，確實讓人敬佩……不過我們今日確實是來道歉，而且也想跟郡主結交�！睖厝顼L的語氣很真誠。
今日在大殿前，溫如風也曾幫著崔家說話，甚至越過了溫繼禮。
這些崔安如都看在眼里。
“畢竟你們是溫家人，所以我最多不單獨針對你們，卻沒有辦法跟你們成為朋友。所以，結交的事，就到此為止吧�！�
崔安如的話，還是透露著十足的清醒。
溫如風他們聽著并沒有覺得失望，他們對此早就已經(jīng)有了準備。
“郡主對溫家的成見，我很清楚，也能理解，今日愿意過來道歉，也做好了會被郡主一視同仁的準備，不過我們兄妹二人是真的對郡主發(fā)自內(nèi)心的欣賞。我相信通過時間，郡主總會弄明白我們的誠意�！�
溫如風的話，若是讓別人聽到，一定感動得要死。
畢竟溫家的嫡長孫，太師和丞相看著長大的溫家下一代，京都多少貴女看中的青年才俊，能夠放下身段說上這么一段話，足夠征服很多人。
只可惜崔安如不是那些人之一。
“小溫大人，不遷怒你們已經(jīng)是我對你們最大的禮貌，我沒有那么多精力在溫家支持林知音之后，精準地排除什么對我有善意的人，只去跟剩下的溫家人對抗。我也沒有想過，跟你們結交之后讓你們夾在中間為難。既然這樣的相交，對彼此都是壓力，從一開始就該避免。你們這樣的爭取，或許是自己有排除困難的誠意，可是我不想賭，賭關鍵時刻蕭家真的出事，林知音再也保不住的時候，溫家對我動手，你們真的會義無反顧的站在我這邊。”
崔安如的話，說得格外客觀。
“若是換了別人，我會有這樣的顧慮，可是你們是溫家人，我信任你們，跟你們結交的成本太大。今日拒絕你們，其實也是一種善良，至少你們可以放心，我不會利用跟你們之間有什么關系，反過來繼續(xù)中傷溫家�！�
“郡主果然是快人快語，同樣身為女子，我自愧不如�！睖厝缪┌l(fā)自內(nèi)心的說道。
崔安如卻說了一句：“也是被逼成這樣，誰不想當個溫柔賢惠的人，只不過如今我這個情況，溫柔并不值錢，我母親死得早，還是留下了遺言希望我低調(diào)處事，父親將我嫁進落魄的蕭家，我?guī)е屏紝Υ麄�，換來的不過是如今這樣的結局。所以當溫柔善良沒有辦法解決問題的時候，我不想把一切都交給時間和未必會來的報應。我不像是你們，有堅強的母親可以幫你們撐腰，也不像是林知音那樣犯錯闖禍都有舅舅和外祖父幫忙善后。我母親沒有這個榮幸，有這么好的父親和哥哥。”
不知道為什么，溫如風和溫如雪都覺得崔安如這個話意有所指。
“郡主，今日被拒絕，也是在我們預料之中的事，我們并不意外。溫家那邊，我們會盡量周旋。你也可以把我們當成兩個單獨的人，跟溫家無關……無論如何，這些年杏林堂一直都在認真保管醫(yī)仙給我祖父調(diào)理身體用的藥材，并沒有私吞，已經(jīng)是恩情一件，我們溫家已經(jīng)欠了郡主的�！�
溫如風的話，還是沒有打動崔安如。
她看著溫如風說道：“小溫大人，若你不是生在溫家，也許我們之間的關系，確實不需要如此僵硬。”
她又沖著溫如雪說道：“溫家姑娘，人生短暫，卻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人，我跟溫家之間的矛盾，此生都無法調(diào)和，這不是你們的錯，更不是我的錯，所以我們都不用覺得遺憾甚至愧疚，各自享受自己的人生，無愧于心就好了�！�
說完，崔安如沒有繼續(xù)跟他們談論什么，而是讓丹青禮貌地送客。
丹朱看著崔安如情緒不太高，就問了一句：“郡主，我看他們好像是真的挺有誠意，為何要拒絕得這么徹底？”
崔安如說道：“溫家從來不是他們說了算，而且他們才多大，都沒有經(jīng)歷過婚姻，溫家人最擅長的就是說話不算數(shù)了，所以不用帶著什么期待。既然知道將來的結果，莫不如直接選擇不開始，免得浪費時間，也耽誤自己做該做的事。”
丹朱聽了之后，果然沒有再說什么。
溫如風和溫如雪回到溫家之后，剛好遇到溫氏帶著林川上門。
“表哥，表妹，你們出去了？”
林川主動打了招呼，盡管父親和母親已經(jīng)說過，他跟溫如雪不可能，他還是抱著一絲幻想。
“姑母來了，我們也是剛剛回來。”
溫如風如今見到溫氏，其實是有些尷尬。
畢竟這些年，這個姑母和母親之間的矛盾，他都看在眼里。
“你們?nèi)ツ睦锪�？”溫氏習慣性地問道。
“去鎮(zhèn)國公府，本來想要給安國郡主道歉，可惜人家沒有接受。畢竟，不是我們犯下的錯�！�
溫如雪的話，比溫如風來得快。
溫氏聽了之后，頗為不高興。
“去給她道歉？憑什么？”
“沒什么，今日的事，確實跟溫家之前護短有關系�！睖厝顼L護著妹妹，站在了她前面。
溫氏的臉色有些不自然了。
“護短？如風，你是說溫家不該幫你表妹？你想看著你表妹自生自滅？”
溫如風聽到這些話，并沒有自責。
“表妹在做那些事情的時候，真的不知道那樣是在傷害別人么？如風力求上進，父親和母親嚴格要求我們，應該都不是為了用自己的成績來掩蓋表妹的錯誤。我們不是表妹的附屬，更不是她的衛(wèi)士，自己做錯了事，就該有承擔責任的勇氣。”
溫氏聽了之后，差點站不住。
林川很生氣，他看著溫如風的眼神都變了。
“表哥，你在說什么？為了崔家那個賤人，你竟然說出傷害妹妹的話，還把母親氣成這樣？”
溫如風鎮(zhèn)定地看著他，問了一句：“請問表弟，只有你母親會生氣么？我母親如今還不肯回到溫家，又是因為誰？”
第141章
家風如此
溫氏一時之間竟然語塞了，被溫如風的氣勢完全壓倒。
林川先反應過來，回懟了一句：“表哥，如今溫家還不是你說了算……”
“嗯，謝謝提醒�！�
說完，溫如風直接帶著溫如雪進門，沒有再理會門口的兩人。
“不像話，簡直不像話……”溫氏眼睜睜看著他們離開，只能在后面抱怨。
賀之年還沒有離開，看到溫如風和溫如雪回來，剛想問什么，又看到溫氏和林川在后面也跟著進來了。
“還挺巧合，今日都趕到一起了……”賀之年說道。
賀老夫人遠遠就看到溫氏那個走路姿勢，明顯是生氣了。
再看看已經(jīng)接近的溫如風兄妹兩人的表情，想著大概就是他們了。
“舅公好，祖父，父親，老夫人，我們回來了�！�
溫如風他們打了招呼。
賀之年看著這兩個孩子，實在是出落的越發(fā)得體。
這些年，孟氏真的把他們教養(yǎng)得很好。
書香門第出來的人，就是不一樣。
他反而沒有糾結兩個孩子對賀老夫人的稱呼，反正他平時也不在這里，這都是人家多少年習慣下來的，溫太師自己都沒有糾正，他更是沒有必要討人嫌。
溫氏這個時候也帶著林川進來了。
“舅舅也在……”
看到賀之年，溫氏也有些驚訝。
林川行禮的時候，就完全不如溫如風兄妹自然，反而有些閃躲。
這位舅公，他確實有些害怕。
“你們倒是一起回來了，還真是巧�！睖靥珟熤鲃娱_口說了一句。
溫氏委屈的勁上來了，想著賀之年在場，剛好可以讓他幫忙評理。
“父親，女兒都不敢來了，剛剛在大門前，如風說是因為我們，才會導致嫂子至今不肯回來呢�！�
賀老夫人和溫繼禮都是臉色一變，沒有溫太師和賀之年穩(wěn)重。
“如風，你是這樣說的？”
溫繼禮問了一句，態(tài)度并不友好。
溫如風大方承認：“嗯，是我說的�！�
他沒有解釋，反正解釋了也沒有用。
溫繼禮心情不好，這一天都是事。
皇上跟他說的話，已經(jīng)足夠他消化一陣子。
眼下家中又出現(xiàn)這種問題，似乎表面的和睦都沒有辦法繼續(xù)維持。
一瞬間，他甚至有抱怨孟氏的沖動。
若不是她任性直接走了，也不會有這個局面。
“如風，是在什么樣的情況下說了這種話？”
賀之年知道，按照溫如風的性格，若不是溫氏和林川過分，他不至于說出那樣的話。
“哦，姑母知道我們?nèi)ソo安國郡主道歉，指責我們不護著表妹，想要看著她自生自滅，還說我們是在傷害表妹，又讓姑母生氣。至于措辭，肯定不如我這樣干凈。”
賀之年看了溫繼禮一眼：“你如今已經(jīng)是丞相了，統(tǒng)領群臣都沒有問題，為什么跟自己的兒女說話一直這樣急躁？”
賀老夫人看到賀之年明顯是在幫著溫如風，心情更加不好了。
“之年，你不如直接批評我女兒就行了，何必指責繼禮？”
賀之年聽到姐姐的話，并沒有生氣，而是提醒道：“姐姐，如今知音的錯誤已經(jīng)不能再擴大了，你總是這樣縱容她，對她來說未必是什么好事。”
溫氏又蹦出來插嘴了：“舅舅，你的意思是讓知音自生自滅，讓我們眼睜睜看著崔安如那個賤人把她吃得死死的，最好是死在崔安如手里是么？”
賀之年一聽，這都是哪里的話？
“你就這樣跟我說話？”他也有些生氣了。
溫氏看到賀之年嚴肅的表情，也有些后悔了。
她緊張的解釋道：“舅舅，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覺得你怎么可以不心疼知音，反而還幫那個崔安如說話……”
賀之年看到她那個表情，終究沒有辦法繼續(xù)生氣。
“我不知道該怎么說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最終，他還是沒有說出自己的疑慮，選擇了直接離開。
賀老夫人想要挽留，想著他剛剛那個態(tài)度，估計留下來也是幫著打擊溫氏和林川，反而不好，所以順勢起來把他送到大門口。
“之年，你是不是對姐姐也失望了？養(yǎng)出來的女兒，竟然這樣任性。你也知道，當年為了生她，我遭了多大的罪，好不容易讓她活下來，確實溺愛了幾分，要怪你就怪我吧，不要怪她……”
賀之年嘆了口氣，只能服軟：“姐姐，你這樣不行，她如今已經(jīng)是這個年紀了，知音都出嫁了，林川也隨時都可以成親，她還是這樣任性，這些年都讓姐夫和繼禮給她擺平了多少事了，繼禮的夫人是個好的，對溫家是有功之人，你看看她和林川是什么態(tài)度？”
賀老夫人只能聽著，沒有辯解。
賀之年的話還沒有結束：“難道你要讓繼禮的家散了，全心去輔助我那個糊涂的外甥女？”
賀老夫人趕緊否認：“之年，你怎么會這樣想，這些年我對繼禮什么樣，你不是看在眼里么？雖然他不是我親生的，可是當年姐姐一走了之，沒有任何音訊，至死都沒有回來看過他一眼，不都是我陪在他身邊，陪他度過最陰暗的日子？我比誰都希望他功成名就，將來繼承你姐夫的衣缽，怎么會有那種想法？”
看到賀老夫人認真的表情，賀之年真的有些沖動，想要告訴她自己的擔憂。
“姐姐，若是有機會，你應該親眼見一見那個安國郡主，也許會有不同的想法�！�
“我對一個害得我外孫女身敗名裂還失去孩子的仇人能有什么想法？之年，你若是不方便幫我，我也不會介意，不過你不該為了鎮(zhèn)國公府那個丫頭反過來指責知音。在里面我給你留著面子，出門我只是你的姐姐，我們自小一起長大，你怎么可以這樣傷我的心？”
賀之年蒙了，這又是從何說起？
賀老夫人看到賀之年的表情，又趁熱打鐵，故作傷心地說道：“其實我也知道，因為那個人的死，你也怪過我，畢竟你們才是真正一個母親生的，是我搶了她的位置，搶了她的母親，她的弟弟，甚至她的夫君，她的兒子……不然，她不會心灰意冷，徹底消失在溫家和賀家的視線之中，更不會出事……若是她沒有死，我愿意把一切都還給她，行了吧？”
第142章
盡在掌握
賀之年看了她一眼，并沒有像是從前一樣直接安慰，而是無力的問了一句：“你想怎么還？她已經(jīng)死了。如今她留下的只有一個兒子，你還是警告你的女兒綠汝輕點折騰吧，不然整個溫家都要給她和知音陪葬了�！�
他的話讓賀老夫人心里一陣發(fā)慌。
“弟弟，你說什么？錯都是我犯下的，為什么要連累汝兒？”
賀之年停住腳步，閉上眼睛不看賀老夫人那個樣子，狠下心說道：“如今她到底在折騰什么？當年看中一個沒有潛力沒有本事的林志遠，我就不說什么了，如今教養(yǎng)出來的一雙兒女也是一個比一個糟糕，兒子都這個歲數(shù)了，婚事沒有著落，差事也沒有著落，女兒非要搶人家的夫君，還沒有保住自己的孩子，宮宴上都敢作偽證了，你還要求繼禮維護他們，你想要讓姐姐唯一的兒子都被你的女兒一家拖死么？”
賀之年的話，讓賀老夫人大為震撼。
“姐姐？你肯叫她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