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睿親王想起前幾次,若有似無的眸光對視,男女之間,很多事情本就是說不明白的。
“她既然說這樣的話,至少是愿意幫本王的。”睿親王勾唇一笑。
小廝不明白他這一笑的含義,但聽他這么說,也稍稍安心,而后問道:“那要不要奴才去找王公公說一聲�!�
“不必,周圍還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著,絕對不能被人抓住把柄。”他搖頭道。
小廝應(yīng)了一聲,又問:“那王爺回去嗎?”
“來都來了,不如就此處走走吧,至少要裝裝樣子�!鳖SH王說著,已經(jīng)朝著湖邊走去。
而轉(zhuǎn)眼,兩人在湖邊遇見的消息,就被盯著睿親王的人,送到了霍金池的面前。
“兩人具體說了什么,臣不敢離得太近所以沒聽清楚�!�
“這哪里是什么巧合,睿親王分明就是料準(zhǔn)了熙嬪娘娘會經(jīng)過,早就等著了�!毙彀苍谝慌匀滩蛔〉馈�
霍金池沒說話,只揮手讓武德使離開。
徐安卻依舊憤憤不平,“睿親王未免也太信不過皇上了�!�
霍金池看他一眼,“你今天的話有些多了�!�
“奴才是替皇上生氣呢�!毙彀惨仓雷约涸挾嗔�,趕忙轉(zhuǎn)移話題。
“皇上您晚膳也沒吃多少,奴才備了些點心�!彼f著把點心放到了書案上。
不等霍金池拒絕,他便緊接著說道:“這是熙嬪娘娘臨走的時候,吩咐奴才準(zhǔn)備的,她是怕您熬壞了身子。”
一聽這戶,霍金池到了嘴邊“拿走”二字,又咽了回去。
看了眼碟子里的點心,淡聲道:“先放著吧。”
徐安立刻笑呵呵地應(yīng)了一聲,他就知道搬出熙嬪娘娘一定好使,“那奴才再去給皇上沏一壺新茶來。”
霍金池可有可無地點點頭,又垂眸看折子去了。
——
許是真聽了云沁的話,睿親王那邊確實再沒有過動作,霍金池也沒再讓他繼續(xù)留在行宮,而是讓他回了自己的府邸。
只是依舊讓人暗中盯著他。
可流言卻已經(jīng)完全遏制不住,反而越演越烈,讓一些與房家不和的朝臣,都開始上折子,讓霍金池徹查當(dāng)年的事情。
給出的理由,自然就是無風(fēng)不浪。
而且也有人還翻出了當(dāng)年卷宗,指出,趙昭儀被處以極刑前,對謀害麗妃的事并未招認(rèn)。
過了沒幾天,這幾位要求霍金池重查當(dāng)年事情的大臣,就被接連彈劾。
從貪墨到欺壓百姓不一而足。
流言,果然最終演變成了,朝臣對壘。
但是霍金池卻從頭到尾都沒有明確表示查或者不查,反倒和等著坐收漁翁之利的睿親王一樣,也穩(wěn)坐釣魚臺,且看著朝臣鬧騰。
而對睿親王那邊的答復(fù),始終都是在查。
并且還真的查出了些東西。
竟然查到,流言的源頭,有房家參與。
或許一開始流言只是睿親王那邊放出來的,房家在其中卻給加了碼,為的自然就是讓皇上懷疑到睿親王的頭上。
目的自然是達(dá)到了,而房家也已經(jīng)決意要犧牲掉太后了。
收到消息的霍金池,在書房中枯坐了兩個時辰,還是徐安把云沁請來,才讓他開口說話。
事情紛紛雜雜,轉(zhuǎn)眼,天氣都開始轉(zhuǎn)涼。
已經(jīng)快到了該回宮的時候。
霍金池都開始籌備著擬旨,結(jié)束這場鬧劇了,可關(guān)于那個老嬤嬤的事情,卻始終都沒有消息。
她就像是真是人間蒸發(fā)了一般,徹底沒有了蹤影。
云沁一開始也沒太當(dāng)回事,可到了如今,卻也成了一塊心病了。
“皇上果真讓人好好查了嗎?”她都質(zhì)疑起霍金池來了。
霍金池一手摟著他,一手舉著書在看,聞言垂眸看她,“朕的兒子,你懷疑朕不出力?”
“哪能,哪能。”云沁訕訕,“臣妾也是覺得太離奇了,只要想到有這么個人,臣妾心里都覺得驚悚,皇上不覺得嗎?”
“你就是想太多了。”霍金池把她按回懷里,“至少能確定她對子衍并沒有惡意�!�
“對了,大皇子!”云沁卻忽得從他身上抬起頭,看著他問:“皇上可曾問過大殿下關(guān)于那個老嬤嬤的事情?”
霍金池微微挑眉,“你沒問過?”
“臣妾問這個做什么?”云沁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霍金池這下改成了蹙眉,“你不是一直在查,朕以為你已經(jīng)問過子衍,沒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就沒再問他�!�
四目相對,彼此眼中都是無語。
聰明人,有的時候也容易反被聰明誤。
“去請大皇子過來!”霍金池?fù)P聲道。
第323章
死了?!
大皇子來得很快。
小孩子似乎幾天不見就會變個樣子,比起剛來行宮的時候,大皇子似乎長高了一些,腰板也比之前要直了些,不再是拉著乳娘的手,走路都有些不穩(wěn)當(dāng)?shù)哪恿恕?br />
“參見父皇,參見熙嬪娘娘。”
他小臉上帶著幾分好奇,不明白今日父皇怎么會在安瀾閣召見他。
霍金池?fù)]手免禮,也沒張口就問他這件事,而是問起他之前在做什么?
“太傅說,很快就要到了秋獵的季節(jié),要想獵到好獵物,就要有一把趁手的弓,所以這幾日都在帶著兒臣做弓�!贝蠡首右槐菊�(jīng)回答道。
云沁沒想到大皇子的課外生活還挺豐富,不止出去登高踏青,還有手工課,這位太傅倒是很有意思。
對太傅的風(fēng)格,霍金池好像很習(xí)以為常,聞言只是點點頭,“若你做得好,今年秋獵,父皇就帶你去�!�
“真的,兒臣多謝父皇!”
大皇子驚喜非常,云沁卻看著霍金池眉心微皺。
大皇子才這么大點,去獵場那么危險的地方真的好嗎?
不得不說,古代育兒觀和現(xiàn)代的真是天差地別,誰家會帶這么小的孩子,去一些刀劍無眼的場所��!
察覺她的視線,霍金池扭頭看她,笑問:“你也想去?”
云沁還沒點頭或是搖頭,他就接著道:“那到時候也帶上你�!�
那我可真是謝謝你,云沁心里白眼翻上了天,誰稀罕一樣的。
大皇子笑瞇瞇看著云沁,“娘娘也去真好。”
可想到自己的母妃,臉上表情又瞬間暗淡許多。
云沁把他神情變化看在眼里,趕忙道:“庭春,廚房不是新制了點心,快讓人那些來給大皇子嘗嘗�!�
“娘娘又新制了什么樣的點心?”大皇子好奇道。
“薩其馬�!�
“薩其馬,這是個什么怪名字?”大皇子越發(fā)好奇。
云沁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信口胡謅,“我從一本游記上看到的,可能是些方言,或者別的民族語言的音譯吧,總之就是這個名字�!�
“娘娘看得書可真多�!贝蠡首痈锌�。
云沁有些心虛的看了眼霍金池,怕他發(fā)現(xiàn)什么端倪。
這種東西,以后還是少拿出來吧。
霍金池倒是并未有什么疑心,他不像云沁又那么多時間看閑書,給她的許多游記,他都未曾看過,里面有一些稀奇的吃食,不足為奇。
點心很快端上來,果然是從未見過的模樣。
大皇子嘗了一口,就說香。
霍金池吃了也說不錯,吃了一塊,又拿了一塊。
倒是像是把正事給忘了。
云沁瞥他一眼,只好自己開口。
她又把那日容欣的遭遇給大皇子說了一遍,末了問他,“殿下可曾見過那個老嬤嬤?”
大皇子倒是還記得離宮的鄭嬤嬤,曾經(jīng)讓他別把老嬤嬤的事情說給旁人聽,可父皇和熙嬪娘娘又不是旁人。
一聽這話,他便立刻道:“我見過,還與她說過話�!�
“你與她說過話?”這下霍金池都重視起來,“她與你說了什么?”
父皇問話,大皇子趕緊放下了手中的點心,端正回答道:“回父皇,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話,那嬤嬤好像有些糊涂,竟然問兒臣還記不記得自己的生母�!�
“兒臣當(dāng)時就回答她,生母是德妃娘娘并未來行宮,她卻一直搖頭,之后鄭嬤嬤回來將她給趕走了�!�
這話聽得兩人都蹙起了眉頭,那嬤嬤為何會問起大皇子的生母?
見兩人神情,大皇子有些是不安道:“可是有什么不妥嗎?”
“沒什么,沒什么,是跟你父皇說起要回宮的事情,這才記起有這么一檔子事來,才和殿下說說閑話。”云沁笑道。
大皇子也跟著露出笑來,他很喜歡跟父皇和熙嬪娘娘像這樣說說閑話。
又說了一會話,大皇子的課時要到了,云沁便又給他準(zhǔn)備了薩其馬讓他帶走了。
“子衍不過來,朕還吃不到這么新鮮的東西。”
云沁送大皇子離開,回來就見霍金池捏著一塊薩其馬,語氣涼涼的。
“這不是才剛剛制好,說得好像臣妾成心不給皇上吃一樣�!�
云沁之前還真沒想起來,可心虛是不可能心虛的,她立刻轉(zhuǎn)移話題,道:“皇上,看來那鄭嬤嬤應(yīng)該知道些什么,皇上要不要派人去問問�!�
她雖然已經(jīng)讓阮嬤嬤去慈養(yǎng)所打聽過了,可那鄭嬤嬤卻奸猾得很,一點消息都不曾吐出來。
這段時日聽說是病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霍金池也并未要跟她計較點心的事,聞聲把手里的薩其馬放下,微微點頭,“朕這就讓人去問�!�
——
轉(zhuǎn)眼又過去了兩天,安瀾閣內(nèi)外都開始打包箱籠了,霍金池那邊終于傳來了消息。
云沁聽來人說有眉目了,把殿中的事情都交給了容欣和丹雪,帶著庭春來了御前。
“皇上聽說有消息了?”
她一進(jìn)門,便問道。
霍金池正坐在軟榻上批折子,聽到這話,抬眸看她。
云沁后知后覺,這才想起來行禮的事情,可剛要俯身,就被霍金池叫停。
“行了,過來坐著吧。”
云沁也就沒行禮,而是坐到了霍金池的對面,“臣妾也是有些著急了,畢竟查了這么久的事情,總算有些眉目了。”
“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被艚鸪睾仙狭耸种械淖嗾�,放到了另一摞上,然后才道:“那嬤嬤今日在慈養(yǎng)所病死了�!�
“什么?死了��?”
云沁臟話差點脫口而出,接著問:“怎么死的,得了什么病死的?”
“時疫�!被艚鸪氐�。
“這個季節(jié)哪里來的時疫?”云沁覺得荒唐。
霍金池眸色染上了寒意,“所以朕讓人去差了,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她被褥中的棉芯,不知道什么時候被人換成了,染過時疫病人血的棉絮�!�
時疫那還是春天的事情,那這棉絮不是死人身上的?
“這般惡毒!”云沁心中發(fā)寒,對這感覺卻又異常熟悉,她眸光冷冷,“那皇上可查出是誰動的手腳了?”
霍金池看她一眼,自然注意到她眸中的冷意,沒有賣關(guān)子,接著道:
“她病倒幾日前,慈養(yǎng)所新來了幾位到了年紀(jì)的嬤嬤……”
剩下的話,他沒有說,云沁卻也明白了,冷聲道:“不年不節(jié),宮里怎么會突然放出些嬤嬤?如今德妃掌管一切宮務(wù),想必此事一定與她有關(guān)�!�
第324章
舊事隱情
事情既然已經(jīng)指向了德妃,云沁便問道:
“皇上覺得,德妃為何要這般大費周章地,去害一個嬤嬤?要知道,這嬤嬤對她可是忠心耿耿�!�
“阿沁以為呢?”霍金池不答反問。
他知道以云沁的聰明,肯定已經(jīng)心中有了判斷。
云沁也沒藏著掖著,“此事在臣妾看來,德妃想殺的可不是一個鄭嬤嬤,而是那個一直查不到影蹤的老嬤嬤才對。只是皇上坐鎮(zhèn)行宮,她的手伸不進(jìn)來,那就只能先除掉一個知情的鄭嬤嬤了�!�
“可憐鄭嬤嬤一片忠心,定是出宮之后,就把那老嬤嬤的事情,千方百計地送進(jìn)了宮,卻沒想到反倒給自己招來了殺身之禍�!�
她唇邊露出一抹冷笑,卻在對上霍金池眼神時,微微收斂,對他道:“這只是臣妾的一點拙見,還是得聽皇上的�!�
霍金池喜歡她軟著聲音媚眼如絲的模樣,對她這般鋒芒不露的模樣,竟然也不覺得討厭。
不管是何模樣,云沁就是云沁。
“朕與你的想法一樣,德妃害怕的,還是跟這個老嬤嬤有關(guān)的事情泄露出去�!�
霍金池有饒有興趣地看著云沁,“那你再說說,德妃為何害怕?”
怎么突然有種被拷問的感覺。
“皇上真要臣妾說?”云沁看著霍金池,“可臣妾要是說得不對,皇上不會怪罪吧?”
丑話自然要說在前頭。
霍金池知道她那點小心思,道:“既然是朕要你說的,不管說什么,朕都不會怪罪你�!�
“那好,臣妾就再談?wù)勛约旱淖疽��!?br />
說就說,誰怕誰。
云沁心中輕哼一聲,而后道:“德妃為什么害怕,其實那老嬤嬤已經(jīng)告訴我們了。自然就是問大皇子的那句,‘你還記不記得生母’�!�
“此話何解?”霍金池追問。
話都說到這份上,云沁不相信他聽不出來。
不提德妃,卻只提生母,大皇子的生母,難道不是德妃?
有關(guān)皇嗣血脈,云沁是瘋了才會直接說這種話,所以她干脆想霍金池一樣反問,“臣妾也不解其意,還請皇上為臣妾解惑。”
霍金池眼神透徹,已經(jīng)猜到她心中其實已經(jīng)有了答案,只是顧及這不說而已。
他也不逼她,卻也沒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說起了旁的事情。
“朕在做太子的時候,也跟如今的大皇子一般,時常被先皇帶在身邊,就算是長大成人也不例外……”
云沁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提起了先皇,但也沒有出聲打斷,只靜靜聽他往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