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周含山坐在床上,情緒看起來非常的低落,他說:“朱如媛許的愿望,是不是想要我們?nèi)妓赖�?�?br />
林秋石:“什么?”他的表情一下嚴肅起來,“你說什么?”
周含山被林秋石的表情嚇了一跳,訥訥道:“我是說,朱如媛的愿望是不是我們?nèi)妓赖簟?br />
林秋石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他道:“這是個悖論!”
“什么意思?”顧龍鳴沒懂。
“現(xiàn)在周含山還沒有得獎,也就是說他的愿望沒能實現(xiàn),這并不能對達成等價交換的原則!可是如果朱如媛的愿望是周含山下去陪她,那么周含山的愿望就注定沒辦法達成了�!绷智锸杏X自己摸到了關鍵的線索,“所以至少現(xiàn)在,雕像不應該對你下手,因為它還沒有實現(xiàn)對你的愿望!或許我們之前的猜測是錯誤的……”
“對啊,他們死了是因為他們的愿望實現(xiàn)了,可是我的沒有。”周含山道,“那這說明了什么?”
“很簡單啊�!绷智锸�,“說明了,對你動手的可能不是雕像�!�
周含山:“那是什么?”
“還能是什么,就是你女朋友唄�!鳖欭堷Q嘲笑道,“她等不及想要你去陪她了�!�
周含山面如死灰,表示這個笑話并不好笑。
林秋石道:“我們得再去看看那個雕像,對了,你們舉行儀式的時候,對時間有什么硬性的要求嗎?”
“硬性要求?”周含山,“這個我不知道,反正我們當時許愿的時候,是在晚上。”他透過窗戶,看到了外面沉沉的夜色,“很普通的晚上。”
“嗯�!绷智锸c點頭,“睡吧,明天再去看�!�
說是睡覺,其實周含山根本睡不著,白天在窗戶盯著他的朱如媛給他留下了深刻的陰影,讓他不由自主的將目光落到窗戶的位置上……雖然這會兒窗簾已經(jīng)被拉上了。
顧龍鳴是入睡最快的那個,閉上眼睛屋子里就響起了他均勻的呼吸聲。
林秋石則處于半睡半醒的淺眠之中,細微的響動就能將他從夢中喚醒。他以為今天晚上自己會被什么奇怪的聲音吵醒,但是卻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早晨起來時,他先去看了下周含山,確定他還活著時,莫名的松了口氣。
不過雖然他們平安渡過了一夜,其他人卻出事了。
這天晚上死了兩個人,死狀都挺慘的,看起來像是被什么東西直接肢解掉了。
林秋石去看他們尸體的時候左絲絲也在場,她眼睛底下掛著黑眼圈,看見林秋石苦笑了一下:“早上好�!�
“早上好�!绷智锸f,“昨晚睡的不好?”
“自然是不好的�!弊蠼z絲說,“昨天晚上我朋友差點被淹死了�!�
林秋石道:“淹死?在哪里淹死?”這宿舍有水的地方就是廁所。
“洗臉盆�!弊蠼z絲說,“昨天晚上半夜我聽到了一點動靜,起床發(fā)現(xiàn)他蹲在廁所里,把自己的臉埋在灌滿了水的洗臉盆里面……”她嘆了口氣,“我當時想把他從里面拉出來,但是他力氣太大了……”
林秋石:“他沒事吧?”
“沒事�!弊蠼z絲說,“還好水盆是塑料的,我去廚房找了把刀,把水盆捅了個洞�!彼聪虮恢獾膬扇说奈葑樱斑@兩個人怕不是把木頭人給直接拆了……”
昨天拆了木頭人,今天自己就被拆了,當真是一點含糊都沒有。
“你呢,你沒有木頭人嗎?”左絲絲問林秋石。
林秋石搖搖頭,示意他們并沒有從活動室里面拿木頭人出來。
“行吧,真想早點找到門離開這里。”左絲絲有點煩,“這種事情防不勝防……誰知道還能撐幾天�!闭f完這話,她便轉(zhuǎn)身走了。
林秋石走進兩個死者的屋子,果然在屋子的角落里發(fā)現(xiàn)了散亂的木頭人的肢體,他把木頭人撿起來,仔細的觀察之后,微微皺了皺眉,他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幾分鐘后,林秋石把手里的木頭人擺在了周含山面前:“這木頭人和你的有沒有什么不一樣?”
周含山瞅了一眼:“好像差不多,不過我的要粗糙一點�!�
周含山的木頭人他們也是見過的,就在那天顧龍鳴摔碎的那個雕像里面,那個木頭人也碎了,只是林秋石清楚的記得,那個木頭人和他手里的這個,似乎有所不同。
“的確不一樣,我的木頭人沒有刷漆�!敝芎秸f,“這個有什么問題嗎?”
林秋石沒說話,道:“走,去活動室看看�!�
他們隨便吃了點東西,就直奔活動室。
活動室的鎖頭被人破壞,大門敞開,倒也省去了林秋石開鎖的功夫。他走進去后,便開始四處尋找木頭人。果不其然,他們很快在角落的一個木盒里面找到了木頭人。
木盒里的木頭人足足有二十多個,每個都制作精良,打磨的非常精致,且外面刷上了一層用來保護的透明涂料。
“為什么只有這一種?”林秋石問。
“我不知道……”周含山也很懵,他說,“當時是朱如媛給我們每個人發(fā)的木頭人,我不知道木頭人到底有多少個樣式�!�
林秋石沒說話,轉(zhuǎn)身去了雜物間。雜物間的鎖也開了,只是白布蒙著的雕像還在里面靜靜的立著,看來其他人在沒有確定雕像作用之前,還是不敢隨意挪動,畢竟門里面什么東西的危險性都很大。
不過和他們上次來相比,這個雕像明顯又大了一圈,林秋石把白布揭開,發(fā)現(xiàn)她的模樣更加精致,發(fā)絲纖毫畢現(xiàn),臉上的表情也格外靈動,仿佛下一刻就能靈活的運動秋來。
周含山看見這個雕像就覺得害怕,他道:“這個雕像和朱如媛越來越像了……”
林秋石沒說話。
周含山繼續(xù)說:“簡直像是個她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他小心翼翼的撫摸了一下雕像,隨即臉色大變,狼狽的往后倒退了幾步,“臥槽,臥槽!”
“怎么?”林秋石看向他。
“溫的,這個雕像是溫的——”周含山說慌亂的解釋,“這個雕像有溫度!”
林秋石一愣,隨即把自己的手掌貼到了雕像上面,然而事情比周含山說的還要糟糕。這雕像不但有了溫度,甚至還有了皮膚的觸感。
本該堅硬寒冷的雕像,變得溫暖又柔軟,她立在原地,仿佛只是一個偽裝成了雕像的人,隨時隨地可能會動起來。
顧龍鳴也湊過來摸了一把,同樣被嚇了一跳,道:“這……這他媽不會最后變成人了吧?”
周含山似乎有些受不了這個刺激,彎下腰開始抽泣,他道:“我好害怕,朱如媛,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我沒有對不起你,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就在周含山說完這話之后,門口突然扔進來了兩個東西,這兩個東西直接砸到了林秋石和顧龍鳴的身上,他們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扔到他們身上的是什么——那是兩個殘缺的木頭人,和屋子外面盒子里放的那種一模一樣。唯一的不同之處,就是這兩個木頭人都沒了腦袋。
“操!”被木頭人砸中的顧龍鳴忍不住罵了臟話,他道,“這怎么辦!這是接觸了就要負責任?這他媽是舊社會未出嫁的姑娘嗎?!”
林秋石:“……”你這比喻真是生動又形象。
舊社會未出嫁的姑娘,看了就要娶回家,林秋石本來以為他們過來之后不碰那木頭人就應該沒事,卻沒想到這里的鬼怪這么簡單粗暴,搞得他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林秋石把屬于他的木頭人撿起來,確定這木頭人沒了腦袋。毫無疑問,如果不能快點找到門和鑰匙,這個木頭人就是林秋石最后的下場。
周含山已經(jīng)不知道說什么了,他蹲坐在了地上,像是喪失了全身的力氣,表情呆滯又可憐,甚至還伸出手抱住了旁邊的雕像。
“朱如媛,你到底想要什么,你想要我的命嗎?你真的想要的話,就拿去吧�!敝芎秸Z氣呆滯,恐懼似乎奪取了他求生的遺志,他把頭抵在雕像上面,喃喃自語,“我不跑了,我下來陪你好不好。”
他說完這話,林秋石看見雕像動了一下。雕像緩緩,緩緩的低了頭,雖然動作非常的慢,讓人感覺這不過是自己的錯覺,但林秋石卻非常確定,這雕像的確是動了。她垂了頭,用溫柔的眼神看著自己的愛人,白色石膏做成的眼睛里,浮現(xiàn)出紅色的液體,順著她的臉頰慢慢滑落,滴在了地面上。
雕像在哭,只是她卻沒有眼淚,她的眼眶里,流下的是鮮紅的血液。
周含山也看到了雕像眼里的鮮血,他愣了幾秒,呆呆道:“如媛,是你的嗎,是你在哭嗎?”
雕像自然不會回答他的問題。
“你想要我死嗎?”周含山說,“如果你想要我死,你就點點頭?”
他說完這話,窗外便刮起了一陣大風,這風吹的窗簾獵獵作響,仿佛人類的哭嚎。
等風停下的時候,雕像已經(jīng)不哭了,她的保持著某個姿勢,眼神卻落到了顧龍鳴的身上。
顧龍鳴有點不舒服道:“她是在看我?”
林秋石偏著頭看著這雕像,卻是莫名其妙的覺得這雕像的眼神似乎有著別的含義,他走到了雕像身后,順著雕像的目光看去,發(fā)現(xiàn)雕像的目光的確是落在了顧龍鳴的身上,只是落的部位有些奇怪……她似乎是在盯著顧龍鳴的口袋。
林秋石:“顧龍鳴,你口袋里有什么東西?”
顧龍鳴:“啊?什么東西?”他在自己的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來了剛才砸到他們身上的木頭人,“就這個啊,怎么了?”
“你把木頭人放到旁邊�!绷智锸f。
顧龍鳴雖然是一頭霧水,但還是小心翼翼的把木頭人放到了自己腳邊的地上。
林秋石注意著雕像的目光,發(fā)現(xiàn)它的眼神居然真的在緩慢移動,從顧龍鳴的身上,移到了旁邊的地上。
顧龍鳴也注意到了,他心中一驚,道:“這是什么意思?它看著木頭人什么意思?是她扔給我們的?這是她故意挑釁我們還是怎么著——”
林秋石搖搖頭,說出了自己的見解:“她應該是在給我們提示�!�
“提示?”顧龍鳴摸著下巴,“提示我們要學習木頭人?”
林秋石沒說話,他其實也沒明白雕像為什么要盯著木頭人看。
三人站在屋子里,在周含山低低的啜泣聲中,林秋石的腦海里隱隱約約的冒來了一個念頭,他道:“周含山�!�
周含山淚眼朦朧的看著林秋石。
“你說過,許愿是需要木頭人的對吧?”林秋石問。
“是的。”周含山道,“你什么意思……”
林秋石看向雕像:“你說,她是不是在提示我們,需要再許一次愿望?”
周含山愣住了。
“如果我們的愿望,是結束這一切。”林秋石道,“這個愿望,會實現(xiàn)嗎?”
這個愿望,和周含山的愿望一樣,是個無法滿足的悖論。
第104章
還債
聽了林秋石的話,
周含山的目光落在雕像上面,
久久沒有說話。
雕像的眼淚已經(jīng)干涸,眼睛又恢復了之前的冷漠無神,
仿佛剛才給他們的提示,
只是他們的錯覺而已。
顧龍鳴彎下腰,
把木頭人撿了起來,他盯著手里的木頭人道:“周含山,
你到底和朱如媛談了多久戀愛了?”
“半年了�!敝芎交卮�,
他走到雜物間的角落,隨便尋了個木凳,
也不顧上面一層灰塵,
便坐了上去,
他說,“我們通常都是在活動的時候見面……她說她學業(yè)繁忙,我也對她表示理解�!彼г拐f戀愛中的人智商會降低,現(xiàn)在想來的確如此。他們從相識便充滿了違和的味道,
更不用說相知相愛。
這個故事的開頭就是一個錯誤,
而愚蠢的他,
將這個錯誤延續(xù)了下來,并且付出了慘痛的代價的。
林秋石聽著周含山的話,卻沒有接茬,直到他說完了,才道了句:“今天晚上來許愿吧。”
“什么?”周含山開始還以為自己是聽錯了,但是看到林秋石冷靜的表情后,
他才確定林秋石的確說了這話,“你是說……我們再對著這雕像許愿?”
“時間不多了�!绷智锸闷鹗掷锲扑榈哪绢^人,“你不想變成這個樣子吧?”
他們的木頭人都碎了,防的了一時,防不了一世,身邊隨時可能出現(xiàn)意外奪走三人的生命。
所以離開這個世界,結束這一切才是最好的選擇。雖然做出這個決定,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我在它身上感覺不到什么惡意,你呢�!绷智锸聪蛎媲暗牡裣瘛�
此時他們面前的這尊雕像已經(jīng)非常像人了,無論是肌膚的溫度還是觸感,都在朝著人靠近。周含山盯著雕像看了一會兒,忽的起身將臉頰貼到了雕像的胸口,片刻后,他臉色變了變,扭頭看向林秋石。
林秋石從他的表情里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果不其然,周含山的下一句話便是:“我聽到了心跳的聲音�!�
顧龍鳴一愣:“心跳?”
周含山已經(jīng)被刺激的麻木了,他說:“對,心跳的聲音�!彼聪蛎媲暗牡袼埽⌒囊硪淼挠檬置嗣哪橆a,“她是不是要變成人了……”
雖然這句話是個問句,但其實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再過幾天眼前的雕像應該就可以變成人,只是卻不知道她變成人,需要怎樣的代價。
林秋石已經(jīng)決定晚上留在活動室,再許一次愿望。
周含山坐在活動室里,沉默的樣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秋石玩數(shù)獨,顧龍低著頭研究手里的木頭人,屋子里的氣氛凝滯的可怕。
中途林秋石和顧龍鳴一起去上了廁所,上廁所途中,顧龍鳴道:“你在想什么,余林林?”
林秋石說:“我在想周含山�!�
“想他做什么?”顧龍鳴現(xiàn)在對周含山的印象差了許多,說白了引出這件事的就是他,“要不是他和朱如媛談戀愛,這事情說不定都不會發(fā)生呢。”
“是的�!绷智锸溃澳阌X得他還有事情在撒謊么?”
顧龍鳴點點頭。
每個人都有些秘密,但這些秘密或許會保持到死亡的那一刻。
“晚上的時候,你要小心一點�!绷智锸f,“我覺得許愿沒有那么簡單�!�
“她會來阻止我們么?”顧龍鳴問。
林秋石低著頭洗手,看著冰冷的水沖刷著他掌心整齊的紋路,他說:“你說的他,是朱如媛,還是周含山�!�
“周含山?”顧龍鳴沒明白,“他為什么要阻止我們許愿?”
“因為或許我們的愿望和他的愿望是相悖的�!绷智锸P水,抽出一張紙擦干凈了自己的手,“你還記得我們是在哪里見到周含山的么?”
“是在教室……等等,他們?nèi)齻……”顧龍鳴猛然想起了什么,他想起了教室里,那三個學生做的事,“他們?nèi)齻也是在重新許愿??”
“是啊。”林秋石似笑非笑,“你說這個周含山,到底瞞了我們多少事�!�
被腰斬的小和,被砍頭的好友,還有僅剩下的周含山,他和顧龍鳴初見三人時,三人正在教室里將血液往木頭人上抹去。據(jù)周含山的說法,往上面抹鮮血是許愿的過程之一,但是這里有個無法掩蓋住的漏洞——教室里是沒有雕像的。
可如果按照周含山的說法,他們許愿的對象是雕像,那么這三人為什么會在教室里舉行儀式。要么就是這個許愿根本沒有作用,要么就是雕像根本沒有作用。
“其實學校里的幸存者并不止剩下周含山�!绷智锸f,“你還記得圖書管理員嗎?”
“記得�!鳖欭堷Q腦子里一片混亂,但總感覺這些繁瑣的線索里存在一個最關鍵的點,那個點就是理清這一切的線頭,“圖書管理員……你的意思是……”
“他還活著呢�!绷智锸f,“他身上也有那個木頭人,這意味著周含山的確是在撒謊�!�
顧龍鳴苦笑:“我感覺自己在做一道很難的數(shù)學題�!�
林秋石攤手:“數(shù)學題可比這個簡單多了,只是很多細節(jié)我們沒有去細想而已,圖書管理員還活著,就證明了一件事。”
“什么事?”顧龍鳴只能發(fā)問。
“許愿是不會死的�!绷智锸f,“可能的確是需要付出代價,但是那個代價卻不一定就是生命。”
顧龍鳴恍然,隨即陷入沉默:“那他們?yōu)槭裁础?br />
“我現(xiàn)在懷疑,雕像和朱如媛根本就不是同一個東西�!绷智锸f,“雕像滿足愿望,怨靈大開殺戒,當然,這只是我的一個猜測,沒有什么根據(jù)。”
顧龍鳴:“所以你要許愿?”他之前還在想林秋石為什么會做出想要對著雕像許愿的事情來,現(xiàn)在看來,他顯然是想證明什么。
“對�!绷智锸f,“等到了晚上,一切謎題都能解開了,到時候你盯緊了周含山�!�
“好�!鳖欭堷Q點點頭。
“走吧�!绷智锸f完,卻發(fā)現(xiàn)顧龍鳴在盯著他看,他有點莫名其妙,道:“你看著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