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反倒有些陰沉地看著面前的虛空。
只見暗處爬上了無數(shù)蛛網(wǎng)般的紋路,絲絲縷縷的鴻蒙之氣自那裂縫中宣泄而出,他隱隱看到了幾抹亮色。
手中的羅盤劇烈地震顫著,其上的玄青色銹跡寸寸脫落,
一道背生玄蛇的巨龜虛影緩緩浮現(xiàn)于高臺之上,那巨龜沖著虛空低低地嘶吼著,
他猛地抬起頭,
只見一抹黑色的衣角飛快地略過眼前,
男人滿身皆是掩飾不住的暴戾之氣,
衣角上的銀絲繪制著玄妙的紋路。
所羅一落在袖中的手猛地收緊,
他微微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身后,只見不知何時,身形高大的黑衣男修半蹲于顧南挽的身側(cè),他的身后是濃郁到化不開的夜色。
只單單一個身影,都讓他止不住地心生忌憚。
所羅一目光直勾勾地看向來人,卻見滿身暴戾之氣的男修此刻卻是強忍著心底的殺意,小心翼翼地抱起面色慘白的小姑娘,他的一身黑袍幾乎融入周圍的暗色之中,細碎的銀絲于月光下散發(fā)著淺淺的輝光。
眾人一怔。
所羅一身后的那群弟子更是皺起了眉頭,面上盡是不滿,他們厲聲呵斥道,“何人竟敢破壞長老靈陣,若是出事了你擔待得起嗎?!”
“還不趕快下來!”
諸位長老與大祭司亦是直勾勾地看向高臺之上,他們眸光閃爍,神色各異地看向突然出現(xiàn)的戚無宴。
所羅一瞇了瞇眸子,他的神色沒了之前的溫和淡然,寸寸暗色暈入他渾濁的眸底,襯著那雙布滿皺紋的臉,有些說不出的詭異,他先前便知曉,這小鳳凰身邊有位修為高深的男修。
他的指尖摩挲著手中的羅盤,“這位小友,現(xiàn)在一事事關修仙界生死存亡,還望小友切勿感情用事,當以大局為重�!�
戚無宴掀起眼皮,琥珀色的眸子涼涼地看向面前之人,暗色的炎火于他的腳下瘋狂向四處蔓延,忽的,他的目光一滯,只見那巍峨的盤天石上落滿了斑駁的殷紅血跡。
沉穩(wěn)的氣息有片刻的起伏,攬在顧南挽腰間的大手驟然收緊,他的眸色驀地涼了下來,宛若深井的眸子中漾起些許波瀾,他重復著那弟子的話,“大局?”
他微微垂眸,只見顧南挽一張小臉慘白,似是隨時要化作一片羽毛隨風而去,他身后的靈力似是察覺到他的心緒,劇烈地激蕩著,他冷嗤一聲,“裝神弄鬼�!�
三首將更是冷哼一聲,他抱著胳膊面色嘲諷,魚尾有些煩躁地甩動著,“你們的大局便是以那所謂的大義壓人,逼著個小姑娘替你們?nèi)ニ退绬�?真是好不要臉!�?br />
所羅一面色沉沉地看向三首將,眸色諱莫如深。
那群弟子瞬間瞪大了眼睛,他們手執(zhí)長劍,劍尖直指三首將的鼻子,“放肆!不許對我們長老不敬!”
所羅一抬了抬手,那群弟子瞬間安靜了下來,所羅一面色沉沉地看向立于一旁的幾位長老,那玄龜亦是壓低了身子,宛若山脈般沉悶地趴在他的身后,“還請各位長老攔住此人!”
三長老眸色黯了黯,干枯的指尖死死地拉住身側(cè)之人,手背上青筋凸起,指尖幾乎陷入大長老的皮肉之中,幾位長老看著顧南挽,卻是沉默地立于原地。
所羅一的呼吸有片刻的粗重,他直勾勾地看向眾人,氣勢凌然,晚風吹起他寬大的道袍,頗有些仙風道骨的風范,“各位莫非要置修仙界于不顧,這盤天石與那些封印若是全部別毀,到時生靈涂炭�!�
“覆巢之下,鳳族與隱族亦難逃此劫�!�
“你們當真不顧這修仙界的生死了嗎?莫非這偌大的修仙界還不及這小小的一個顧南挽嗎?”他的面色溫和,渾濁的眸底卻是與之不相符的暗色。
周圍陷入一片詭異的死寂之中,唯有呼嘯的寒風略過耳際,大長老的目光在所羅一的面上停留了片刻,他的面色溫和卻暗含逼迫,身后那群弟子亦是目光憤憤地看向他們。
于他們心中,所羅一便是他們一族的神明,絕對不容外族人侵犯。
他的目光微轉(zhuǎn),只見顧南挽面色慘白地躺在戚無宴的懷中,她的眉眼緊閉,呼吸微不可察,他的目光在顧南挽的面上滯留了片刻,看著三長老蒼老的面容,在所羅一連聲的質(zhì)問下,他卻是驀的開口,打斷了所羅一的話,“夠了!”
大長老看著戚無宴,聲色沉沉,“帶著挽挽走,別讓她回來了了�!�
“至少,在事情解決前別讓她回來……”
所羅一面色微變,他猛地瞪大眼睛,眸底飛快地閃過絲殺意,面上卻是一派擔憂,“大長老萬萬不可!”
大長老卻只沉聲道,“帶著挽挽快走,剩下的交給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人知曉這修補盤天石的法子,若是日后那些邪物作祟,損失越發(fā)慘重,以那些人的性子,他們定然會想方設法地抓挽挽祭陣。
“你們!哎……”所羅一看著面色嚴肅的長老,知曉現(xiàn)在再無法使他們改變主意,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心中暗暗可惜,然而,卻見戚無宴并未離去。
所羅一一怔,只見高大的黑衣男修抱著顧南挽面無表情地向他走來,暗色的炎火宛若漣漪般于他腳下層層疊疊地滌蕩著,堅硬的巖石都有些許的消融,朔風拂起了他厚重的長袍,獵獵作響。
看著逐漸逼近的戚無宴,他的心莫名地底生出了絲不好的預感。
所羅一忍不住后退了幾步,卻見戚無宴步步逼近,高大的身形于他的面前落下道陰影,無端地有些壓抑。
那群弟子連忙道,“你要做什么?”說著便要攔在他的身前,卻見一尾藍色的魚尾猛地橫亙在他們身前,冰涼的海水化作利箭驟然自他們的腳底爆射而出,三首將嬉笑了聲,“別急啊,他你們可碰不得。”
“邪物?”所羅一察覺到三首將身上那股獨屬于外域的氣息,當即面色一變,“你竟與外域邪物勾結(jié),怪不得你要打斷祭祀,你究竟居心何在!”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幾位長老,卻見幾位長老面上并無異色,顯然早已知曉此事。
所羅一的眸色漸微,眼見戚無宴步步逼近,他的心中隱隱生出絲不好的預感,他執(zhí)起長劍劃破掌心,滾燙的鮮血瞬間沒入那羅盤之中,只見那蟄伏于他身后的玄龜驟然暴起,攜著不可抵擋之勢驟然撲向了戚無宴。
周圍的空氣中帶上了濃郁的泥土的氣息,他神色冰冷道,“既然如此,那今日老夫便親自動手,為這修仙界除去一害!”
戚無宴掀起眼皮,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額心的紋印明明滅滅,卻見那看起來堅不可摧的玄龜竟倏然碎裂。
所羅一尚未反應過來,面前的光影已瞬間黯淡,冰冷的大手宛若鐵鉗般死死地掐著他的脖子,他的呼吸一滯,面色猛地漲的通紅,喉嚨中嗬嗬作響。
他身后那群弟子亦是面色大變,連忙執(zhí)起長劍襲向戚無宴,“放開長老!”
“放肆,此乃我們黎族長老,你若是敢動他,我們黎族定要你走不出隱族地界!”
然而道道劍光似是碰到了一道無形的屏障,根本近不得他半寸,那群弟子面色當即變了又變,有些氣急敗壞地看向鳳族眾人,“你們難道就看著他對我們長老不敬嗎?!”
所羅一的雙眼凸起,他死死地看著戚無宴,眸中是掩飾不住的陰沉之色,他的聲音沙啞刺耳,“你若是殺了老夫,那小鳳凰必死無疑……”
戚無宴冷笑一聲,他的眉頭下壓,眸底戾氣橫生,他手上微微用力,所羅一的嘴角頓時溢出片片的血沫,他的眼球凸起,周圍頓時傳來一片慌亂的驚呼聲。
“區(qū)區(qū)螻蟻�!�
話落,只聽一道令人頭皮發(fā)麻的骨骼摩挲聲,所羅一悶哼一聲,腦袋無力地垂落在一旁,再沒了氣息。
戚無宴隨手將他扔到了一旁,他深深地看了顧南挽一眼,在那群弟子慌亂地撲上前來之時,高大的身影已化作片羽浮光,隨著純白的霜雪消散于夜色之中。
三首將看了那群惶恐的弟子一眼,面上露出了個猙獰的笑容,他齜了齜牙,隨著戚無宴一同消失在了暗色的山脈之中。
夜幕降臨。
那群弟子瞪大雙眼驚恐地看著癱倒在地的所羅一,只見他面色慘白地看著星空,眸底盡是不甘,鮮血染紅了他花白的胡子。
黑衣男修如來時一般,帶著那個小鳳凰再度消無聲息地消失于黑暗之中,唯余空中殘留的濃郁血腥。
那群弟子瞬間炸開了鍋。
*****
顧南挽只覺周身寒涼,她的意識有些模糊,隱隱約約間察覺到一股暖流順著眉心緩緩地涌入體內(nèi)。
冰涼的指尖落在她的頰邊,有些粗暴地摩挲著,帶起些許的刺痛,顧南挽周身無端地有些發(fā)冷,她睜開眼睛,入目是半架子的圓潤東珠,那些東珠胡亂地堆疊在一起,只覆著層輕紗,于夜色中泛著瑩潤的光澤。
身下卻是一塊通透的寒玉床,絲絲縷縷的霧氣涌入她的體內(nèi),修補著她瀕臨破碎的經(jīng)脈。
熟悉的冷香縈繞于她的鼻翼,幾縷銀發(fā)垂落在她的頰邊,她有些疲憊地垂著眸子,“你怎么來了……”
戚無宴尚未說話,三首將便眼巴巴地湊到了她的身邊,“他再不來你就得死在那里了,那老不死的是真的下死手了,那血流的,哎呀嚇死個人。”方才那盤天石頂半面巖壁都染滿了鮮血,但凡換個普通修士來,亦或者是他們再晚來半盞茶的功夫,顧南挽便會直接失血而亡,魂斷盤天石頂。
“你咋不等等我們?”
顧南挽抿了抿蒼白的唇,沉默地聽著三首將的絮絮叨叨,幾縷銀發(fā)略過她的面頰,戚無宴的身上還帶著絲古樸的鴻蒙之氣,帶起些微的刺痛,“他們說,那盤天石若是碎了,會死很多人……”她若是不去,她怕幾位長老會與大祭司死。
身后傳來一道低低的嗤笑聲,“這修仙界若是需要個女人的命來換,就是亂了又如何�!�
顧南挽沉默了片刻,她掀起眼皮,有些失神地看向戚無宴,“可若是我死了能補好盤天石……”
三首將亦是笑了聲,他的魚尾甩了甩,帶著咸腥氣的水汽霧蒙蒙地灑了她一臉,“這修仙界有那么多的世家宗門,你看出事這么久,他們都不擔心,你們鳳族怕什么?你們鳳族還有那些老頭子托底保你們小命,何必要拉你們鳳族那么多人去祭陣?”
“那么多奇怪的地方你想過沒有?你沒發(fā)現(xiàn)那老東西有些奇怪嗎?”
這小鳳凰還是太過年輕,他們借著那群老東西對這個小鳳凰的重視,以她的性命為由,半逼迫半蠱惑著讓他們上了祭臺,而后又將此事故意透露給這小鳳凰,讓她去登上祭臺。
這事本該沒這么順利,偏偏他剛剛蹲在暗處看了會,便發(fā)現(xiàn)那老頭身上帶著塊曜石,說話時韻律音色也頗為古怪,可在無形間影響人的神智。
戚無宴看著顧南挽慘白的面色,冰冷的指尖覺過她白嫩的耳垂,心底難得生出煩悶躁意,在看到顧南挽生死不知地趴在那盤天石上之時,他的呼吸都隨之一滯。
那一剎,恐慌猶如潮水般鋪天蓋地地將他淹沒,心中的暴戾與惶恐幾乎沖破他僅存的理智。
好在,她還活著。
冰涼的指尖落在她白皙的頰邊,察覺到她虛弱的身體,戚無宴微微用力,捏了捏她白嫩的耳垂,顧南挽擰了擰細細的眉頭,“疼�!�
戚無宴卻并未松手,他神色涼涼地看向顧南挽,“你也知道疼,那又為何要去祭陣,不比這個疼上百倍千倍�!�
“我不是說了一切有我,你為何不等我。”
顧南挽眼睫顫了顫,她吶吶地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么。
戚無宴看著她這副模樣,冷聲道,“你這損失的一身精血,你可知雙修多少次才能補回來�!�
顧南挽,“……”
不,她不想知道。
第94章
他會向顧南挽求親
細雨壓在枝頭,
淅淅瀝瀝地下了半日,夜色降臨,城中的修士紛紛向著城門處的篝火處集合。
一道修長的身影穿過人群,
面無表情地向著城內(nèi)走去,驀的,
他的腳步一頓,
一個女童驚慌地撞到了他的身側(cè),他面無表情地看向那女童,
隨即目光一滯,
只見那女童面頰上生著點小痣,垂眸時的神情與幼時的顧南挽有半分相似。
那女童有些慌亂地咬著指尖,
無措地看著他,
圓乎乎的小臉上盡是害怕,然而見男修并沒有責備她的意思,
女童眨了眨眼睛,
小聲道,
“仙人,
城主大人要我們晚上都到城門集合,你為什么不去呀?你不害怕嗎?”
聞鈺的思緒有片刻的恍惚,他掀起眼皮神色淡淡地看著滿城的瘡痍,半晌,
他方才冷聲道,“我不怕�!�
女童聞言歪了歪腦袋,
“那些怪物很厲害的……”頰邊的小辮子隨著她的動作蕩了蕩。
看著女童天真稚氣的面容,
那一刻,
聞鈺忽然很想再見顧南挽一面。
聞鈺從儲物袋中取出兩枚靈石塞到了女童的手中,
他指尖掐訣,
不過眨眼之間,他的身形便已出現(xiàn)在千里之外,高聳入云的盤天石逐漸穿透云層映入眼簾。
然而與先前不同的是,那破碎崩裂的盤天石竟已恢復大半,青石之間隱隱透著暗色的血跡,聞鈺看著那斑駁的血跡,心中莫名地有些不安。
他隱去氣息躲在暗處,卻見來往的人皆是神色沉重,以往一直守護在顧南挽身側(cè)的金鳳卻是與其余鳳凰一同外出獵殺邪物。
落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緊,聞鈺面無表情地找遍了整個隱族,卻仍未見到顧南挽的身影。
他眉頭微蹙,心底隱隱生出了絲不好的預感。
他的指尖掐訣,眨眼之間已化作點點流光消逝于夜色之中。
金鳳似有所覺,他微微抬首,只見星星點點的光亮隨著晚風緩緩消散,唯有空氣中還殘留著些許的血腥味。
金鳳嗤笑一聲,面無表情地走下山脈。
只見數(shù)千修士分批坐落于城門處,他們席地而坐,三三兩兩地小聲交談著,篝火隨著晚風劇烈地跳躍。
一個胡子花白的老者砸吧著口中酒水,有些感慨道,“聽說鳳凰一族本來可以制止這一切,結(jié)果他們之中出現(xiàn)個叛徒,與邪物勾結(jié),方才釀成大禍!”
“他們殺了黎族的長老,那些人豈會放過此事?哪怕是鳳凰一族此事也不可能輕易解決。”
“說是那個才找回來的額小鳳凰吧?要我說也真是夠倒霉的,這好日子還沒過兩天又遇到這種事,擱我我也跑,誰想死啊�!�
“話不能這么說,她既是隱族后裔,又身兼鳳凰族血脈,這般的身份,享了那么多年福,現(xiàn)在關系到修仙界,她自己逃了算個什么事兒?”幾人爭論半天,也沒爭出個結(jié)果來。
聽到他們口中的小鳳凰,聞鈺的腳步一頓,他的指尖無意識地點著手中長劍,他突然低聲問道,“那個小鳳凰怎么樣了?”
見著是個陌生的年輕人,那老者也不認生,他嘿嘿笑了兩聲,眉飛色舞道,“這天下間哪有不透風的墻,更何況還扯上了那些人,現(xiàn)在到處都是人在抓那小鳳凰,大抵是跑去哪里躲起來了�!�
落在長劍之上的手猛地收緊,漆黑的眸底漾起了點點的波瀾,“那群老鳳凰不會……”
那老者卻是徑自打斷了他的話,“他們那群人又怎會善罷甘休?他們嘴上說著另想辦法,哪會真的放過那小鳳凰,恐怕逮到那小鳳凰便要立刻拉去祭陣,這修仙界要亂咯……”
想到盤天石上大片斑駁的血跡,聞鈺眸色晦暗不堪,他只覺喉中酸澀,呼吸滯澀。
骨節(jié)分明的手死死地攥著手中長劍,他又聽那老者說了幾句,便執(zhí)著長劍毅然離開此處。
*****
寒風蕭瑟,大雪悄然席卷至整片山脈,顧南挽趴在床榻上定定地看著蒼白的指尖,無端地覺得有些寒涼。
她自知理虧,難得沒有反駁,只默默地裹緊了身上的小被子,昏黃的燭火隨著晚風輕輕搖曳,于他的面上落下片片光影。
戚無宴面無表情地端坐于她的身后,雙手掐訣似是在盤算著什么,銀發(fā)凌亂地落了滿床,半邊面容隱于暗處。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戚無宴掐訣,顧南挽抱著膝蓋靜靜地看著他,她看不清他眸底的神色,亦猜不透他此刻心中所想,想到方才發(fā)生的事情,顧南挽有些失神地看向自己掌心的傷痕。
方才三首將的話倒是提醒了她,鳳凰一族稱霸修仙界已久,某些宗族世家說沒些嫉妒心思都是假的,現(xiàn)在想來,當初那事的確充滿了疑點,只是當時他們都被焦急沖昏了頭腦,沒有多想,或者說是不愿意多想。
而顧南挽的識海中卻像是籠了一層薄霧般,意識總有些遲鈍。
鳳凰一族生來便是守護一方的神鳥,他們雖生性漠然,卻也自覺地承擔起了他們的責任,哪怕是他們選擇的棲梧山,亦是選擇了位于修仙界的極西之處,外側(cè)便是荒蠻的撻齒象一族,他們以人為食,血腥殘暴,終年殘殺周圍的村民,民不聊生。
老鳳凰們自從遷移至此處,便自覺將周圍的村民全部納入麾下,他們驅(qū)逐入侵的撻齒象一族,布下結(jié)界攔住周圍的脹氣,護了那棲梧山千年的安康寧靜,他們對于人類修士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好感。
以至于這種情況下,他們下意識地便沒有去懷疑所羅一,甚至于第一反應不是帶著她殺出條血路逃之夭夭,以至于愿意為了她登上祭臺,黑鳳他們亦沒有阻攔。
顧南挽看著無憂無慮,努力勾著爪子的小肥啾,輕輕地嘆了口氣,她挪了挪身子,看向了端坐于她身側(cè)的男修,她的目光閃爍,細聲細氣道,“戚無宴……”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么�!�
戚無宴微微側(cè)首,他的目光于她伶仃的肩頸處停留了片刻,只見那里殘留著方才落下的刀傷,淺薄的血色緩緩地透過衣衫。
想到方才趕到隱族之時看到的畫面,他冷笑一聲,額心的古老文印于光影下明明滅滅,他難得地沒了往日的淡然冷漠,反倒是有些咄咄逼人的強勢。
戚無宴捏住她纖細的胳膊,從后將她攬入了懷中,“若我不知道,你現(xiàn)在便已經(jīng)是個尸體了�!�
甚至可能連尸體都被那盤天石給吞了個干凈。
顧南挽一滯,她有些吶吶地看向戚無宴,卻察覺到冰涼的指尖挑起她單薄的衣衫,帶著薄繭的指尖略過她肩頸處的肌膚,涼意襲來,顧南挽身子下意識地向前傾身,想要避開他的指尖。
卻見戚無宴微微俯身,琥珀色的眸子陰翳地看向她裸露的肩膀,“別動�!�
顧南挽當即有些慌張地看向身后,卻見原本還在一側(cè)看戲的三首將早已不知去向,房內(nèi)空蕩蕩的一片,唯有寒風穿堂而過,拂起了層層疊疊的床幔。
纖長的睫毛顫了顫,顧南挽的呼吸微滯。
修長的大手捏住她單薄的胳膊,戚無宴的目光落在她伶仃的肩頸處,只見一道深深的傷口幾乎貫穿她的肩膀,帶著濃郁血色直蔓延到她的前胸,此刻仍緩緩地滲著血,一眼望去格外的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