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淮江的夏天很熱,太陽也格外刺眼。問夏往里走了點(diǎn),低著頭踩著腳下的影子玩,沒兩分鐘身后就有沉穩(wěn)的腳步響起。
問夏回頭看,來人不是她期待的徐隊,是個身高腿長,長相清雋秀氣的男警察,而一身深藍(lán)色制服增加了他的英氣。
他朝問夏走來,在她面前停下,聲音清朗好聽:“你好,我叫齊宥,請跟我來�!�
“好的�!�
名叫齊宥的警察把問夏帶進(jìn)了一間接待室,給她倒了杯水,問夏接過發(fā)現(xiàn)是溫的,眼睛不經(jīng)意瞄到他左手無名指上的素圈戒指。
齊宥在她對面坐下,拿著紙筆作記錄,“你有什么線索要提供?”
“我想問一下,徐隊在嗎?”
“徐隊是我?guī)煾�,他這段時間因公務(wù)出差了,這個案子目前由我負(fù)責(zé)�!�
問夏點(diǎn)點(diǎn)頭,“我叫張問夏,是寰宇傳媒旗下的記者�!币蛑⒁獾烬R宥在聽到這段話時有短暫的皺眉,問夏頓了頓又覺得好像是自己看錯了,繼續(xù)陳述,一直說到:“那輛面包車和兩年前撞我的一模一樣,車牌型號顏色�!�
齊宥低頭記錄,點(diǎn)點(diǎn)頭,知道她沒說完示意她繼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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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夏則是把兩年前的事簡單概括了一下,“當(dāng)時是徐隊在跟這個案子,可惜一直沒抓到人。還有那個叫阿敘的人,也沒……”
“你剛剛說,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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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敘�!�
“手上有刀疤,上了一輛黑色賓利�!�
問夏聽他重復(fù)這兩句話,這回終于清楚地看他擰眉,“是怎么了嗎?”
齊宥很快恢復(fù)表情,搖搖頭,“沒事,謝謝你提供的線索�!�
“應(yīng)該的�!�
齊宥把問夏送到門口,又囑咐道:“后續(xù)如果還有疑惑,可能會再次請你過來一趟。”
“好的。”
046|冬(2)
問夏最近上下班都是李聿白接送,有時候加班到很晚他也會守著時間給她發(fā)信息,等她快要下班就提前過來等著。
其實(shí)問夏覺得不用這樣,向他委婉地提出了建議,最后的結(jié)果是被他摁著做了一頓累過去再沒有提過。
胡星星的案件過于嚴(yán)重,警方完全保密,問夏他們這群記者也沒有地方可以扒到內(nèi)幕,只能按著官方的通告寫點(diǎn)稿子。
但是問夏不喜歡坐以待斃的感覺,想著要做點(diǎn)什么,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就被云諫打斷思緒,他敲著她桌面,“干嘛呢?”
“我在想,還能從哪里入手呢?”
“光坐這想,是想不出來的。出去喝杯咖啡,我請你?”
問夏哎喲一聲,“行,去哪兒?”
“地鐵站A口那邊新開了家咖啡廳,聽說提拉米蘇一絕�!�
“走。”
咖啡廳裝修的很有氛圍感,位置也很不錯,旁邊是一家醫(yī)療美容公司的門店,有些客人做完項目正好可以過來坐坐。
問夏看著這家美容店突然想起自己來面試時走錯了出口,那會兒就看到這家店了,門口的宣傳語特別讓人記憶猶深。
“蕓蕓眾生,皆為絕色。”
她沒怎么多看,跟著云諫進(jìn)了旁邊的咖啡廳,店里這會兒沒什么人,格外安靜,放著輕緩舒適的音樂,前臺小妹低著頭在玩手機(jī)。
見他們進(jìn)來后,前臺小妹放下手機(jī)迎上去招呼,待他們?nèi)胱髮⒉藛芜f出去。
問夏點(diǎn)了杯拿鐵和一份提拉米蘇,云諫沒看,把菜單一合,只說了句:“和她一樣的�!�
前臺小妹離開后云諫才開始放松,瞇著眼感慨:“你知道我最近多忙嗎?難得出來坐會兒。”
云諫比問夏早出來工作,職位也比她高,對應(yīng)的工作內(nèi)容也多。他自己也是個拼命的,不管是不是他負(fù)責(zé)的,但凡叫他幫忙他都會答應(yīng)。
問夏低著頭,唇角微微提起,“是啊,大學(xué)那會兒就愛熱心腸�!�
云諫看著她頰邊的小梨渦,目光有些眷戀,暗忖如果大學(xué)不那么熱心腸,或許就不會遇見你了。
等問夏抬頭看他時,云諫眼神已經(jīng)恢復(fù)正常,他略微前傾湊近:“你昨天有句話提醒到我了�!�
“嗯?什么話?”
“你不是說淮江水庫和孤兒院挺近的嗎?”云諫講得有些慢,大概是腦子里在措辭,“你當(dāng)年就沒有一絲一毫懷疑過那兩個院長嗎?”
問夏攪拌拿鐵的動作倏地停止,像是長久被卡在瓶頸處卻突然被人推了一把,豁然開朗。
云諫繼續(xù)說道:“馨寧跑出孤兒院的時候不是晚上,一年365天同住在院里的兩位院長竟然是等馨寧同寢的另一個小朋友說才知道�!�
“孤兒院每天就那么些小孩,吃晚飯的時候少了一個人,兩位院長都沒發(fā)覺嗎?而且你說第一次見馨寧,她身上有傷,那些傷有沒有可能不是同齡人造成的,而是大人?”
之前那個阿敘和那輛賓利占據(jù)了她主要的思考范疇,所以很多東西下意識地被忽略。問夏腦海里突然浮現(xiàn)出那個雨夜她不曾注意的一些細(xì)節(jié),比如公交站下院長的話。
她說,一切就要結(jié)束了。
可是她嘴里的結(jié)束是如何確定的。
還有在徐隊抓到那批人時,那群小孩里并沒有馨寧,如果她是在已經(jīng)知道結(jié)果的情況還打電話把她叫出去,那意欲何為?
問夏放下勺子,神色深重,“我覺得我們要再去一趟孤兒院了�!�
“先把東西吃完吧,不差這幾分鐘。”
問夏哪里還吃得下,可云諫坐著不動,她也只得繼續(xù)吃完,又拿出手機(jī)給李聿白編輯了條信息。
剛發(fā)過去沒到一分鐘,李聿白的電話就回過來了,“你一個人去?”
“不是,和我同事。”
“男的女的?”
“男的�!�
“那個云諫?”
“哎你怎么知道?”
“注意安全,隨時給我打電話,天黑了就早點(diǎn)回家,明天再繼續(xù)也不遲�!�
“知道啦�!�
“嗯�!�
047|冬(3)
問夏和云諫趕到孤兒院的時候是下午三點(diǎn)半,陽光正熱烈著,照在門口黃銅色的牌匾上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
問夏瞇了瞇眼,深吸一口氣跟著云諫的步子進(jìn)去。
兩位院長,男的姓吳,女的姓蔡。見到問夏他們,仍舊熱情地接待,毫無破綻。
問夏倒是直接地把來意說明,“吳院長,我們這趟過來呢還是因為馨寧的事�!�
蔡院長一聽到馨寧的名字,臉上就是藏不住的悲傷,“馨寧…馨寧這孩子,也不知道現(xiàn)在怎么樣了。”
“院長,我和我同事想了解一下馨寧的情況可以嗎?比如她父母呢,又比如我第一次見她身上的傷。”
吳院長下意識僵了一下,隨后笑著點(diǎn)頭,“當(dāng)然可以�!庇种甘静淘洪L去倒兩杯茶過來給問夏和云諫,“我們?nèi)空f吧�!�
說是書房,其實(shí)就是個宿舍改造過的小房間。格局不大,擺著一個書柜和一張紅木桌,正中間的墻上還掛著兩年前的淮江十大感動人物的牌子。
蔡院長端了茶過來,隨后在吳院長旁邊坐下。
“馨寧啊,來院里的時候才八九歲吧。說是她媽媽跟別的男人跑了,她爸爸的工作呢,也不怎么正經(jīng),可能惹到了什么人,再沒回來過。”
云諫:“她爸爸是什么工作?”
“好像是在賭場當(dāng)什么疊碼仔。”
云諫追問道:“哪個賭場您知道嗎?”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眳窃洪L搖著頭。
問夏便換了個話題,“那馨寧身上的傷是怎么來的呢?”她以前沒直接問,是以為還有很多時間可以讓馨寧自己慢慢說。
“她脾氣有點(diǎn)倔,有時候和其他小朋友鬧矛盾忍不住就會直接動手�!�
問夏直直盯著吳院長的眼睛,試圖從里面找出一絲不對勁兒的地方,盯得久了眼睛便有些泛酸,挪開視線去看蔡院長。
大概是問夏心里有了偏見,看見蔡院長一向溫和的臉上一晃而過的笑,都覺得有其他意味。
那笑讓夏心里發(fā)毛,可她面上冷靜,附和地點(diǎn)頭:“她是挺倔的�!痹掍h一轉(zhuǎn),“蔡院長,徐隊把那群人販子抓到那天,解救的小孩里沒有馨寧你怎么還打電話叫我過去啊�!�
她語氣有些似真似假的埋怨,“您都不知道,那晚我出了車禍,害得我恢復(fù)了好長一段時間�!�
“啊,怎么會這樣?幸好你沒事,不然我就罪過了。我當(dāng)時也是著急,又想著馨寧和你關(guān)系好,一下沒多想就給你打電話了�!�
問夏眼睜睜看著蔡院長跳進(jìn)她的坑里,卻并沒有開心起來,只覺得像是被一股水包裹著,壓著心臟有些難受。
其實(shí)她并不知道蔡院長給她打電話的時間點(diǎn)到底是在知道沒有馨寧之前還是之后。
在過來的路上云諫有聽問夏提起,這會兒聽著蔡院長話里的漏洞,看著他們頭頂?shù)哪菈K橫批笑的有點(diǎn)諷刺。
可這兩院長是人精,再怎么也套不出話來了,云諫和問夏只得先行離開。
“我太蠢了,當(dāng)時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懷疑……”
“誰能想到呢?他們那時候還剛剛評選上了十大感動人物。不過現(xiàn)在還不確定他們在馨寧失蹤的事件里扮演什么角色。”
“可為什么是馨寧呢?是不是和她爸媽有關(guān)?”
“我們明天看下能不能去查一下馨寧爸爸以前工作的賭場�!�
“好。”
云諫干脆把問夏送回家了,畢竟順路。到樓下時,問夏還沒急著離開,扒著窗戶和云諫討論工作上的事。
還沒聊完呢,問夏就感覺衣領(lǐng)被勒緊,一回頭看,是李聿白冷著臉拽著她后衣領(lǐng)口。
李聿白像拎小雞仔一樣把問夏和車?yán)_距離,“談完了么,回家吃飯了�!�
“哦馬上�!眴栂挠譁惿锨叭ズ驮浦G說話,“明天上午你是不是要去總部開會?”
“對,不過挺快的。你要一起么?”
“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