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她清了清喉嚨,才慢慢的說道:“母親,此事還需要查證,當務(wù)之急是給嫂子看病。”
周氏不情愿的瞪了她一眼,問大夫:“既然知道是中毒,大夫可能解?”
“能是能,只是這位娘子中毒并不輕,若想痊愈還需要些日子,慢慢調(diào)養(yǎng)吧�!闭f到這里,大夫臉上又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而且這位娘子身子虛弱,好像有血……”
周氏突然想起江妙音剛生了孩子,若是讓大夫把此事說了出來,那還得了。
她急忙打斷了大夫的道:“既然如此,你就去開方子吧。”
她眼神頗含警告,大夫一下子明白了過來了。
不該說的話,他不能亂說。
大夫又說道:“看這位娘子應(yīng)該是剛中毒不久,現(xiàn)在可以用藥將她胃里的食物催吐出來,然后在下再開個清除余毒的方子即可�!�
“催吐�。俊敝苁习櫰鹆嗣�,一般服了毒的人都是要催吐的。
窮苦百姓家沒那么講究,都是灌糞水之類的。
像有錢的人家,就會用藥物。
既然是藥,就有一定的刺激性。
若是病人清醒著還好說,催吐藥能喝下去。
像江妙音這種暈過去的,就只能硬灌了。
一般大夫會用銀針將病人扎醒,然后趁她神智不清的時候,捏著鼻子硬灌。
催吐的人生不如死,著實受罪。
宋文君便上前道:“快去開催吐藥吧,救人要緊�!�
“哎呀,那怎么行,病人多遭罪啊�!�
“母親都什么時候了,救人要緊啊。”宋文君拿出當家主母的氣勢,對著大夫道:“快去開藥�!�
來的時候大夫已經(jīng)知道是中毒了,已經(jīng)提前配好了催吐的湯藥。
當下便把催吐藥拿了出來,交給一邊的婢女。
隔著牛皮袋,婢女就聞到一股濃烈的腥臭氣,不由的皺緊了眉頭。
大夫又取出銀針,輕輕扎在江妙音的幾處穴位上。
不多時,江妙音就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面上露出痛苦之色,還沒等她完全清醒,大夫就對著小丫鬟招手:“快把藥拿過來。”
小丫鬟急忙把藥袋遞給大夫,其中一人抬起江妙音的頭,捏住了她的鼻子。
江妙音被迫張開了嘴,剛要破口大罵,一股腥臭的湯水就灌進了她的嘴里。
她被迫大口的吞咽著,藥汁灑的床上身上全是。
別說罵了,就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
那一大袋子藥汁,看得秦卿眉頭直皺,她湊到宋文君身邊壓低聲說:“這就是個庸醫(yī)啊,幾針下去的事兒讓他弄的這么復(fù)雜,病人遇到這樣的大夫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就算沒病死也得被他折騰死�!�
宋文君微微勾唇,低聲道:“咱們靜靜的看著便好�!�
江妙音的死活,她可不關(guān)心。
秦卿雖然單純但也看出來了,宋文君跟江妙音不對付,既然是宋姐姐的仇人,她也不會出手相救的。
不多時,便聽到江妙音哇的一聲吐出一灘腥臭的湯湯水水。
她伏在床邊吐個不停,眼淚鼻涕橫流。
丫鬟不停的給她順氣。
湯湯水水從江妙音的嘴里,鼻子里流了出來,嗆的她連連咳嗽。
一股難以形容的味道在屋內(nèi)漫延開來。
周氏拿帕子捂住鼻子,一臉嫌棄的道:“我在外面等著,你們收拾干凈了再叫我,真是臭死了,咋跟大糞一樣……”
江妙音此時已經(jīng)完全清醒了,她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也有如此狼狽的一天。
她想停下來,可身體根本不受控制。
嘔,嘔嘔……
江妙音一邊哭,一邊吐。
偏偏那個蠢大夫還一臉高興的道:“吐出來好啊,吐出來就有救了�!�
江妙音想死的心都有了,早知道如此丟人,她還不如選擇受傷呢。
看江妙音吐的差不多了,大夫去寫藥方。
然后,把藥方交給了周氏,說道:“按著此方子服用,快的話一個月,慢的話兩三個月,具體的還要看病人體質(zhì),身子強健的一個月必能將毒排清�!�
此話正合周氏的意,她點了點頭,而后看向宋文君:“文君,你送大夫出去�!�
看完病是需要付診費的,周氏顯然不想掏這筆銀子,便給宋文君下了命令。
宋文君才會不慣著她,叫了管家前來:“領(lǐng)大夫去賬房支銀子�!�
診費一共二兩,并不多。
但宋文君一文錢都不想掏,拿她的錢給江妙音看病,她沒那么寬闊的心胸。
去賬房支銀子,走的便是中公的賬。
周氏氣的鼻子都快要歪了,心里暗罵宋文君這個吝嗇鬼。
但面上,卻還得裝大度。
明明心里氣的要死,臉上卻還要掛著得體的笑。
把大夫送走,周氏的臉就沉了下來,終于可以騰出手收拾宋文君了。
屋內(nèi),江妙音已經(jīng)換了一身干爽的衣服。
丫鬟把門窗都打開通了風,又點了熏香才把那股腥臭壓了下去。
周氏故作心疼的問江妙音:“你吃什么了,怎么會中毒呢?”
“中毒?”江妙音故作驚訝,而后臉上露出驚恐的神情:“母親救我,兒媳剛剛只吃了半塊桃酥,別的什么也沒有吃啊�!�
“桃酥,哪來的桃酥?”
江妙音欲言又止的看向宋文君,表情不言而喻。
第105章
挖坑給自己跳
雖然江妙音沒有說話,但她的表情已經(jīng)不言而喻。
周氏本就偏幫著江妙音,聽到她的話眉毛立馬豎了起來,她看向宋文群,怒聲道:“這桃酥是你拿來的?說,是不是你在里面下了毒?”
“桃酥是我給各院都送了的,母親院子里也有,母親何必明知故問呢?”宋文君不客氣的回道。
“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我可是你婆母,問你兩句怎么了,出這么大事難道不該問嗎?”周氏仗著自己是長輩,倚老賣老,根本不給宋文君反駁的機會。
宋文君笑了笑,回道:“母親說的話自然在理,可也不能拿兒媳婦當嫌犯,這事情還沒有定論呢,母親怎么就一口咬定是桃酥出了問題?”
周氏被反駁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終她氣的一拍桌子,怒道:“放肆,你居然敢頂撞長輩?”
“母親,兒媳只是想要一個公道,如此不分青紅皂白就定了兒媳的罪,兒媳不服�!�
宋文君臉上沒有半絲怯意,她直視著周氏的眼睛,目光堅定而又冷靜,讓周氏竟有些心虛的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周氏定了定神,才勉強將心間的不安壓下去,她拔高了聲調(diào),說道:“妙音她在暈倒之前只吃過桃酥,若不是桃酥有了問題,她怎么可能中毒?”
“我侯府是世家大族,府里容不得這樣的腌臜事,你給我好好解釋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管宋文君怎么說,周氏就一口咬定桃酥出了問題。
就算問題不在桃酥身上,她也要給宋文君扣上一下治下不嚴的帽子。
這口鍋,她背定了。
小桃和秦卿全都為宋文君捏了一把汗,可惜兩人人微言輕,無法幫她。
宋文君輕笑一聲,說道:“桃酥各院的人都吃了,別人沒事偏偏嫂子出了事,母親不覺得此事蹊蹺嗎?”
“或許,只有妙音院里的這份被人下了毒�!敝苁蠣繌姷牡馈�
“那好沒道理,當初送的時候并不是一家一份送過去的,而是從福記定完以后,挨著順序送的,也就是說從我定完桃酥到送完禮,咱們府上的人都沒有沾手,頂多是下人接了過來,母親又不是不知道福記的點心都由蠟封了口,外人想要投毒也是不可能的。”
宋文君的臉上露出自信的笑,眸光銳利的看向周氏和江妙音,緩緩開口:“請問,一份沒有被人沾過手的點心,是如何被人投了毒呢?嫂子,你說呢?”
江妙音身形一滯,她哪里知道這些。
當時只是想把宋文君拉下水,便吃了她送的東西。
沒想到這是福記的點心,跟她半點關(guān)系都沒有。
若說有關(guān)系,那便是她付了銀子。
江妙音的臉色白成了一張婚,眼神飄乎的看向周氏,周氏心里這個氣啊,這個蠢貨為何每次做事都如此不小心。
若是她稍微有點腦子,至于被宋文君拿捏嗎?
周氏別過頭去不想理江妙音,她的爛攤子她自己收拾去。
“嫂子,你可得好好想想,這桃酥真的有毒嗎?若是有毒的話這件事可不能不了了之了,咱們得報官了,決不能讓有些人鉆了空子。”
江妙音死死的咬著嘴唇,心里暗罵宋文君這個賤人。
就在她猶豫的時候,一只貓兒悄悄的進了屋子里。
眾人的目光都在江妙音的身上,誰也沒有發(fā)現(xiàn)屋子有貓鉆了進來。
桃酥散發(fā)的香氣吸引了貓兒跳上桌子,趁人不備那貓叼了一塊桃酥就蹲在桌子上吃了起來。
“呀,哪來的貓�。俊庇腥梭@呼。
屋內(nèi)的人都朝貓看了過去,是一只通體黃色的肥貓,陽陰眼,四個爪子是白的,就像穿了四只靴子。
所有人都看著肥貓吃桃酥完忘了反應(yīng)。
直到半晌才有人回過神來:“這貓吃了桃酥,沒有中毒呀。”
“哎,對啊,貓怎么沒有中毒?”
懷疑的視線全都落到了江妙音的身上,江妙音臉色漲的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早知道此舉扳不倒宋文君,她干嘛自討苦吃?
被灌了催吐藥弄的自己狼狽不堪不說,還中了毒也不知道有沒有后遺癥?
將來自己的身體,會不會因為中毒變的不好了。
宋文君可不會輕易放過她:“嫂子,我們都在等你說話呢,你可要想好了再說,此事關(guān)系到我的清白�!�
江妙音知道此計已經(jīng)落空,再死咬宋文君不放,也是徒勞。
她佯裝頭疼的揉著腦袋,說道:“我想起來了,可能是剛剛桃酥放在夾竹桃的盆栽下,應(yīng)該是被夾竹桃沾上了毒,所以才會如此,哎呀這都是一場誤會,誰能想到放在夾竹桃下也會中毒呢�!�
周氏瞬間又像嗅到了腐肉的蒼蠅,死死咬住了宋文君:“你做事也太不小心了,夾竹桃有劇毒怎么能給你嫂子送來這樣的盆景呢,我看你就是居心不良�!�
“母親,我也是你兒媳,為什么你就要處處針對我呢?”宋文君突然拔高了聲調(diào),臉上露出委屈的神色,不滿的道:“這盆栽當初不是你讓府里定的嗎,再說了這些盆景都是改良的,早已經(jīng)沒有毒了,又何來中毒一說?”
周氏和江妙音兩人全都傻眼了,你看看我,我看看感覺有些騎虎難下。
“這,是我著人送來的?”事情太久遠,周氏有些想不起來了。
她臉上露出迷茫的神色,有過這事嗎?
江妙音的眉頭也皺了起來,眼里更是一派震驚之色。
什么,夾竹桃居然沒有毒?
那豈不是她挖了個坑給自己跳?
“嫂子,你說句話呀?”宋文君瞬間戲精附體,將多年的委屈全都爆發(fā)出來:“我自問待你不薄,處處都想著你,但凡有好吃好用的全都送到你的院子里,可你為什么要陷害我呀?”
“府里人都說你是喪門星,身上帶有霉運,只有我不嫌棄你與你親近,我就算是個喂頭狗也知道朝我搖搖尾巴,而你呢對我反咬一口,你是想要置我于死地嗎?”
宋文君越說越激,走到江妙音身前揮手就給了她一記耳光,抓著她的衣領(lǐng)崩潰大喊:“你說,你為什么要陷害我,說啊……”
第106章
收拾江妙音
江妙音尖叫一聲想要掙脫宋文君的鉗制,可她現(xiàn)在身子使不上力,只能任由宋文君又撕又打。
“我真是看錯了你,我看錯了你啊。”
宋文君噼里啪啦打得江妙音慘叫連連,急的周氏急忙上前拉架:“簡直是放肆把手給我松開,你們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婆母?”
“母親,救我,救我……”江妙音只有被虐的份兒,臉頰被宋文君扇腫了,頭發(fā)更是被扯到一把。
小桃和秦卿佯裝勸架,實則是把周氏擋在外面:“夫人快松手,松手吧,不要再打了�!�
趁亂狠狠的往江妙音肋下和胸口死命的擰,讓你欺負少夫人,讓你害人。
江妙音疼的像殺豬一般,她用盡全身力氣往宋文君胸口一頂。
宋文君一個側(cè)身閃身,江妙音一頭頂在了周氏肚子上,兩人雙雙倒地。
“我看錯了你啊。”宋文君就勢也往地上一倒,成功身退。
小桃和秦卿見狀,全都大呼小叫起來:“少夫人暈倒了�!�
“少夫人被氣吐血了�!�
事情鬧這么大,老侯爺派來的媽媽見狀偷偷跑了出去,去找老侯爺告狀了。
很快,江妙音誣陷宋文君的事,就傳遍了侯府。
下人們都知道宋文君最是溫婉大度,從不苛待下人。
她被江妙音誣陷,下人們都暗中罵她不知好歹,心腸歹毒。
江寡婦真是不要臉,枉少夫人待她那樣好,她卻反咬一口誣陷少夫人,都把少夫人氣吐血啦。
不要臉,賤貨。
嗓門星,蛇蝎心腸等等標簽全貼在了江妙音身上。
宋文君被送回秋楓院后,就生龍活虎的醒了過來。
暈倒,裝的。
吐血,那只是提前含了染料。
就連那只大花貓,也是她安排的臨時演員。
雖然布局有些倉促,但效果還不錯。
“夫人,你是沒看到江妙音的狼狽樣,臉都腫成豬頭了,哈哈哈……”小桃捧著肚子笑的都快直不起腰了。
秦卿也笑的哈哈的:“我可見識到了世家大族里的齷齪事了,一個寡婦還想陷害少夫人,她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嗎?不知道衣食住行,靠的都是少夫人施舍嗎?”
宋文君被兩人逗的也笑了起來:“你倆啊可小點聲兒吧,生怕聲音傳不出去。”
“放心吧少夫人,現(xiàn)在全府的人都在看江妙音笑話呢,老侯爺?shù)弥耸拢汛蠓蛉私o罵了個狗血淋頭,更是放言誰都不管江妙音,要讓她自生自滅�!�
宋文君暗暗的想,老侯爺還算給力。
就是不知道他該如何來安撫自己。
想到此,她忙拿帕子擦去唇上的口脂,對著小桃道:“快,扶我去床上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