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冷硬的風(fēng)刮在臉上割的人生疼,宋文君感覺涼意侵入了骨子里。
她不由的裹緊了身上的披風(fēng)。
心里升起一股難以言語般的疼痛感。
地上的枯葉踩在腳下沙沙作響,宋文君的眼睛緩緩掃向院子的各個角落。
她多么希望,下一秒奇跡就能出現(xiàn),孩子就能出現(xiàn)在她眼前。
強忍的淚終于還是沒有忍住,落了下來。
而她卻不知道,此時她與孩子就只相距兩百米。
顧今晏就被藏在地窖里,江妙音死死的捂著孩子的嘴不讓他發(fā)出聲音。
兩眼腥紅的看著頭頂,神情癲狂如同瘋子一般。
她萬萬沒想到宋文君會找到這里,若是她再多來幾趟,肯定會發(fā)現(xiàn)她和孩子的藏身之處。
這里,不能再呆了。
該死的宋文君,若不是她封鎖了城門,她早就能離開了。
江妙音打定主意,今天下午就趁機離開。
頭頂?shù)穆曇粝�,宋文君帶著奴仆離開了。
江妙音松了口氣忙把手松開,孩子哭出了聲音,小臉兒卻憋的發(fā)紫。
“兒子,都是娘不好,不對不是娘,你要怪就怪宋文君那個賤人,是她把咱們母子兩人分開的�!苯钜舯鸷⒆虞p輕哄著,可哄著哄著卻發(fā)現(xiàn)顧今晏的身上有些發(fā)燙。
她急忙去摸他的額頭,果然燙的嚇人。
“兒子,兒子,你不要嚇娘啊。”江妙音雖然沒有養(yǎng)過孩子,但她也知道小孩子一旦高燒可是很危險的。
稍不注意,可是會人命的啊。
江妙音不敢再耽誤下去,忙抱著他從地窖里爬了出來:“不怕不怕,娘帶你去找大夫�!�
她把顧今晏放在背簍里,化身成農(nóng)夫離開了別院。
沒想到她剛走出胡同,宋文君就帶著人又折了回來。
兩波人僅僅相距二十米,江妙音嚇的大氣不敢出低頭猛走。
她身上穿著打著補丁的袍子。
臉上又黑又黃,跟普通的農(nóng)夫沒什么區(qū)別。
身后的背簍又蓋著稻草,誰會想到顧今晏就被她背在身上。
宋文君腳步匆匆往別院走去,神色焦急:“我不會聽錯的,剛剛的哭聲的確是晏晏的,他就在附近。”
不僅是她聽到了,身邊的人也聽到了。
這才又折了回來。
他們只焦急的往院內(nèi)找,根本沒有在意巷子里突然多出來的農(nóng)夫。
江妙音嚇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好在她離開的及時。
不然,還真讓宋文君給搜到了。
院里院外,全都搜了一遍,什么也沒有找到。
宋文君細(xì)細(xì)的了一下,以江妙音隨身帶的東西,她一定會躲在陰暗的地方。
什么地方,需要用到蠟燭呢?
突然,她腦海里閃過一道靈光,對著眾人焦急的道:“酒窖,快去�!�
小桃也明白過來了,帶著人到了酒窖進去搜查了一番,果然找到了線索。
兩截?zé)5南灎T,還有半碗牛乳。
小桃把這兩樣?xùn)|西拿給宋文君看:“夫人,你看�!�
宋文君看到這些,兩眼一黑險些暈過去,她怎么那么蠢明明都到了這里,為什么不讓下人好好搜查一遍。
白白的錯失了與兒子相見的機會。
“是她,快追�!�
突然宋文君想起了巷子里的那個農(nóng)夫,她的眼睛倏然瞪大了:“那個農(nóng)夫,是那個農(nóng)夫,晏晏就被她背在身上。”
“夫人你是說農(nóng)夫就是江妙音?”小桃也回過味兒來了。
宋文君肯定的點頭:“是她,一定是她,剛剛她與我們相距就只有十幾米,正常農(nóng)夫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而且她還犯了一個致命錯誤�!�
“農(nóng)夫長年風(fēng)吹日醒,皮膚黝黑,可是剛剛那個農(nóng)夫雖然穿的破爛,但她的腳踝卻白皙細(xì)嫩,是她錯不了�!�
小桃倒吸一口涼氣:“這個江妙音,還真是狡猾�!�
當(dāng)下隨從們以別院為中心,朝著四周擴散尋找江妙音的身影。
宋文君心焦如焚,對著下人命令道:“牽馬過來�!�
“夫人?”小桃一臉驚恐:“你不會騎馬咱們還是坐馬車吧。”
“等不了了。”
她已經(jīng)失去了一次機會,怎么能再失去一次。
晏晏就在四周,這次她一定要找到他。
下人牽了馬過來,宋文君騎在馬背上握緊韁繩,輕夾馬腹喝了一聲:“駕�!�
小桃驚訝的發(fā)現(xiàn)宋文君雖然騎的不是很熟練,但她騎的很穩(wěn)。
兩人沿著街道一路往城門口追過去。
江妙音本想帶著顧今晏去找郎中,可她發(fā)現(xiàn)侯府的人正在四處找她。
剛剛出了巷子迎面就看到侯府的人正挨個查問。
嚇的她又縮了回去,身后的背簍聽不到孩子的聲音。
江妙音試著喚了幾聲也不見有動靜,她急忙把背簍卸下打開一看,只見顧今晏緊緊閉著眼睛,怎么叫也沒有反應(yīng)
。
“不要嚇我不要嚇我啊。”江妙音手足無措的想要觸碰,又不敢。
正不知如何是好時,卻見城門口傳來一個粗狂的聲音:“閃開,通通閃開。”
只見一人騎著高頭大馬從城外奔了進來,那人眉眼間滿是焦急,手握韁繩器宇軒昂。
路人紛紛側(cè)目,皆被顧懷舟的英姿震撼到。
“是平陽侯,天啊平陽侯好威風(fēng)啊�!辈簧倥蛹娂姲l(fā)出感嘆,看顧懷舟的眼神滿是傾慕。
江妙音看到顧懷舟,眼里燃起光亮。
可又想到什么,眼里的光彩熄滅了。
事發(fā)后顧懷舟早已經(jīng)舍棄了她,她竟然還妄想兩人能破鏡重圓。
“顧懷舟,這都是你欠我的�!苯钜魫汉莺莸牡�。
她看著顧懷舟騎著高頭大馬從街道上掠過,這才背起背簍將臉用圍巾包裹住,往城門口走去。
城門口搜查的很嚴(yán),每一個路過的人都要嚴(yán)查身份。
輪到江妙音時,她被攔了下來。
守城的士兵看她奇怪的裝束,眼里露出嫌棄的神色:“把你的頭巾摘下來�!�
士兵的手上拿著一張畫像,正是江妙音。
江妙音哀求道:“大哥行行好我病了,不能見風(fēng)�!�
“讓你摘你就摘哪兒那么多廢話。”
在士兵的威喝下,江妙音只得緩緩摘下臉上的頭巾。
只見她的臉上滿是密密麻麻的紅斑,有的還帶著血和膿。
守城的士兵見狀急忙捂住了口鼻,后退幾步,問道:“你臉上長的什么?”
第140章
你瘋了嗎連我也敢打
江妙音哭喪著臉回道:“大哥,我得了麻風(fēng)病,大夫說不能見風(fēng)的�!�
“麻風(fēng)?”城門口的人全都驚慌的尖叫一聲,瞬間離江妙音遠(yuǎn)遠(yuǎn)的。
守城的士兵更是連連后退,用兵器指著江妙音惡狠狠的道:“滾,趕緊滾再也不許進城,否則一定上報官府一把火將你燒了�!�
江妙音把圍巾重新裹好,連連點頭稱是。
快速朝著城外走去。
她剛剛離開,宋文君就騎著馬趕到了。
“剛剛有沒有一個農(nóng)夫背著背簍從這里離開?”
守城的士兵搖了搖頭:“沒有農(nóng)夫,倒是有個染了麻風(fēng)病的農(nóng)婦。”
小桃一聽,不由的急了:“那人呢?”
士兵指著城外,說道:“往城外去了,侯夫人你要找的不是一個年輕婦人和一個孩子嗎,那農(nóng)婦應(yīng)該不是吧?”
宋文君擰緊眉頭什么也沒說,揚起鞭子打在馬背上就追了出去。
江妙音的確狡猾,知道身份暴露再次換裝。
好在有跡可循,只要她速度足夠快,就能追上她。
江妙音出了城后就攔了一輛馬車,給了對方二十兩銀子把馬車買了下來。
她駕著車瘋狂朝著西北方向逃竄。
只要離開京城,她就能帶著孩子遠(yuǎn)走高飛。
車夫做夢都沒有想到,居然有人會傻到花二十兩銀子買他一輛破馬車。
正當(dāng)車夫美滋滋的往回走時,卻見一美婦騎著高頭大馬攔下了他:“小哥,你有沒有見到一個婦人背著一個背簍?”
車夫正猶豫要不要回答宋文君的話時,卻見她丟給自己一個銀錠子。
頓時車夫瞪大了眼睛,指著江妙音離去的方向,說道:“有有有,我的馬車就是賣給了她,她往西北邊跑去了。”
“多謝�!彼挝木托√引R喝一聲,駕著馬快速的追了過去。
兩人剛走,顧懷舟就跟了上來。
小桃看到身后緊追不舍的顧懷舟,對著宋文君道:“夫人,侯府追來了。”
宋文君看了他一眼沒有作聲,繼續(xù)騎著馬追趕江妙音。
不多時,顧懷舟與宋文君騎頭并進,他大聲對著宋文君道:“你快回府去,我去追就好。”
宋文君冷冷瞪了他一眼,眼里滿是嘲諷。
孩子被江妙音抱走了,他卻說出這樣的話。
這一記冷眼看得顧懷舟心尖發(fā)顫,冷意更是從腳底蔓延至全身。
他從未見到宋文君如此冰冷的一面。
可他明明是好意啊,宋文君一個內(nèi)宅女子騎著馬在城外狂奔,成何體統(tǒng)?
更何況,騎馬也危險萬一摔下去可不得了。
顧懷舟見宋文君不為所動,不由的惱
:“宋文君,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我讓你回去�!�
回應(yīng)他的,是一記鞭子。
宋文君揮起一鞭朝他身上打去,顧懷舟堪堪躲過。
他目瞪口呆的看著宋文君,頓時怒火中燒:“宋文君,你瘋了嗎連我也敢打。”
“你若是再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我定把你打下馬背�!彼挝木f完一夾馬腹,重重一鞭甩在馬背上。
馬速突然提升,狂風(fēng)吹的她的衣衫獵獵作響。
那英姿颯爽的模樣,看得顧懷舟一臉驚訝。
宋文君,她會騎馬。
而且,馬術(shù)還不錯。
一連跑出十幾里地,眼前終于看到了江妙音的馬車。
她似是知道宋文君身后緊追不舍,把馬車駕的飛快。
專門往山間林子里鉆,想要利用山林甩掉宋文君。
可宋文君哪里肯輕易放過她,咬的死死的,她與江妙音的馬車齊頭并進,對著她道:“江妙音你快停下,你這么做太危險了,你就算不顧自己的死活,難道也不顧念孩子嗎?”
“宋文君,你怎么就陰魂不散,我只是想帶著孩子遠(yuǎn)走高飛你為什么要跟過來。”江妙音發(fā)瘋一般揮起鞭子往宋文君身上抽去。
這一鞭宋文君躲閃不及,硬生生的捱了。
火辣辣的疼痛感,讓宋文君痛呼出聲,可她的速度卻沒有減。
更是想要找準(zhǔn)機會撲到馬車上,逼迫江妙音停車。
小桃在后面看的干著急,宋文君騎的馬是府里的一等馬。
無論是速度還是耐力,都比普通的馬要好上幾倍。
她也是拼了命才堪堪追上。
突然,宋文君一個飛撲到跳到了馬車上,與江妙音死死抱在一起。
馬車無人控制若是撞上前方的石頭,一定會車翻人亡的。
小桃從頭上拔下簪子狠狠扎在馬身上。
馬兒吃痛猛的提速,帶著小桃往前躥了出去。
借著這股力,小桃也跳到了馬車上。
她拉起江妙音的衣領(lǐng)一拳將她打暈,這才急忙拉住韁繩控制住馬車,使其慢慢的降了速。
宋文君臉上身上都受了傷,她顧不得身上疼痛,急忙去車?yán)镎翌櫧耜獭?br />
好在江妙音給車?yán)镤伭撕窈竦囊粚訅|子,并沒有受傷。
宋文君把孩子抱起來才感覺到不對勁,孩子身上滾湯已經(jīng)暈了過去。
“小桃,快,快回府�!彼挝木龂樀穆曇舳及l(fā)抖了。
一向冷靜自若的她此時卻完全亂了方寸。
她抱著孩子的身體都在顫抖,眼淚一顆顆滴落在孩子的包被上。
上一世失去孩子的痛仿佛又重新襲來,那種心如刀割的感覺讓宋文君生不如死。
她緊緊的抱著孩子,都快要崩潰了。
小桃也嚇的不輕,二話不說駕著馬車就往京城方向跑,只是這一來一回耽擱不少時間。
不知道小世子能不能撐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