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他下意識的看向東陵國君,此時才明白蕭南枝為何愿意。
季懷禮竟與白沐有著六分相似。
尤其是那雙眼睛,猶如深邃的幽潭,眼尾微微上挑,透著一種獨特的神韻;還有那臉型,線條剛?cè)岵�,輪廓分明�?br />
這相似的眉眼與臉型,恍惚間竟讓蕭稷產(chǎn)生了一種錯覺。
腦海里有靈光閃過,卻又快的讓他抓不住。
可仔細端詳后,蕭稷又清醒地意識到,兩者之間終究存在著差異。
白術(shù)自小在殺手營摸爬滾打,殘酷的訓練和無數(shù)生死考驗,讓他身上浸滿了肅殺之氣,那是一種從骨子里散發(fā)出來的銳利,仿佛出鞘的利刃,讓人不敢直視。
而東陵國君,雖身為一國之君,身上有著與生俱來的威嚴,但在這威嚴之下,卻始終少了白術(shù)身上那股子凌厲勁兒。
私心里,蕭稷還是覺得白術(shù)更勝一籌。
若不是命運弄人,白術(shù)與蕭南枝本該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而如今……
蕭稷暗自嘆了口氣,心中滿是無奈與惋惜。
文帝原本還在擔憂蕭南枝或許會對這聯(lián)姻之事有所抵觸。
然而,當聽到蕭南枝那番愿意聯(lián)姻的言辭,且見東陵國君也是滿心歡喜應下時,他著實大喜過望。
萬萬沒想到,兩人的婚事竟會進展得如此順利,一切宛如水到渠成。
龍顏大悅的文帝,當即連喝三聲好。
立即吩咐下去頒布詔書,將南月與東陵聯(lián)姻之事昭告天下。
詔書便傳至大街小巷,百姓們聽聞這一消息,紛紛涌上街頭,歡呼雀躍之聲此起彼伏。
兩國聯(lián)姻成功,無疑是天大的喜訊。
多年來,百姓們飽經(jīng)戰(zhàn)亂之苦,生活流離失所。
如今聯(lián)姻成功,再也不用擔心受怕了,終于可以休養(yǎng)生息了。
晚些的時候宋文君進了宮,蕭南枝纏著她,兩人一起說悄悄話兒。
看著蕭南枝開心的模樣,宋文君斟酌再三,問道:“南枝,你真的愿意嫁到東陵嗎?”
蕭南枝的面上露出一絲不解:“我嫁到東陵這不是兩全其美的事嗎,到了東陵我就是皇后,這有什么不好呢?”
看著她天真無邪的模樣,宋文君咽下心底的苦澀。
而后,搖了搖頭。
她強笑道:“待你出嫁時,我定會為你準備一份豐厚的嫁妝�!�
“好,那我可等著了�!�
“嗯,一定�!�
幾日后,禮部把婚期的日子定了下來。
就定在了十一月初六,是個吉祥的好日子。
雖說有些趕,但公主和郡主的嫁妝,早在她們出生的時候就備下了。
倒也不算太趕。
東陵國君不愿去驛站住,索性就在楚王府住了下來。
第411章
密信
夜,如墨般濃稠,細密的雨絲編織成一張無邊的網(wǎng),將天地緊緊籠罩。
一道慘白的閃電陡然撕裂夜幕,短暫照亮了黑暗中一雙銳利如鷹的眼睛,寒芒畢露。
那人穩(wěn)穩(wěn)騎于馬上,轉(zhuǎn)瞬之間,便裹挾著風雨奔出百米之遙。
從邊關(guān)到京城,千里之路。
他已不眠不休地疾馳了整整七天七夜,然而不夠,遠遠不夠。
他需要再快點,再快一些。
胯下的駿馬早已精疲力竭,口吐白沫,步伐踉蹌,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沉重的喘息。
男子手中的鞭子無情地一次次抽打在馬身上,皮開肉綻之處,鮮血混著雨水汩汩流下。
突然,馬兒發(fā)出一聲哀鳴,前蹄一軟,轟然倒在泥濘之中。
馬背上的人被重重甩了出去,如斷了線的風箏,在泥地里翻滾數(shù)圈。
可男人并沒有可男人并沒有絲毫停留,他迅速從地上爬起,顧不上身上的傷痛與泥濘,繼續(xù)朝著京城的方向狂奔。
雨水打在他的臉上,模糊了他的視線,卻無法澆滅他眼中那團焦急的火焰。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出現(xiàn)了一個驛站。
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沖向驛站,大聲呼喊:“快,給我換一匹馬!”
驛站的人見他如此狼狽,眼里露出狐疑之色。
可在看到男子手中的令牌時,頓時面露驚恐之色,急忙牽出一匹馬。
他翻身上馬,狠狠一夾馬腹,馬兒嘶鳴一聲,再次朝著京城飛馳而去。
從邊關(guān)到京城,他已經(jīng)整整跑了八天。
餓了就從背囊里拿出一個干硬的饅頭,渴了就仰頭喝一口雨水。
此時,距京城還有三分之一的距離。
只要再跑上五天五夜,即可抵達。
……
蕭南枝的婚事訂下,整個皇宮都投入到了緊張的籌備當中。
紅綢在宮墻間穿梭,彩紙紛飛,工匠們敲敲打打,宮女太監(jiān)們腳步匆匆,一片熱火朝天。
長公主看她歡喜的跟小燕子似的,心頭的那點悲傷,也就沒有了。
蕭南枝坐在梳妝臺前,窗外的日光透過雕花窗欞,灑下斑駁光影。
她柔順的長發(fā)被長公主攥在手里一下一下的梳著。
望著鏡中女兒愈發(fā)嬌艷的面容,長公主無限感慨,話一出口,眼圈兒瞬間就紅了:“這日子過得可真快啊,眨眼之間,你就長這么大了,馬上就要嫁人嘍。母親還總覺著,你還是那個吵著鬧著要穿小粉裙子的小娃娃呢。”
她的女兒,是被她捧在手心里長大的。
一想到她就要嫁到遙遠的東陵,長公主的心就像被大手攥住了一樣,疼得厲害。
看著鏡中長公主那雙通紅的眼睛,蕭南枝面上沒有一絲愁苦,反倒勸起她來了:“母親這是做什么,女兒嫁到東陵就是皇后,你該為我高興才是啊�!�
長公主看著她那副天真的模樣,眼淚刷的一下流了下來。
失憶藥讓蕭南枝不僅丟失了那份痛苦的回憶,仿佛連她的心性也一并丟走了。
她整日樂呵呵的,從來沒有過傷心的時候。
這是失憶藥帶來的副作用,七情之中,她丟掉了悲。
長公主慈愛的摸了摸蕭南枝的頭頂,勉強笑了笑:“是啊,母親是該高興的。”
此時,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當初讓蕭南枝吃下失憶藥,是對還是錯了。
這時,一名宮女邁著輕松的步伐走上前來,對著長公主屈膝一禮:“殿下,東陵國君求見�!�
這些日子蕭南枝經(jīng)常跟季懷禮出宮玩耍,兩人年紀相仿,走在一起郎才女貌,十分引人注目。
而季懷禮,也是發(fā)自肺腑的對蕭南枝好。
無論蕭南枝想要什么,他都會為她做到,長公主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把蕭南枝托付給這樣一個人,往后的日子,女兒必定能被捧在手心疼愛,她終于能放下心來。
長公主瞧見鏡中女兒聽到季懷禮名字時,臉頰悄悄泛起了紅暈。
她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溫柔一笑:“去吧,記得早點回來�!�
“知道啦,母親!”
蕭南枝聲音里滿是藏不住的雀躍,話還沒落音,人就迫不及待地朝著門外奔去,腳步輕快得帶起一陣風,連頭都沒回一下。
長公主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又落了淚下來。
殿外,春日的暖陽傾灑而下,季懷禮就站在那片金黃之中。
他身姿挺拔如松,長身玉立,眉眼間透著與生俱來的英氣,氣宇軒昂。
瞧見蕭南枝的那一刻,他眼中瞬間亮起璀璨光芒。
“南枝�!彼H呢的喚她。
蕭南枝則跑到他面前,甜甜的喚了一聲:“懷禮哥哥,今天你要帶我去哪兒玩兒?”
“由你定,你說去哪兒便去哪兒�!奔緫讯Y笑的一臉溫和,明銳的眸中滿是寵溺。
“那,我要去游湖�!笔捘现ν犷^一笑,眼睛亮晶晶的,恰似夜空中閃爍的繁星,。
季懷禮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抬眸看了看天色,溫和地勸道:“游湖,現(xiàn)在的天氣可不適合游湖,若是著了風寒可就不好了。”
此時已經(jīng)進入冬季了,湖面上風大。
又沒有景色可看,蕭南枝卻對游湖十分感興趣。
這幾日他不是沒有陪她玩過,可每次玩過以后,蕭南枝依然興致勃勃。
蕭南枝不滿的噘嘴:“怎么,你不愿意啊。”
“怎么會�!奔緫讯Y輕笑一聲:“只要你愿意,那我就舍命陪君子�!�
蕭南枝得意的一笑:“走�!�
她拉起季懷禮的手就往外跑,季懷禮神情一滯,目光落在兩人相交的手上,眸光亮了亮。
他并沒有把聯(lián)姻當成一回事,于他而言,無論這個位置是誰,他都不會在意。
可在見到蕭南枝后,季懷禮的心就被蕭南枝一點一點占據(jù)了。
而此時的楚王府。
蕭稷手里握著一份密信眼里滿是震驚,信紙在他指尖微微顫抖。
他的眼睛圓瞪,細看之下那雙銳利的眸子,竟然泛著水澤。
“夫君。”宋文君極少看到蕭稷有如此失態(tài)的一面,她走上前輕聲喚他,良久蕭稷才回了神。
他緩緩把手里的信件遞到宋文君面前,神情激動的道:“你看,這是什么。”
第412章
攜功歸來
宋文君疑惑的接過蕭稷手里的信件一看,美眸不由的放大了。
可是,心頭還是不確定,又再三確認了一遍,才不可置信的看向蕭稷:“怎么會這樣?”
信是白術(shù)親手所寫,他的字跡不會認錯。
更何況,上面還有他的私印。
宋文君握著信的手都在顫抖,她下意識的看向蕭稷,卻見他比自己還激動。
“有酒嗎?”蕭稷問。
宋文君忙給他倒了一杯酒,他一飲而盡。
喝完,意猶未盡。
宋文君再給他倒時,卻被蕭稷按住了手。
他拿起酒壺對準自己的口,大口大口的吞咽。
辛辣的酒液入腹,灼的他的胃滾燙,腦子也逐漸清醒了幾分。
“白術(shù)沒死,太好了。”宋文君這才發(fā)現(xiàn),蕭稷的眼里竟含著淚花。
他這些日子一直活在愧疚當中,自責的不得了。
如今白術(shù)終于回來了,他心頭的愧疚總算是減清了些。
冷靜過后,夫妻兩人陷入了沉默。
白術(shù)雖然回來了,但回來的卻不是時候。
突然,蕭稷似想到什么的對著宋文君說道:“快,進宮。”
按照白術(shù)信上所說,他此刻應該已經(jīng)快到京城了。
若是他知道蕭南枝和東陵國君聯(lián)姻的事,他一定會瘋的。
光想想那樣的場景,兩人就感覺身上起雞皮疙瘩。
為了娶蕭南枝,白術(shù)險些搭上一條命。
若是知道愿望落了空,他定會生不如死的。
兩人需得在他進皇宮之前,攔下他。
宋文君不再耽擱,忙跟著蕭稷前往皇宮。
而此時的皇宮內(nèi),蕭南枝已經(jīng)和季懷禮坐在殿內(nèi)正和文帝說著話兒。
借著婚事,文帝則趁機和季懷禮商談以后兩國開市互易的事情。
蕭南枝乖巧的坐在季懷禮身側(cè),不時的拿手指勾勾他腰間的玉佩。
她這般調(diào)皮的模樣,季懷禮竟一點也不生氣。
反而還一臉寵溺的看著她。
文帝見兩人相處融洽,一顆心也放了下來。
殿內(nèi),太子蕭寅和蘇蓉蓉坐陪。
雖說蕭寅這些日子已經(jīng)參與國事,但他的能力并不出眾,期間還出了好幾次錯誤。
文帝對他已經(jīng)頗為不滿,最為重要的是太子到現(xiàn)在都沒有子嗣,而楚王妃第二胎已經(jīng)懷上了。
再加上蕭稷救東陵國君有功,文帝對蕭稷言語間大為贊賞。
“開市的事情,朕會交由楚王去辦,到時送親,也由他護送,國君盡管放心�!蔽牡蹖κ掟⒌哪芰κ中湃危幼谝贿咁H為尷尬。
蕭寅心中滿是不甘,猶豫片刻后,還是鼓起勇氣對著文帝說道:“父皇,兒臣也愿盡一份綿薄之力,為明月送親的事不如就交給兒臣去辦,再怎么說她也是本宮的妹妹,她大婚我這個當大哥的,理應去送一送。”
蕭南枝聽完一撇嘴:“才不要,我要蕭稷哥哥送我�!�
她不喜歡蕭寅,打從心眼里厭惡。
明明蕭寅待人溫和,可她總覺得蕭寅假的很。
那張笑面之下,像是藏著刀。
蕭寅的面色一滯,尷尬的笑了笑:“明月,你不要調(diào)皮,此事自有父皇定奪�!�
蘇蓉蓉也趁機道:“是呀,明月,由太子哥哥送你,才好彰顯我皇家的重視�!�
卻不料,蕭南枝反唇相譏了回去:“蕭稷哥哥身份也不低啊,再說了我自小與他親厚,太子哥哥那么忙我怎么好意思讓你來送我�!�
她話里的不情愿,任誰也看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