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剎那間,船上的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震動嚇得驚慌失措,尖叫聲此起彼伏,劃破了原本平靜的江面。
季懷禮反應(yīng)極快,不假思索地一把拉住蕭南枝,將她緊緊護(hù)在懷里。
然而,這股沖擊力太過強大,兩人的身體如同風(fēng)中殘葉,不受控制地朝著船邊飛速滑去。
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婢女們,就沒那么幸運了。
只聽得幾聲驚呼,有的婢女直接被震得腳步踉蹌,墜入了冰冷刺骨的江水中。
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眼看著季懷禮和蕭南枝就要一同掉進(jìn)江中。
突然,一條黑色的繩索如靈蛇般飛射而出,精準(zhǔn)地圈住了蕭南枝的腰肢。
蕭南枝下意識地抬頭往上看去,只見繩子的另一頭穩(wěn)穩(wěn)地握在一名暗衛(wèi)手中。
這名暗衛(wèi)身著一襲黑衣,渾身上下仿佛與黑夜融為一體,唯有那雙銳利的眼睛露在外面,宛如兩把鋒利的利刃。
蕭南枝心頭滑過異樣的感覺,總感覺這雙眼睛好熟悉,像是在哪里見過。
“郡主,抓緊了�!卑仔g(shù)緊緊的攥著繩索,將繩索纏在手臂上。
此時大船已經(jīng)傾斜,若是兩人松了手便會掉入冰冷的河水里。
好在船上的暗衛(wèi)全都傾巢而出,把季懷禮和蕭南枝又拉了回來。
兩人剛剛死里逃生,心還在胸腔中劇烈跳動,尚未從這驚魂一刻回過神來。
便驚愕地看到江面上,一艘龐大的黑色大船如同一頭兇猛的巨獸,正朝著他們的船只不顧一切地奮力撞來。
江面漆黑一片,四周如同一塊巨大的幕布遮蔽得嚴(yán)嚴(yán)實實。
誰也沒有察覺到這艘大船的靠近。
此刻,想要躲避已然來不及。
眾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艘大船迅速逼近,絕望的情緒在人群中蔓延開來。
就在這時,有人突然驚恐地大聲喊叫起來:“是南月國的船,是南月國的船,是他們背信棄義!”
這聲呼喊,如同在死寂的空氣中投入了一顆炸彈,瞬間讓船上的氣氛變得更加緊張和混亂。
所有人都朝蕭南枝投來帶有殺氣的眼神,就連季懷禮,也不由的露出疑惑的神色:“這不可能,這怎么可能?”
南月皇帝為了跟東陵簽定和平的條約,不惜把郡主嫁到東陵聯(lián)姻。
他費了這么大力氣,怎么可能要自毀條約?
然而,眼前的事實不容他不相信。
那的的確確是南月的船只,這時,又有人大喊出聲:“是楚王的船,他想要殺我們。”
大船上有楚王蕭稷的旗幟,這還能做假?
“南枝,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南月要背信棄義?”季懷禮的眼睛變的通紅,他死死的攥著蕭南枝的手腕,想要問個明白。
第421章
掉到江里
江水滔滔,濁浪翻涌。
四周不斷傳來婢女的驚呼聲和落水時
“撲通”
的聲響。
慌亂與恐懼如潮水般蔓延,生死就在一線之間。
蕭南枝感覺自己的手腕被攥得生疼,季懷禮的手好似鐵鉗一般,死死地扣住她。
她抬起頭,撞進(jìn)季懷禮那寫滿傷痛的眼眸里。
季懷禮望著她,眼神中滿是痛苦與掙扎。
他向來赤誠待人,哪怕面對敵國之人,也從未有過一絲惡意,為何南月要對他趕盡殺絕?
又或許,從最初的相遇開始,一切都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
是南月皇帝為了對付他,特意設(shè)下的美人計?
想到這里,季懷禮的眼中涌起濃濃的恨意,他怎么能咽下這口氣,怎么能甘心被這樣欺騙?
自從見到蕭南枝的那一刻起,季懷禮的心就徹底被這個女子占據(jù),卻沒想到如今竟陷入這般絕境。
他的子民不斷的在眼前死去。
他的眼神里有憤怒,有不甘,更有被背叛后的痛苦。
蕭南枝的眼中,恐慌與無措肆意翻涌。
她下意識地?fù)u著頭,眼神迷茫,嘴唇微微顫抖,帶著幾分驚惶呢喃:“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一切本應(yīng)朝著美好的方向前行,可文帝為何突然要對季懷禮痛下殺手?
這一變故,打得她頭暈?zāi)垦!?br />
更何況,此地距離東陵已然近在咫尺。
文帝偏偏選在這個時候動手,這豈不是將她蕭南枝置于萬難的絕境?
蕭南枝的眼尾紅得如同要滴出血來,滿心焦急與無奈。
她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開口,才能讓季懷禮相信自己與這場變故無關(guān)。
圈在她腰間的繩索,正一點點收緊,疼意襲來,讓她忍不住皺眉。
白術(shù)緊緊攥著繩索,額頭上青筋暴起,手心里全是冷汗,卻半點不敢放松。
只要自己一松手,蕭南枝必將墜入河中。
江水翻涌,深不見底。
若是掉進(jìn)河里,必死無疑。
可一根繩子又如何能承載住兩個人的重量?
白術(shù)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意,看向季懷禮,聲音低沉:“你快松手,否則郡主也會跟你一起墜入河里�!�
只要蕭南枝能活著,其他所有人的生死,都與他無關(guān)。
季懷禮的眼中,極快地掠過一抹難以掩飾的痛楚。
他的目光,先是深深凝在蕭南枝的臉上,似乎想要將她的模樣刻進(jìn)心底,隨后緩緩移向身下那洶涌湍急的河流。
最終,他的嘴角扯出一抹苦澀到極致的笑。
他的聲音微微發(fā)顫,帶著幾分沙啞問道:“南枝,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面對他的質(zhì)問,蕭南枝的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她張了張嘴,喉嚨卻像被什么東西哽住,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她喜歡他嗎?
這個問題,像是一團(tuán)迷霧,在她的心頭久久縈繞。
她只覺得自己的感情好似陷入了一團(tuán)亂麻,剪不斷,理還亂。
好像喜歡,又好像不喜歡。
一直以來都是季懷禮對她的喜歡更為熾熱、更為主動。
可此刻,生死懸于一線,他竟問出這樣的問題。
蕭南枝想了想,自己應(yīng)該是喜歡他的。
不然,為何會不顧一切跟他前往東陵呢?
蕭南枝重重點了點頭,回道:“喜歡。”
白術(shù)聽到這句話的瞬間,眼睛驟然瞪大,像是遭受了一記沉重的打擊。
眼底的痛意,濃烈得幾乎要溢滿整個眼眶。
他怎么也沒想到,蕭南枝竟然直白地承認(rèn),她喜歡季懷禮。
即便他知道蕭南枝失憶了,可聽到這樣的話,他的心還是像被一把刀狠狠劃過,痛意蔓延全身。
季懷禮臉上露出釋懷的笑,他對著蕭南枝道:“南枝,好好活下去。”
而后松開了蕭南枝的手。
“不要�!笔捘现υ谒墒种H,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季懷禮驚訝的看向她,卻見少女的臉上露出水光。
“不,我不要你死,你是好人�!�
與此同時,那艘大船也撞了過來。
砰的一聲巨響,船身被撞成兩截。
斷裂處的木板飛濺,發(fā)出尖銳的聲響。
猛烈的撞擊產(chǎn)生了一股強大的力量,瞬間將船上的所有人都拋入了冰冷刺骨的河水中。
白術(shù)飛身而至,將蕭南枝緊緊抱在懷里,在快入水的時候?qū)λ鹊溃骸吧钗豢跉��!?br />
蕭南枝下意識的深吸了一口氣,隨即就被冰冷的水淹沒。
河水翻涌,水下像有一只大手拖拽著她的身體往下沉。
蕭南枝掙扎了幾下,就沒了力氣。
意識逐漸模糊,她感覺不到四周的聲音了。
待到她再次睜眼時,面前露出一張焦急的臉。
那人輕拍她的臉頰,對她道:“南枝醒醒,醒醒……”
這個聲音,好熟悉。
這張臉,也好熟悉。
蕭南枝悠悠轉(zhuǎn)醒,只覺腦袋昏沉,意識還有些模糊。
待回過神,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一塊木板上。
她迷迷糊糊地掃了一眼四周,借著微弱的光線,瞧見木板的兩頭,分別趴著兩個人。
那兩人的身體大半浸泡在水里,只露出半截身子勉強趴在木板上,隨著水流,無助地起伏著。
四周漆黑一片,仿若被濃稠的墨汁包裹,唯有木屑從身旁緩緩流過。
蕭南枝猛地瞪大雙眼,意識到,自己竟然還漂浮在水面上。
“咳咳……”
她嘴里猛地咳出一大口水,嗆得她連連咳嗽,胸腔里像是著了火,火辣辣地疼。
待氣息漸漸平穩(wěn),無盡的絕望和無助,卻如潮水般將她徹底淹沒。
放眼望去,江面遼闊,一眼望不到盡頭。
身下的這塊木板,在三人的重量下,不堪重負(fù),發(fā)出
“嘎吱”
的聲響,隱隱有被壓入水中的跡象。
就在這時,蕭南枝的目光,不經(jīng)意間落在木板尾部的男子臉上。
剎那間,她的眼眸驟縮,整個人都僵住了,那個男人,竟然是季懷禮!
他還活著!
蕭南枝心中一喜,手腳并用地爬到木板尾部,雙手用力地拍著季懷禮的臉,聲音帶著幾分顫抖,急切地喊道:“醒醒,你快醒醒��!”
然而,回應(yīng)她的,只有死寂的江水。
身后,白術(shù)的聲音適時響起,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不忍:“不必叫他了,他剛剛被砸暈了過去�!�
頓了頓,他又接著說道,“便是叫醒了他,他怕是也活不成�!�
江水冰冷刺骨,寒意順著肌膚直鉆骨髓。
季懷禮本就受了重傷,如今又泡在這冰水里,身體早已虛弱不堪。
更何況,身后還有殺手,僅憑白術(shù)一名暗衛(wèi),又如何護(hù)得住他們兩個人?
第422章
疑團(tuán)
徹骨的冷意好似無數(shù)尖銳的冰針,直直鉆入人的身體,順著肌膚瘋狂地往骨頭縫里鉆。
蕭南枝在這冰冷的侵襲下,凍得瑟瑟發(fā)抖,整個人如同風(fēng)中殘燭,脆弱不堪。
她的嘴唇早已變成青紫色,臉上滿是痛苦與煎熬。
本就被病痛折磨得孱弱的身體,在這冰寒江水與無盡恐懼的雙重壓迫下,漸漸沒了力氣。
好幾次,她都感覺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往河里栽去。
就在這時,一只寬厚溫暖的大手穩(wěn)穩(wěn)扶住了她。
白術(shù)心急如焚,輕輕拍打著她的臉頰:“不要睡,千萬不要睡!若是睡了就再也醒不過來了,我們馬上就到岸邊了,再堅持一下,就一下!”
在那遙遠(yuǎn)的天際,像是被一層朦朧的紗幕籠罩著,隱隱約約地出現(xiàn)了起伏的山巒。
可此時的蕭南枝,卻覺得它是那么遙不可及。
她努力睜開疲憊不堪的眸子,想要讓自己清醒一些,可困意卻如潮水般洶涌,一波接著一波地襲來。
“太好了……
可是我好冷,真的好想睡……”
蕭南枝的聲音微弱得如同蚊蠅。
她的眼皮不受控制地往下垂,此刻的她,只感覺身上忽冷忽熱,冷的時候如墜冰窖,熱的時候又似置身火海,意識也在這冷熱交替中漸漸模糊。
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身上有了一絲暖意。
睜開眼,便看到她躺在一個陌生男子的懷里。
那人眼里滿是焦急,可在看到她醒來的時候,眼里便燃起了一束光。
“南枝�!彼p輕喚她。
如此親呢的稱呼,是大不敬的。
可蕭南枝卻一點也不覺得違和,這個男人給她的感覺,太熟悉了。
熟悉到,好像兩人早就認(rèn)識,而她卻忘了對方。
她的意識還未完全清醒,動作遲緩卻又帶著幾分本能。
她伸出手緩緩摸向男子的臉,想要將他臉上的面具揭下。
就在她的手指即將觸碰到面具時,一只手穩(wěn)穩(wěn)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蕭南枝偏過頭,她扯出一抹虛弱的笑容,聲音輕得如同風(fēng)中的柳絮:“我都快死了,你還在意這些繁文縟節(jié)做什么?”
她想要看看,這張面具的后面是怎樣的一張臉。
白術(shù)的手微微一顫,目光復(fù)雜地看著她,猶豫了一瞬,最終緩緩抬起手,移到腦后,手指輕輕一動將面具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