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家飯店后門的車里,才察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事后鄭蔚瀾仔細回想昨夜看到邢朗的那一幕,竟有些懷疑自己是否看錯了。但是一想起那雙漆黑無邊的眼睛,鄭蔚瀾仍舊心有余悸。
魏恒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覺得才消減的頭痛卷土重來,他按了按太陽穴,問:“昨晚幾點鐘?”
“……不到五點�!�
魏恒皺眉沉思,不到五點,那就說明邢朗是在發(fā)現(xiàn)鄭蔚瀾后,回家的路上給他打電話。此時魏恒不免開始懷疑邢朗給他打那通電話的用意,是在探聽他在什么地方嗎?
魏恒捂住額頭,頭疼的厲害。
鄭蔚瀾也知道這件事辦的不利索,此時顯得垂頭喪氣,憂慮重重。
魏恒從眼角處瞄他一眼,見他眉眼僵硬,眼神中留有余驚,便低低的哼笑了一聲,道:“你不是說,你不怕他嗎?”
鄭蔚瀾沒搭腔,只把兜住下巴的口罩往上拉了拉,道:“你快點拿到卷子,咱們離那只老鬼遠一點�!闭f著頓了頓,遲疑道:“我總有種感覺。”
魏恒問:“什么感覺?”
鄭蔚瀾看了看他,目光有些復雜:“你會栽在他手上�!�
魏恒默了默,然后懶洋洋的笑了笑:“咒我?”
鄭蔚瀾搖搖頭,不語。
前方到了律師事務所,鄭蔚瀾把車停在大樓前的停車場,從后座拿出一把雨傘遞到魏恒面前,笑說:“拄著?”
魏恒斜眼瞪他。
鄭蔚瀾笑:“做戲做全套。”
魏恒用力從他手里奪過傘,率先走進寫字樓。
在律師事務所待了大半天,期間他們見了兩位刑辯律師。魏恒詳細的咨詢了法律對‘精神病人’
的判罰,把祝玲的案件委托律師全權(quán)負責,最后和律師握手告別時,魏恒說了一句明話:“該用錢用錢,該用權(quán)用權(quán)。這個女人對我很重要,我只是想讓她在法律的框架下,受到一個受害者應有的保護。”
走出寫字樓已經(jīng)接近傍晚,一道斜暉掛在城市腰線,天地間金黃一片。
鄭蔚瀾要把他送回去,魏恒說先去逛超市,家里冰箱已經(jīng)空了好幾天。
在超市里掃完貨,他們兩個來回搬了兩次才把全部貨物搬到后備箱。魏恒在搬最后一提罐裝啤酒時,超市門口一個五十多歲的婦人手里的購物袋忽然裂開了,里面的水果滾了滿地。
魏恒放下啤酒,和正好趕來的鄭蔚瀾一起蹲下幫婦人撿水果。
婦人衣著樸素,身材纖細,保養(yǎng)得當,臉頰和脖子偶有細紋。和善親切的交談中可見年輕時的風韻。
“謝謝儂啊,小伙子�!�
魏恒幫她撿完水果,又從車里拿出一個新的購物袋在裂開的購物袋外包了一層,然后遞到婦人手中,淡淡道:“不客氣。”
也沒同她告別,魏恒催促著著鄭蔚瀾驅(qū)車離開超市。
魏恒長了個心眼,只讓鄭蔚瀾把他送到小區(qū)前的大路口,然后自己搭了一輛出租,用起步價的價格回到小區(qū)。好心的門衛(wèi)大爺再次幫他把東西搬上樓,一杯茶也不喝的走了。
他把東西往冰箱安置的途中,一直留神聽樓道里的動靜,樓道里倒是一直人來人往,但是隔壁卻始終安靜。他即想探一探邢朗的口風,又怕打草驚蛇,結(jié)果糾結(jié)到凌晨一點多隔壁依舊沒有絲毫動靜。
魏恒給徐天良打了個電話,徐天良沒心眼,經(jīng)他一問,就說:“邢隊去監(jiān)察委了,估計得折騰到四五點�!�
于是魏恒掛掉電話索性好好睡了一覺,第二天也沒有按照上班時間去警局。睡到自然醒才收拾一番出門上班。
他到警局的時候恰好剛趕上中午飯點,兩樁大案告破,刑偵支隊難得空閑下來。貌似讓邢朗煩心的那些雜事也解決的差不多了,所以四樓警察辦公室氛圍難得的輕松熱鬧。
魏恒在三樓自己的辦公室待了不到十分鐘,已經(jīng)聽到從樓上傳來三次笑聲。不是被笑聲吸引,而是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在邢朗面前露一面,于是拄著雨傘又上樓了。
他才走到四樓,就見正對走廊的警察辦公室門開著,里面坐著的一水兒的藏青色警服不知在聊什么,你一言我一語,有說有笑十分熱鬧。
沈青嵐坐在會議桌上,雙腿交疊著踩在椅子上,即瀟灑又慵懶的模樣,見魏恒沿著樓梯上來了,便抬眸對他輕輕一笑。
魏恒一進門,才發(fā)現(xiàn)隊里的骨干基本都在,連邢朗都在長桌一端坐著。邢朗翹著雙腳搭在桌角,轉(zhuǎn)著手里的打火機,在聽幾個女警說話。
“師父�!�
徐天良頭一個發(fā)現(xiàn)他,站起來向他迎了兩步。
魏恒不同任何人寒暄,只沖眾人笑笑,徑直朝徐天良走過去,在邢朗下方的一個空位上坐下。
坐在他對面的陸明宇好心關(guān)懷他:“魏老師病好了嗎?”
魏恒禮貌的笑笑,說:“謝謝,已經(jīng)好了。”
邢朗把打火機夾在指間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看著他的臉端詳了兩眼,問道:“吃藥了?”
魏恒看他一眼:“嗯,吃了�!�
邢朗笑了笑,隨即把目光從魏恒身上移開,看著沈青嵐說:“既然你們這么要好,那她的婚禮你肯定不能空著手去。我說的可不是份子錢�!�
沈青嵐抱著胳膊,瞇著一雙細長的丹鳳眼:“嗯?”
邢朗道:“把我們大陸帶去吧,當手包挎著。”
忽然被點名的陸明宇抬起頭看了邢朗一眼,然后低頭繼續(xù)看手機,權(quán)當沒聽到。
沈青嵐看了陸明宇一眼,對邢朗笑說:“我挎著你。”
邢朗嘖了一聲,停止翻轉(zhuǎn)打火機,雙手交疊枕在腦后,笑道:“我這款太貴了,你挎不起�!�
沈青嵐瞪他一眼,不屑道:“德性�!�
魏恒聽了兩句,聽出沈青嵐貌似要參加誰的婚禮。那么桌子中間擺的一盒巧克力,和一份精美的請柬,就是婚禮的邀請?zhí)恕?br />
徐天良見他看著桌子中間的巧克力,以為他想吃,于是連盒子都給他了端過來,說:“喜糖,師父你嘗嘗�!�
魏恒拿出一顆,剝著糖紙隨口問道:“誰的喜糖?”
沈青嵐接過話,不無感慨道:“我大學同學,也是我好朋友。不日將和她的夢中情人完婚�!�
說著,她把請柬扔給魏恒,魏恒抬手接住,打開一看,找到新郎和新娘的名字——周渠良,喬師師。
作者有話要說: 喬師師和周渠良是【死無罪證】中的角色。
第26章
人間四劫【2】
這兩個名字,魏恒都是頭一次見。但是聽沈青嵐剛才的口吻中似乎充滿了艷羨,于是他小聲問徐天良:“嫁的好嗎?”
徐天良忙點頭:“好,特別好�!�
沈青嵐也聽到了,嘆道:“何止是好,簡直是太好了。”說完轉(zhuǎn)頭看著魏恒問:“你不是在銀江上大學嗎?沒聽過周渠良?他是銀江市數(shù)一數(shù)二的企業(yè)家。”
徐天良接話:“嵐嵐姐,你忘了,還有一個賀丞呢。”
沈青嵐歪著腦袋想了想,擺擺手,道:“他不算,他是太子爺,富二代�!�
魏恒依舊不知道他們說的都是誰,但是又不能坦言自己沒聽說過這兩人,于是他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魏恒裝的很好,但是被邢朗一眼看穿。
邢朗目光沉沉的看著他,心中有些疑慮,忽然對魏恒說:“銀江市局刑偵隊的隊長叫楚行云,聽說過沒有?”
魏恒看著邢朗,也在邢朗眼神中捕捉到一絲不明顯的猜疑,他笑道:“這個人我倒是聽說過。”
不能繼續(xù)裝糊涂,也不能說自己不知道。論起來,他在銀江讀書的時候正是這位刑偵隊長在銀江鬧的最兇的時候。
“他怎么了”
魏恒明知故問。
邢朗懶散的往后靠進椅背,目光平靜的看著他,眼睛里的猜疑沉入了大海般了無蹤跡,看似只是在閑聊:“沒什么,你不是對我們這行有興趣嗎?那你應該聽過他辦的那幾件案子�!�
陸明宇碰到了自己感興趣的話題,看著手機笑道:“只要在政法圈里混,應該都聽說過他。”
徐天良問:“什么意思啊宇哥?”
沈青嵐扣著自己圓潤的指甲,慢悠悠道:“銀江市兩位高官的落馬案都是他辦的。覃廳長,江行長,他們出事的時候你不知道?”
徐天良搖頭:“他很了不起嗎?”
邢朗又開始轉(zhuǎn)動打火機,聞言挑起了唇角,眉頭卻擰到了一起,神色有些復雜道:“了不起?一個執(zhí)法工作者,而且是干刑偵的,只有手段,有背景,敢做敢拼不怕死,就可以很了不起。不過他把那么多人拉下水,沒見刑偵局對他嘉獎通報,也沒見老百姓給他送錦旗,現(xiàn)在更是被變相的沉到了市局,不上不下的懸在正科級,沒人敢用他,也沒人敢動他。你還認為他很了不起嗎?”
徐天良被他問住了,一時不知該怎么答。
魏恒當然聽的出來邢朗是在故意難為他的小徒弟,從徐天良身上尋開心。于是用肘子輕輕的碰了碰徐天良,低聲道:“別理他�!�
邢朗自然捕捉到了他們間的小動作,只笑了笑,道:“怎么還猶豫了?他就是很了不起啊。不過他最了不起的地方是他的背景。”
魏恒也有了興趣,看著邢朗,等著他繼續(xù)說下去。
“他有什么背景?”
徐天良好奇的問道。
邢朗抱著胳膊故作神秘的想了想,而后掃了魏恒一眼,道:“這么說吧,楚行云這個人死不了。就算他和那些高官們硬碰硬的正面剛,他都死不了。因為沒人敢把他弄死,他的后臺硬得非比尋常�!�
魏恒禁不住追問:“后臺?他的后臺是誰?”
邢朗瞅著他,嘴角撇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道:“下次再告訴你�!�
陸明宇似是想到了什么,看著手機屏幕出了一陣子神,搖頭笑道:“咱們比不了。”
他抬起頭,恰好和沈青嵐投來的視線相接。隨后兩人又同時移開目光,面上俱是風平浪靜。
邢朗也由衷感慨:“是啊,比不了�!�
說完摸出煙盒點了一根煙,然后散了兩根煙給陸明宇和魏恒。
沈青嵐忽然‘嗯’?了一聲,停止扣自己的手指甲,轉(zhuǎn)頭看著邢朗問:“他結(jié)婚了嗎?”
邢朗反問:“誰?楚行云?”
沈青嵐點點頭,疑惑道:“這么多年,他怎么一點動靜都沒有?前兩年師師還托我給他介紹對象,現(xiàn)在反倒不言不語了。”
邢朗又笑了,仰頭看了一會兒頂上天花板,然后垂眸看了一眼魏恒。那黏黏糊糊的眼神兒把魏恒看的渾身不自在,魏恒拖動屁股底下的椅子離他遠了點。
邢朗道:“你就別操心他了,估計是落誰手里了。你還是好好想想,參加你好朋友的婚禮應該挎哪一款手包吧�!�
聽著閑聊了一會兒,魏恒尋了個邢朗不和任何人搭話的空檔,又拖著椅子往他身邊湊了湊,自然而然的問道:“你把馮光放了?”
邢朗在煙灰缸里磕了磕煙灰,道:“嗯,放了�!闭f著抬眼看他:“怎么?你還有事?”
邢朗把胳膊支在桌子上撐著臉,有意無意的也向他湊近,又一步的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離得近了,魏恒才看到他雙眼瞳孔中那一片灰白色,冷冰冰的,頗不近人情。
魏恒垂眸避開他的目光,一臉平靜道:“沒事,我以為他會向你吐出點別的什么�!�
邢朗不聲不響的盯著他琢磨了一會兒,然后笑問:“比如呢?”
魏恒看向他,扯開唇角,訕笑:“我怎么知道�!�
或許邢朗習慣了裝神弄鬼,或許邢朗從來都是這么神秘莫測�?傊汉愦藭r在他面前感到?jīng)]有絲毫安全感。好像他的心事在邢朗面前全都無所遁形,邢朗早已看透了他,而邢朗不說破的原因只是想像此刻一樣,逗弄戲耍他。
魏恒沉下臉,悄悄的捏緊了手里的巧克力,險些把巧克力捏碎。
邢朗的目光從他臉上慢悠的往下移動,落在他帶著一雙黑手套的手上,忽然伸手過去掰動魏恒的手指,把魏恒捏在手里的半顆巧克力拿了出來。
邢朗慢條斯理的解著包裝紙,道:“他的確跟我說了點別的東西�!�
魏恒定了定心,決定涉險多問一句:“什么?”
邢朗把半顆巧克力放進嘴里,抬臉沖他一笑:“你猜。”
魏恒:……
他想起身走人,剛一站起來就被邢朗拽住胳膊。
“誒誒誒,開個玩笑而已,坐下坐下。”
他被邢朗拉住胳膊強拽到椅子上坐好,魏恒扯回自己的胳膊,留給邢朗一個冷冰冰的側(cè)臉。
邢朗看著他的側(cè)臉,話音依舊低沉且神秘,用只能讓他聽到的音量道:“馮光給了我一條銀江市718滅門案的線索。”
魏恒轉(zhuǎn)頭看著他,看似不為所動,實則心緒涌動。
銀江718滅門案?難道馮光真的和銀江方面有關(guān)?
邢朗點到即止,只吐露這一句,隨后無視他追問的眼神。不動聲色的換了個話題:“昨天晚上發(fā)生了一件有趣的事�!�
魏恒心中一緊:“什么事?”
邢朗把漂亮的金色糖紙撕成粉末,一點點灑在煙灰缸里:“馮光的身份不做好,我懷疑他和蕪津的販毒網(wǎng)有關(guān)系。如果他真的有一些同伙,他被帶到警局接受調(diào)查,肯定會被那些人誤認為他落網(wǎng)了,那么想把他滅口自保的人也不在少數(shù)。昨天晚上我釋放馮光,就是想看看有沒有人對他下手,結(jié)果,還真被我逮著一個。”
最后一縷金末灑進煙灰缸,邢朗慢悠悠的捻摩著沾到指腹的金粉。
魏恒看著蓋在煙灰上的一層金色碎片,捕捉到從紙堆上升起的幾縷青煙,定了定神,問:“誰?”
邢朗把煙頭也扔進煙灰缸,抬起眼睛看著他,眼睛里暗沉,漆黑,像無邊的黑夜,“沒看到臉,但是我想,應該是我的一個老熟人�!�
老熟人……
魏恒抿了抿干燥發(fā)白的下唇,頂著重重重壓,不露山水的笑道:“是嗎�!�
談話到此為止,他沒有繼續(xù)追問,邢朗也沒有繼續(xù)說下去。魏恒本來以為是他在試探邢朗,結(jié)果到頭來才發(fā)覺,或許從始至終,都是邢朗在試探他。
但是為什么?目前為止,邢朗并沒有理由懷疑他。
面前忽然飄起一片灰塵粉末,嗆得魏恒連忙捂住鼻子低咳了兩聲,皺眉道:“你干什么�!�
原來是邢朗往煙灰缸里倒了一些水,瞬間煙塵亂飛。波及范圍只有離他最近的魏恒和陸明宇,陸明宇跑開了,只剩魏恒一個坐在原位忍受嗆鼻的煙灰。
邢朗揮散面前的煙灰,也咳了一聲,道:“哎,我擔心它燒起來嘛。”
魏恒白他一眼,把煙灰缸拿起來遞給徐天良:“放在窗臺�!�
徐天良把煙灰缸放在窗臺上,順著窗外往樓下一看,喜道:“邢隊,阿姨來了�!�
邢朗還在拿著文件扇煙灰,聞言瞅了他一眼:“帶東西了嗎?”
“好多呢�!�
邢朗把文件扔在桌子上,嘆了口氣,無奈道:“下去兩個人,幫我們家老太太提東西�!�
第27章
人間四劫【3】
老太太?
邢朗口中的老太太,應該是上次他們在音速酒吧后門蹲守馮光時,邢朗說起過的,他的母親。
雖然有些不禮貌,但是魏恒還是有些好奇能生養(yǎng)出邢朗這只大妖的女性,到底是何方圣人。
一向冷清的沈青嵐和徐天良一起下樓接迎,底下喧鬧了一陣子,不多時沈青嵐挽著一個體態(tài)年輕纖瘦,面頰潔白豐盈的婦人上樓來了。魏恒一看到她,就覺得有些眼熟,不是對她的臉眼熟,而是對她那周身溫柔親切的氣質(zhì)有些熟悉。
這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體態(tài)保持的年輕又苗條,好像青春的時光在她眼角眉梢的皺紋中滯留了一般,這么好的狀態(tài)著實不多見。
“唐阿姨�!�
“唐阿姨來了�!�
“熱不熱啊唐阿姨。”
這位唐阿姨一露面,辦公室里的刑警們都輕車熟路的站起身和她打招呼,臉上揣著毫無嫌隙和隔閡的笑容,態(tài)度相當親熱。可見這位唐阿姨早已成了支隊的�?汀�
“路上不好走吶,街道上兩三步一堵,到處都有工人疏通下水道。”
唐阿姨捶了錘后腰,在沈青嵐的攙扶下坐在靠近門口的一張椅子上。
徐天良和秦放也進來了,兩人各提著兩袋子點心。徐天良還提著兩個保溫桶的湯,墜的他腰板差點直不起來,一進門就嚷著讓人把保溫桶接過去。
遠遠坐在長桌一端的邢朗見狀,無奈道:“說了多少次都不聽,下次不要再送湯過來了。我們單位附近又不是沒有飯館兒,不差那一兩口。您提那兩桶湯跟背了兩桶水差不多重,仔細閃著腰�!�
唐阿姨瞪他:“儂說撒子?我的腰好著咧�!�
邢朗又開始轉(zhuǎn)打火機,也學做她的口音,吊兒郎當?shù)溃骸昂弥趾弥郑皟商煜掠瓿逞鄣乃撇凰苾z��?”
秦放把大兜小兜往桌上一放,氣喘吁吁的指了邢朗一下,說:“不要跟我舅媽吵。”又道:“舅媽,您盡管來,來了盡管帶湯。來之前給我打個電話,我讓助理去接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