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她跟一個男人在骨科。”徐修杰故意說些引人遐想的話。
誰知道周霽的關(guān)注點不在這上面,沉聲問道:“她受傷了?”
“沒、”徐修杰只好老實交代:“你小舅子骨折,聽說這幾天都是你老婆在照顧他�!�
以及語氣有些不爽:“怎么能讓孕婦照顧病人呢,這事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燈光下周霽眼里泛著幽深的光:“先不跟你說了,我處理點事情�!�
“行,如果你小舅子那邊需要我打聲招呼,你就跟我說�!�
“好�!�
周霽很快掛了電話,他翻出剛剛的通話記錄,想給辛知遙打電話又頓住了。
她不跟自己說肯定有她自己的原因,要么顧慮她爸媽那邊的關(guān)系,要么就是即使他知道了這事,遠在天邊也不能做些什么。
想了想,周霽找到鐘國慶的號碼撥了過去。
鐘國慶接得很快:“周教授,怎么了?”
周霽的聲音沉穩(wěn),眼底寂靜如大海:“鐘老師,我想麻煩你件事情。”
“周教授客氣了,你直接說�!�
“我家里有點急事,我看明天的研討會下午四點就結(jié)束了,我想提前回去�!�
周霽這次的行程吃住行都是這邊學校負責的,機票也是他們買的,訂單信息都在他們手上。
當然他自己也可以改,只是程序會麻煩一些。
“你想提前多久?我要看看有沒有早一點的航班。”
“我剛剛看了,五點二十分有一班�!�
“有當然最好,但是周教授,”鐘國慶有些遲疑:“改簽需要手續(xù)費,你也知道學校給的經(jīng)費有限�!�
“沒關(guān)系,手續(xù)費我出,”周霽溫聲開口:“這些都不重要�!�
“行,我弄好了告訴你�!�
“麻煩了�!�
兩人掛了電話。
周霽摩挲著手機,視線定格在辛知遙的微信界面。
原來她問自己什么時候回來,不是想他,而是需要他。
那是她另外一種方式的求助。
無聲,又讓人心疼。
——
林海英一直因為辛知遙不愿意給錢充滿怨氣。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輾轉(zhuǎn)反側(cè),身旁的辛武早已進入夢鄉(xiāng),鼾聲如雷。
林海英心里越發(fā)覺得煩躁不堪,終于忍不住伸手用力地推了他一把,大聲喊道:“哎!醒醒!你倒是跟我說說看,那死丫頭到底有沒有錢��?”
辛武睡得真香被吵醒,不耐煩道:“怎么可能沒錢,她領了這么多年的獎學金,也就這學期的學費讓她交,讓她交她不也交了,現(xiàn)在還說自己沒打工了,沒錢她哪里來的底氣�!�
林海英一聽覺得他說的有道理,越想越氣:“真是女大不中留,現(xiàn)在都不愿意幫我們分擔,以后就更指望不上她了�!�
辛武皺著眉頭道:“當初我說別讓她學醫(yī),人家一絕食你就心軟,現(xiàn)在倒好,哪怕你如了她的愿,心里指定不知道怎么怪我們呢,你沒發(fā)現(xiàn)她上大學之后跟我們越來越不親了么。”
“我這不是想著她成績不錯,說不定以后有出息了還能幫襯幫襯昊昊,怎么別人家的姐弟就這么親呢,就隔壁棟三樓那個,做女兒的嫁了個好人家,一出手就給親弟弟買了倆幾十萬的車,還給她娘家全部重新裝修了一下�!绷趾S⒌恼Z氣全是羨慕。
“看這架勢我們家是不可能的了,別想了,我們家沒有這么好的命�!�
“我可不管,辛辛苦苦把她養(yǎng)這么大,到時她不給也得給�!�
“那肯定的,”辛武打了個哈欠:“睡吧,困死了�!�
屋里陷入了安靜,林海英的眼睛卻是睜得很大,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過了一會,她又開口:“你說那死丫頭的錢放哪了?”
辛武沒說話,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林海英想到了辛知遙房間常年上鎖的柜子。
“對啊,”她一拍掌:“我怎么就沒想著打開她柜子看看,那柜子一直鎖著,說不定放著錢在在那,不行,我去看看�!�
辛武又被她給吵醒,半睜著眼道:“現(xiàn)在誰還藏現(xiàn)金啊,她即使有也不可能放家里,都多久沒回來了,你別大晚上瞎折騰行不行�!�
“不管,有多少算多少�!绷趾S⒁呀�(jīng)裹著外套離開了房間。
打開辛知遙的房間,她將門邊礙事的東西隨便挪了挪,走到了柜子旁邊。
最下面那個抽屜上了鎖,林海英研究了一會,心想著要不要拿個鐵錘撬開。
就在這時,桌子底下的一張紙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彎腰撿起,將紙張攤開。
當林海英的目光剛剛觸及到紙上的內(nèi)容時,她那原本平靜如水的眼眸瞬間像是被一道閃電擊中般,倏地瞪大到極致!
與此同時,她緊緊握著紙張的手也開始不由自主地劇烈顫抖起來
【第51章
你怎么不去死】
辛知遙感覺今天林海英看著她的眼神都很奇怪,有種捉摸不透的感覺。
但她沒有太放在心上,不僅僅是因為今天過了她就可以不呆在醫(yī)院,也因為今天晚上周霽就回來了。
醫(yī)生查房的是說明天可以安排辛昊哲的手術(shù),林海英連忙說要回去煲湯給他補補,嘴里還念叨著傷筋痛骨一百天,等出院之后要給他好好補補。
她絕口不提辛知遙回學校的事情,似乎斷定她不會回去一樣。
到了晚上,辛知遙擔心周霽回來沒看到她,見時間差不多了,準備收拾東西離開。
林海英還在,冷眼看著她背上書包。
“我回學校了�!毙林b對著林海英淡淡說道。
林海英冷聲說道:“我說了你不能回去。”
“我要回去上課。”辛知遙的聲音有些疲憊。
“呵,”林海英的眼神陰冷地可怕,語出驚人:“你是回去上課還是去找狗男人��?”
“你說什么?”辛知遙直直朝林海英望過去。
林海英猛地站了起來,從懷里掏出一張紙丟到辛知遙身上。
輕飄飄的紙落在地上,寫著她名字的檢驗報告映入眼中,猶如當頭一棒。
林海英憋了一天徹底裝不下去了,她指著辛知遙,表情扭曲陰暗:“好啊,辛知遙,我說你最近怎么不回家,原來是背著我們在外面跟其他男人亂搞。”
“你才多大啊,你還在讀書就把自己的肚子給搞大,你丟不丟人吶。”
“我跟你爸辛辛苦苦供你上大學,目的就是希望你能夠出人頭地,你現(xiàn)在呢,你有沒有點廉恥之心,早知道這樣,當初就讓你餓死算了,交學費的錢還能留著給你弟上大學�!�
“你快說,到底跟哪個野男人,孩子打掉沒有!”
林海英的一字一句就像是淬了毒的箭毫不留情地朝辛知遙射了過來。
她呆呆地站在那,任憑林海英晃著她的身體。
林海英的面孔在眼前不斷放大扭曲,還伴隨著隔壁床的病人、家屬異樣的眼神。
躺在床上的辛昊哲估計沒見過這種場面,一時看著沒回過神來。
這一幕跟當年林海英當眾打了她一巴掌沒什么區(qū)別,曾經(jīng)愈合的傷口再次被毫不留情地撕開,鮮血淋漓。
“你怎么能做這種事,我跟你爸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那個野男人是誰,趕緊給我叫過來�!�
林海英的聲音在耳邊回蕩,辛知遙張了張口,聲音沙�。骸皨�,別說了�!�
林海英好似沒聽見,猙獰的表情愈演愈烈:“你怎么就這么不懂自尊自愛呢,我們養(yǎng)你這么大,不是讓你跟男人亂搞的。”
“媽,別說了�!毙林b猶如被抽掉靈魂一般身體微微顫抖。
她拉著林海英的手,試圖制止她,誰知林海英情緒更加激動。
“為什么不說,你做出這么丟人的事情怎么還怕我們說�!�
她扯著辛知遙搖晃的身體,對著隔壁床的病人和家屬說道:“大家快看看,這是我養(yǎng)了二十多年的女兒,還在讀大學,她竟然懷孕了,不知道是跟哪個野男人�!�
“丟人哪,我跟她爸的臉都被她丟盡了,虧我們還這么辛苦供她讀大學�!�
“她怎么能做出這么不要臉的事情,你們以后養(yǎng)女兒可得小心,別跟我們一樣。”
那些人嘴巴一張一合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辛知遙只覺得自己好像被拎著扔進了海里,水爭先涌了過來,灌進她的眼睛、耳朵、鼻子、嘴巴……鋪天蓋地的窒息感傳來,水壓擠得她眼睛發(fā)疼,好疼。
從來沒有一個母親以嘲笑、貶低自己的女兒為榮。
而林海英做到了。
她恨不得將自己女兒狠狠踩在腳下,讓她尊嚴掃地、顏面喪失。
絕望的感覺似乎要將她淹沒,辛知遙快要喘不過氣來。
突然她腦海中出現(xiàn)了周霽頎長的身影。
深海處傳來一束光,周霽的面孔仿佛鍍上了一層粼粼的光。
他曾經(jīng)說過的話突然在耳邊響起。
“你要學會反抗,你要有自己的鋒芒�!�
這話讓辛知遙渾身一激靈,突然生出了莫大的勇氣。
她一把甩開了林海英抓著她的手。
“是,我是不要臉,我是隨便跟別人亂搞,我沒教養(yǎng),你滿意了嗎?”辛知遙歇斯底里的喊道,眼里氤氳著淚水。
林海英被她這么一吼,有些呆住了看她。
“從小到大不管我做錯了什么事情你們都首先責罵我,辛昊哲做錯你們就說他還小不懂事,就因為我是女孩,我就活該被你們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