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沈凝緊拽住裙擺,眼中恨意滋生。
她深吸了一口氣,剛抬眸就對上宣王看過來的目光。
宣王是蕭貴妃所出,雖不是嫡長子,卻也受陛下待見。
見宣王投來仰慕的目光,沈凝微微勾了勾唇,朝宣王莞兒一笑。
江氏則坐在椅子上,看向戶部侍郎的公子葉云帆。
她回頭看向沈老夫人,溫柔說道:“老夫人,如今知秋已經(jīng)到了出嫁的年紀(jì),何不讓她來前堂,見過幾位公子?”
“我聽說知秋還在戰(zhàn)場時,這葉家夫人就特別喜歡知秋,還說將來希望知秋當(dāng)她兒媳呢,這葉家公子親自來了�!�
江氏說完,下意識的看向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面色平靜,看向?qū)γ嬉巫由献娜~云帆。
葉云帆朝沈老夫人微微行禮,“老夫人,母親的確很滿意沈大小姐,今日特地讓我來問問沈老夫人的意見�!�
沈老夫人面上勉強(qiáng)擠出一個笑容:“葉公子一表人才,我們知秋如今雙腿動彈不得,又雙眼盡盲,怎敢耽擱葉公子�!�
葉云帆笑道:“沈老夫人過謙了,沈大小姐曾是大燕第一女將軍,我傾慕已久,如今她雖重病在床,我也心甘情愿的娶她為妻�!�
說是這般說,這葉云凡無非就是想借機(jī)攀上將軍府罷了。
沈菀走到前堂時,聽到的就是葉云帆的這句話。
真心實意,簡直可笑!
“祖母�!�
她朝沈老夫人喊了一聲,眾人這才抬眸往她方向看去。
少女一身紫色云紋裙,頭上裝飾極少,皮膚卻如凝脂一般干凈無瑕,雖身著不華貴,卻給人一種難以形容的靈氣。
沈菀走進(jìn)來后,給辰王和宣王行了一禮。
“見過辰王殿下、見過宣王殿下、見過葉公子�!�
不過,她行禮依舊不規(guī)范,而且故意將葉云帆認(rèn)成了宣王,還險些因為姿勢不對,摔在地上。
“菀兒錯了,他才是宣王殿下�!鄙蚶戏蛉诉B忙開口。
沈菀立馬糾正,走到宣王面前行了禮:“臣女……臣女見過宣王殿下�!�
“請起吧�!毙跗沉怂谎郏壑杏行┫訔壷�。
辰王則坐在椅子上,細(xì)細(xì)觀察沈菀。
他的人打聽來的消息,這長陵君的弟子,雖是十六七歲與沈菀差不多年紀(jì),卻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而且,行為端莊大方,禮儀規(guī)矩也學(xué)得十分得體。
看這沈菀,今日不像是裝的。
難不成,真不是長陵君弟子?
第29章
暴露
還是說,她裝的?
沈菀給各位行了禮后,便入了側(cè)面的位置上,與沈凝坐在一塊。
她抬眸時,就見宣王的目光一直落在沈凝的身上。
前世,沈凝雖去了辰王府,私下卻沒少和宣王來往。
今生說不定也能給辰王戴一頂綠帽子呢。
沈菀端著茶杯,細(xì)細(xì)品著茶,最后將目光落在葉云帆的身上。
葉云帆身著一身淺青色長衫,銀冠束發(fā),生得倒是一副儒雅公子模樣。
他在對面端著茶杯,細(xì)細(xì)品著茶,目光在沈菀和沈凝身上掃視了一遍。
那若隱若現(xiàn)的袖口中,還能清晰的看到他手腕上的紅色惡瘡。
沈菀微微瞇著眼,往葉云帆臉上瞧了一眼。
果然,前世阿姐身上的花柳病,真是被他傳染的。
這葉云帆手腕上的惡瘡是因為纏綿于煙花柳巷,在那些女人身上染上的。
他刻意用袖子遮住手腕,就是怕人察覺。
沈菀想到前世阿姐的下場,阿姐被葉家趕出家門,最后死在街頭。
那時候,阿姐身上也染上這東西,葉家人說是阿姐自己不檢點,所以才染病,還罵阿姐是娼婦。
她和兩個哥哥,還有父親祖母趕去接阿姐時,阿姐已經(jīng)被凍死在雪夜里。
今生,這江氏又想攛掇祖母將阿姐嫁去葉家。
“沈老夫人,我對知秋真心實意,并不在乎她如今重病在床,若是知秋嫁給了我,我定全心全意對她,絕不納妾,絕不負(fù)她�!�
沈菀勾唇冷笑。
不納妾?簡直可笑,不過是在外養(yǎng)了外室,孩子都有了罷了。
還時常喝花酒,逛青樓,表面正人君子,背地里卻不是人。
江氏也隨之附和起來:“老太君,如今知秋已經(jīng)大了,這葉家是清白世家,若是能與我們沈家結(jié)為連理,也算是兒孫福氣。”
江氏話音落下,沈菀卻坐在椅子上輕笑一聲。
江氏厭惡的看了她一眼:“三姑娘覺得母親說得如何?你阿姐如今到了成婚的年紀(jì),是該尋個好人家了�!�
沈菀坐在椅子上,將手中茶杯輕輕放下,目光落在葉云帆的身上。
“大夫人說的是,只是這葉公子一表人才,四妹妹又是京都第一才女,就算要與我們沈家結(jié)親,這葉公子與四妹妹更像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
她看向沈老夫人:“祖母覺得孫女說得對嗎?更何況,我阿姐身患惡疾,恐怕嫁去葉家把病氣過到葉家可不好。”
葉云帆連忙道:“我不嫌棄知秋,只愿娶她為妻,今日前來便是希望得老太君一聲答復(fù)�!�
沈老夫人坐在椅子上,看著葉云帆這般真誠模樣,有些動容了。
她常年待在沈家,并不知道這葉云帆背地是什么樣的人。
如今看著葉云帆生得不錯,名聲也不錯,葉家家世清白,若是沈知秋嫁過去,也是不錯的選擇。
況且,沈知秋身患重病,眼睛瞎了不說雙腿也廢了,整個京都誰敢娶她?
這葉家居然這般真心實意。
沈菀端著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卻見沈凝看著她的目光帶著恨意。
一旁的辰王和宣王本想說些什么,可這終究是葉家和沈家之事。
二人坐在椅子上,一人目光落在沈凝身上,一人目光落在沈菀身上。
辰王道:“若是葉家和沈家能結(jié)連理之好,也是不錯。”
沈菀冷笑道:“辰王殿下說得對,四妹妹和葉公子天造地設(shè)一對。”
沈凝坐在椅子上,氣得全身顫抖,卻不敢怒罵沈菀。
不多會兒,一個丫鬟端著熱騰騰的茶水走進(jìn)來。
小丫鬟給宣王和辰王分別添了茶水后,又轉(zhuǎn)身去給葉云帆添茶水。
她走到葉云帆的面前,躬身添茶時,故意將身子一傾,那滾燙的茶水直接往葉云帆的手腕燙去。
葉云帆頓時慘叫出聲,連忙站起來身來,將那丫鬟推開。
“你這丫鬟怎么回事?”
丫鬟被嚇壞了,連忙跪了下來。
“葉公子、老夫人恕罪,奴才剛才腳滑了,所以才燙到了葉公子�!�
沈老夫人怒道:“還不滾下去,毛毛躁躁的。”
小丫鬟連忙起身,端著茶壺就往外堂走。
“祖母,趕緊叫府醫(yī)過來給葉公子包扎�!鄙蜉业�。
沈老夫人連忙走到葉云帆身旁,瞧他手臂被燙傷,心中有些愧疚:“快,快去請大夫給葉公子瞧瞧。”
葉云帆本想拒絕,可王嬤嬤已經(jīng)出了沈家前堂,去叫了府醫(yī)。
沈老夫人連忙給葉云帆賠罪:“府上剛來的丫鬟不懂規(guī)矩,還請葉公子見諒�!�
葉云帆道:“老夫人言重了,我無礙,不必叫府醫(yī)�!�
沈菀道:“這怎么能成,這茶水可燙得很呢。”
“不……不必了。”葉云帆表情有些心虛,連忙扯了衣袖遮住自己手腕上的紅瘡。
“葉公子袖口打濕了,要不就去內(nèi)院換身干凈衣服?”沈老夫人擔(dān)心道。
葉云帆立馬搖頭:“老夫人,真的不必了。”
不多會兒,府醫(yī)在王嬤嬤的帶領(lǐng)下匆匆趕來。
葉云帆見府醫(yī)真來了,連忙說道:“老夫人,一點小傷不必勞煩府中大夫�!�
“這怎么能成,始終是我們府中丫鬟粗魯讓葉公子受了傷�!�
“大夫,給葉公子瞧瞧吧。”
張大夫連忙點頭,走到葉公子身旁說道:“公子把手腕給老夫看看,可有傷到皮肉,老夫也好給你包扎�!�
葉云帆坐在椅子上,眼睛環(huán)顧四周,心中惴惴不安。
“這……不必了�!�
“大夫都來了,怎么就算了。”沈老夫人說道。
此刻的葉云帆騎虎難下。
他面色鐵青,顫抖著將剛才被燙傷的手腕伸到府醫(yī)面前。
府醫(yī)也毫不客氣,將他袖口直接撩開,一時之間那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紅瘡頓時讓堂內(nèi)眾人目瞪口呆。
一時之間,丫鬟婆子們竊竊私語。
“葉公子這手腕上是什么?”
“怎么好像是青樓女子才有的臟��?”
“好像,真是那種病�!�
那細(xì)微的議論聲,雖不大,卻一字不落的傳入眾人耳中。
沈老夫人看到那些紅瘡時,心中更啞然。
不過,她已經(jīng)猜到這些東西是什么了。
她活了那么大歲數(shù)的人,怎會不知道?
見堂內(nèi)眾人都用怪異的目光看向自己,葉云帆連忙將自己衣袖放下。
他急急忙忙的從椅子上起身,走到沈老夫人面前,行了一禮。
“老夫人,今日我與沈大小姐之事還請老夫人多加考慮,今日家中事務(wù)繁多,小生便先回葉家了�!�
“這……”沈老夫人站起身,剛準(zhǔn)備讓人送這葉云帆時,葉云帆已經(jīng)狼狽的逃離了沈家。
“老夫人,那老夫也先下去了�!备t(yī)唏噓了一口氣,朝沈老夫人行了一禮,也匆忙離開了沈家前堂。
第30章
借刀殺人
對于這種臟病,他還得下去拿些草藥洗洗手才放心。
此刻,坐在椅子上的江氏緊緊拽住裙擺,一抬眸就看到沈老夫人看過來的目光。
這葉家的親事是她親自牽線搭橋,她也知道葉云帆身患臟病。
可她沒有想到,這沈家的丫鬟會將葉云帆手腕燙傷,以至于暴露了。
沈老夫人收回目光,溫和的看向辰王和宣王兩人,“剛才可擾了兩位殿下?”
辰王手中折扇一揮,看著沈菀笑道:“老夫人哪里的話,今日是我們來得不巧,耽擱了沈大小姐的婚事�!�
“如今看這情況,恐怕這婚事是不成了�!�
他看向沈菀,“聽說沈菀妹妹自小在桐鄉(xiāng)長大,這桐鄉(xiāng)最出名的就是這琴曲?也不知沈菀妹妹可會琴?”
又是琴?
沈菀都快無語死了,這皇后用琴試探她就算了,連辰王也用琴試探她。
長陵君的弟子最擅長的就琴了,而且琴技在江湖上也是出了名的。
難怪這辰王和皇后都想她彈琴。
不過,皇后和辰王是沒有通信嗎?
她在鳳鸞殿彈的琴多難聽,這辰王不知道?
她坐在椅子上,微微勾唇笑道:“回殿下,我的確善琴。”
“那就好�!背酵跎焓峙牧伺氖终�,眾人就見一個侍衛(wèi)抱了一張琴進(jìn)來。
那琴琴身如碧水般清澈,上雕兩只火鳳。
沈菀認(rèn)得,這就是大燕最著名的一把古琴,彩鳳鳴岐。
這琴音色冷冽如寒潭,能靜心凝神,沉淀思緒。
沒想到辰王甘愿拿出來試探她。
沈凝看到那把彩鳳鳴岐時,心中隱隱有些激動。
這彩鳳鳴岐她尋了許久,沒想到辰王拿來給沈菀。
侍衛(wèi)將琴遞給辰王后,辰王勾著唇看向沈菀。
“菀兒妹妹,你既說你會琴,可知本王這把琴是什么?”
沈菀道:“這把琴應(yīng)該玉琴,畢竟這琴通體綠色,和祖母手上那只玉鐲的顏色差不多�!�
辰王唇角抽了抽,見沈菀將彩鳳鳴岐說成玉琴時,險些沒有給她好臉色。
玉琴可是琴中最低等。
“這是彩鳳鳴岐�!币慌缘纳蚰湫Φ�:“三姐姐說會琴,怎會連彩鳳鳴岐都認(rèn)錯了?也不知三姐姐的琴技如何?”
“既然宣王殿下和辰王殿下都在這里,何不給兩位殿下彈一曲,讓大家盡盡興?”
沈老夫人道:“你三姐姐自幼長在鄉(xiāng)下,哪里會彈琴?”
沈菀卻笑道:“祖母,我會彈琴的�!�
“兩位殿下既然想聽孫女彈琴,孫女又怎能擾了兩位雅興�!�
“說得好�!背酵醯�:“菀兒妹妹請吧�!�
沈菀從椅子上起身,走到彩鳳鳴岐面前,打量了片刻。
果然是把好琴,可惜了在辰王這個人渣手中。
這把琴,可是當(dāng)年師父長陵君最喜歡的一把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