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她正暗自郁郁，起身去拿東西的裴云起回來了，遞給她一張寫了字的紙，把筆也遞給了她。

    紙上寫著“我想讓他死，這是重點(diǎn)，死了再談別的�！�

    蒼勁的字體力透紙背，透著一股不管不顧的狠意。這和江晚認(rèn)知中的裴云起不像是同一個人。

    兔子急了也會咬人，更何況程光這是踩了裴云起底線。

    江晚輕輕覆上裴云起的手安撫他，右手拿筆寫“你好帥，記得娶我”。

    有她插科打諢，裴云起中燒的怒火才好一點(diǎn)。他看向掛在上的兩把直刀，他剛才差一點(diǎn)就取刀讓程光血濺當(dāng)場了。

    但這樣沖動的代價太大。

    有沒有人勸架會不會誤傷都兩說，小基地平和得就像末世前的大家族，還有不少老人小孩，要是看到他當(dāng)場把程光砍死，他和江晚的形象信譽(yù)都會大大折扣。

    就算唐銘想留他們在基地也不能留了。

    適合生存的地方不多，裴云起雖說首要選擇殺掉程光，為此不介意接受懲罰，但只要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他不想因?yàn)榘咽虑樽龅奶�絕，導(dǎo)致江晚跟著他出去受苦。

    風(fēng)餐露宿、危機(jī)四伏，沒有水沒有電的情況下必須選有充足水源的地方定居，這并不容易。只憑幾個人的力量建立有防御功能的基地更是難上加難。

    所以他忍了，選擇晚上動手神不知鬼不覺殺掉程光，再處理掉他的尸體。

    然后他會主動和唐銘認(rèn)罪。

    幾年來，裴云起為基地做出很多貢獻(xiàn)，他直覺唐銘不會因?yàn)樗麣⑺酪粋�沒什么貢獻(xiàn)的人真對他嚴(yán)格實(shí)施基地規(guī)矩的懲罰，尤其這個人還有異心。

    只要不讓他們離開，什么懲罰裴云起都可以接受。

    而程光，因?yàn)樗�平時做人透明，除了肖同濟(jì)沒人和他走的特別近。只聽到一聲死訊，雖然是內(nèi)部自相殘殺，但結(jié)局已定，不會太嚇到大家，也沒人能改變什么。

    甚至，可以對一些和程光有一樣想法的男人起到警示作用。

    裴云起考慮的很周全，但他為此感到憋屈。

    他的手已經(jīng)忍不住想奪走程光的命，讓他為逼迫江晚的行為付出慘痛代價。

    還有一點(diǎn)，他必須等到晚上，夜深人靜才能動手，或者讓程光落單。千盼萬盼，裴云起希望不要再出什么意外。

    0064

    末世的第2192天

    因?yàn)橛斜仨氁�得手的報仇計劃，裴云起剩下的時間都在暗中監(jiān)視程光。但那人一直躲在屋子里不出來，混在營救肖同濟(jì)的人群里。連落單的機(jī)會都不給。

    但凡他能落單，裴云起的計劃都能提前。

    怕他察覺出來殺心有所準(zhǔn)備，裴云起沒辦法，不能表現(xiàn)的太明顯，他只能不停忙進(jìn)忙出，借勢觀察。

    屋漏偏逢連夜雨，偏偏這時還有人來找他，說唐銘請他談話。

    “給唐姨說我有事忙，閑了我自己去找她。”裴云起不想出現(xiàn)任何意外，他怕一旦他不在就給程光抓住機(jī)會跑了。

    “云起，現(xiàn)在就來，不用太久�！碧沏懹H自跟了出來，站在不遠(yuǎn)處望著裴云起。

    一老一少隔空對視良久，唐銘的目光幾乎寫滿祈求，裴云起沒法，只得順從。

    唐銘帶著他走進(jìn)封閉的辦公室關(guān)上門，深深嘆口氣。

    “云起，我們雖然沒有血緣關(guān)系，但這些年我把你當(dāng)親生兒子。我知道你的性格比看起來要剛強(qiáng)很多……你能不能看在基地三十六名成員的份上，不要對程光痛下殺手？”

    裴云起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從有人叫他開始，他已經(jīng)猜到了唐銘要說什么。

    他沒有說話，用沉默代替抗議是他對他所信服的領(lǐng)導(dǎo)人最后的尊重。

    “我?guī)ьI(lǐng)這個基地這么些年，最害怕的就是喪失人性。人要變壞很容易，想要堅持正義卻很難。我知道程光今天做的事遠(yuǎn)遠(yuǎn)比他所謂的解釋要嚴(yán)重很多，他能有這種想法，雖然沒對誰造成傷害，但說明他從根部已經(jīng)壞了。你不會容許他留下來威脅到江晚。但你有沒有想過，一旦你殺了人，什么都變了。你從前做出的努力，付出的艱辛，都會被你手上沾染的血跡侵蝕得一干二凈。到時候，你們夫妻兩個人還怎么領(lǐng)導(dǎo)基地？”唐銘苦口婆心勸裴云起不要動手，要有大局觀，見他因?yàn)橐�他放棄仇恨完全聽不下��，她轉(zhuǎn)而說道，“我已經(jīng)派人去帶程光了，把他關(guān)押起來反思一段時間。在此期間，你有充足的時間想想怎么妥善地處理一個會給基地和成員帶來威脅的毒瘤。還有，怎么確保江晚的安全�！�

    她以為她這一番話能勸動裴云起，但裴云起眼睛望著地面，毫無波瀾，看得出來他并不贊同這些話。

    “唐姨，以前我和你有一樣的理念，現(xiàn)在不是了。”裴云起淡淡道，“從前我們所有人都是一群貧乏的困獸，連活著都要拼盡全力。和平和公正是維持希望的教義�，F(xiàn)在呢？生活安穩(wěn)了，居住環(huán)境也變好了。我喜歡的人，江晚，她被暴露出來身懷珍貴的治愈異能，我要蠢笨到什么程度才會去相信人心不會變？”

    他停頓片刻，無奈地輕笑一聲：“唐姨，以德服人的時代已經(jīng)過去了，必須見點(diǎn)血才能鎮(zhèn)住妖魔鬼怪。我聽你的不殺他，先關(guān)起來。但這個人必須傳出死訊�！�

    和唐銘對話的過程也在堅定著裴云起的決定。

    屋子里陷入了短暫的沉寂，現(xiàn)在該考慮該動搖的人換成了唐銘。

    然而就在唐銘剛要開口答應(yīng)的時候，異況陡生。

    “不好了，不好了！”門被人從外面拍響，“裴哥！程光砍傷人逃走了！”

    0065

    末世的第2193天

    幾乎是聽到“不好”兩個字的同時，裴云起就變了臉色瞬間把門打開，來人說程光跑了，他用最快的速度沖出平房，朝聚集在門口的人群沖過去。

    報的消息已經(jīng)說明了，要押送程光的人被他用砍刀砍傷，打開門逃了出去。

    因?yàn)橐�說秘密的話題，唐銘把裴云起帶到了農(nóng)家樂的房間里，從事故發(fā)生地到房間的傳話距離足夠程光跑遠(yuǎn)了。

    裴云起氣得七竅生煙，隨手奪了別人的武器就要追出去捉拿程光。

    跑出幾步遠(yuǎn)，他陡然停了下來，高聲喊道：“小林、阿偉，你們?nèi)プ烦坦�，把他帶回來我分你們一人兩千積分！”

    被點(diǎn)名的兩個男人聽裴云起出這么大的獎勵讓他們?nèi)フ胰耍�趕緊拿了武器，順著在瞭望臺上站崗的人指引的方向追了出去。

    江晚在幾步遠(yuǎn)外看到他短短時間內(nèi)的猶豫，明白裴云起是被她給困住了才不敢追出去。

    他怎么會放心留她一個人在基地自己跑出去？異能已經(jīng)暴露了，他一旦離開，沒有人能護(hù)得住江晚，如果男人合起伙來造反想害她再簡單不過。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是沒辦法反抗一群男人的。

    裴云起垂頭走到她面前，無聲地嘆了口氣。

    江晚伸手牽住他，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唐銘站在屋檐下遙望一片混亂的基地，向來嚴(yán)肅又精神的面容也出現(xiàn)了蒼老的痕跡。

    是她錯了，裴云起說的對，用封閉和貧瘠換來的和平是脆弱的，一旦有利益出現(xiàn)，人心經(jīng)不起考驗(yàn)。

    程光就是現(xiàn)實(shí)給她的當(dāng)頭棒喝。心都壞了的人，怎么會束手就擒接受懲罰。是她想的太簡單了。

    如果裴云起在，程光一定逃跑不掉。偏偏因?yàn)樗�把他叫走��，困住了�?shí)力最強(qiáng)的人，導(dǎo)致程光殺出了一條血路，硬生生闖了出去。

    這是……放虎歸山……

    基地從來沒出現(xiàn)過這么嚴(yán)重的危機(jī)，被砍傷的成員痛苦哀嚎，除了幫忙的人因?yàn)橛惺旅�沒空反應(yīng)，聽到聲音趕到的人都是一臉不敢置信的呆滯。

    表面上看起來穩(wěn)定的紙房子，一陣風(fēng)，便被吹得搖搖欲墜。

    接下來是漫長又痛苦的等待。

    裴云起親自登上瞭望臺查看附近的動靜，望遠(yuǎn)鏡舉在眼前久久沒有放下來過。

    江晚爬上去找他，站在身邊望向他看的方向。周圍樹林太密集了，肉眼看不到任何動靜。

    “怎么樣？”她盡量淡定地問他。

    江晚很急也很擔(dān)心，但這時候壞情緒不能表露出來影響到對方。尤其裴云起現(xiàn)在情緒起伏不穩(wěn)。

    寬闊的背脊緊繃，渾身的力量都在無能為力的克制下沸騰涌動。

    此時一陣風(fēng)起，穿梭過樹林吹得樹葉沙沙作響，明明是微弱的清風(fēng)，卻在接近基地的時候被一股力量猛地攥緊成了一場小型旋渦。

    樹葉和砂石被卷入其中，漩渦越轉(zhuǎn)越快越轉(zhuǎn)越急，樹葉被疾風(fēng)裂成碎塊，隨著風(fēng)旋靜止，洋洋灑灑落在地上。

    “障礙太多看不見，讓他給逃了�！迸嵩破鹇曇粑⑽�發(fā)抖，握緊的拳用力到指節(jié)發(fā)白。

    江晚從后面環(huán)抱他：“沒事，我們下去召集大伙商量一下吧，這里不能待了�！�

    敵人在暗她們在明，程光一個人是干不了什么，但不能輕視危險。大象也會死在螞蟻手里。

    更何況這周圍還有個大型基地呢？

    0066

    末世的第2194天（5000加更）

    “除了照顧傷員的成員，大家集合一下，我有話要說�！迸嵩破鹫驹诟吲_放開聲音喊了句，隨后又看向墻邊抬頭看著他的唐銘，“唐姨，可以嗎？”

    唐銘會意，揚(yáng)聲道：“所有人集合一下，大家開個會。”

    三十九個人的基地，傷員三人，跑了一個，兩個成員追出去，少了六個身強(qiáng)力壯的男人，本來男多女少的基地，這一下看起來男丁稀少，大多是老人少年和柔弱的婦女。

    聚集在一起的人因?yàn)榻佣�連三的變故惴惴不安，都看向管理人和裴云起，還有引起這些事的根源，江晚。

    開會是裴云起召集的，他作為主導(dǎo)發(fā)言，勁松一般站在人前，面容肅穆。

    “程光被追回來的概率不大了，如果沒有找回他，考慮到大家的安危我建議基地盡快搬遷�！�

    他話還沒說完，只說這一句就引起了人群的騷亂。

    “不行！這里費(fèi)了這么多心血才建成，我不走�！蓖跏澹�也就是農(nóng)家樂的土著老板，管理物資室的中年男人第一個站出來反對。

    他不走，他的妻子和一雙兒女自然也都隨他，不想離開這里。

    這片隱蔽的好地方是屬于他們一家的財產(chǎn)，就像老人不舍得離開老家，這里對他們一家來說就像根一樣，乍聽要離開，第一反應(yīng)是不同意。

    他兒子應(yīng)和道：“不就是跑了個人嘛，出去都不知道能活多久，說不定晚上碰到喪尸，連明天的太陽都見不到，不用自己嚇自己�！�

    在基地有防護(hù)欄、有放哨的人、夜晚的危險被隔絕在外，時間一久，連危機(jī)意識都會被淡忘掉。

    天黑后喪尸能力增強(qiáng)，如果孤身一人遇到小型喪尸陣被纏上，存活概率不大。

    有他提醒，人群紛紛應(yīng)和，都覺得為了一個逃跑的人搬遷整個基地是小題大做。

    還有一道微弱的男聲說：“還不都是因?yàn)榻�晚才出的這些事，要走的話也是你們走，干嘛連累我們�！�

    搬遷基地，簡簡單單四個字實(shí)施起來每一個環(huán)節(jié)都是麻煩。在場的人都經(jīng)歷過一次，而且上次搬遷還是在選定地址的情況下。現(xiàn)在都不知道搬去哪兒，怎么搬？基地儲存的燃油連一噸都不剩，只能養(yǎng)一輛貨車跑兩千多公里不說，搬走的話很多物資都帶不走，到時候又要冒險四處搜刮。

    和搬遷的難度比起來，孤身一人出逃的基地叛徒的威脅不值一提。

    “是啊，我們跟程光又沒什么過節(jié)�！币坏┎幌肼爮呐嵩破鸬慕ㄗh，各種附和反對者的聲音越來越多。

    被點(diǎn)名的江晚目光掃過這些想和她割席的成員，他們說這樣的話她不意外，能同甘的人很多，能共苦的人有幾個，人之常情沒必要生氣。

    “你們想的太簡單了。程光昨天說的話大家都聽到了吧，他本質(zhì)不但虛偽，還好大喜功�？床粦T基地的管理方式，挑事掐架。你覺得他逃出去會不知道外面的危險嗎？有沒有想過他是帶著目的出去的？”

    江晚走到裴云起身邊繼續(xù)說：“是，基地的變故是因?yàn)槲遥�我也不想離開基地和大家，人多力量才大，只有幾個人是成不了氣候的。但如果你們輕視危險不愿意離開，我和裴云起，還有愿意離開的人只能和大家分道揚(yáng)鑣。我以這種立場提醒大家一句，‘凜冬將至’，不是你沒有得罪別人，別人就會過你，如果他把大基地的人引過來，這里將會像那片被燒炭的森林一樣寸草不生。物資、人、女人，都將會被掠奪。”

    江晚自從獨(dú)居地窖后就沒再出過世，但她見識過末世來臨的那一段兵荒馬亂的光景。

    人和人之間、人群和人群之間都是獨(dú)立的個體。

    熟人之間還能保持人性，但陌生人之間有利益糾紛的時候誰在乎你死活。

    在程光身上栽跟頭是她關(guān)心則亂，害怕裴云起傷口出問題不得不冒險。

    但從現(xiàn)在開始，她們不能再踏錯一步了。

    0067

    末世的第2195天

    “是不是有點(diǎn)危言聳聽了？這么巧合他真的能找到大基地還能把人帶過來？”

    大家顯然是被江晚的話給嚇到了，這句質(zhì)疑就說的底氣不足。

    裴云起代替江晚回答：“不要用自己的運(yùn)氣去賭，有概率就會有發(fā)生的可能。不然我和晚晚的事怎么會被發(fā)現(xiàn)？”

    他們倆就是被“巧合”給害慘了的真實(shí)案例。

    這句話一出來，所有人都沒話說了。裴云起和江晚遇到巧合丟了秘密，再給程光來一次巧合，丟的就是所有人的命。

    “給大家十分鐘討論思考的時間，十分鐘后投票決定。贊成搬遷的人，我?guī)ьI(lǐng)大家一起離開，不愿意搬遷的可以選擇和大家一起走還是自行留下。所有物資按人頭分配�！碧沏懻境鰜碚f話。作為已經(jīng)釀成一起事故的主導(dǎo)者，她比裴云起和江晚更忌憚潛藏的危險。

    等到大家搬遷駐扎后，她會主動卸任基地管理人的身份，建議重選管理，推舉裴云起和江晚。

    他們兩個一個粗中有細(xì)，一個聰慧能干服眾有人緣，被打破假象的基地更適合由他們來帶領(lǐng)。

    唐銘這么說了以后，討論聲逐漸嘈雜。

    搬遷事關(guān)重大，連一直力挺江晚的幾個女孩子也不免探討幾句。因?yàn)楦粢稽c(diǎn)距離，江晚沒聽到她們在說什么。但從表情上來看，她們比很多人都要平和，內(nèi)心應(yīng)該已經(jīng)做好決定了，沒有糾結(jié)。

    十分鐘很快就到，唐銘宣布贊成搬遷基地的舉手表決，自己也將手舉了起來。

    裴云起看向江晚，兩人同時舉起手，因?yàn)榕e起來的胳膊在同一邊，裴云起還湊過來牽她的手一起舉著，像是宣誓誓言。

    除了裴云微這些堅定站在裴云起和江晚一邊的朋友和堅信唐銘領(lǐng)導(dǎo)的成員毫不猶豫舉了手，一部分人還是猶豫觀望的態(tài)度，大概占全體的三成。

    這些人里面，有人看舉手的人這么多，也慢慢把手舉了起來。贊同的人逐漸密集。

    “受傷的人怎么辦？你們不能拋棄他們�！毙ね瑵�(jì)的老婆因?yàn)槌坦庖皇乱恢辈桓译x的太近，遠(yuǎn)遠(yuǎn)喊道。

    唐銘承諾：“傷者優(yōu)先乘車，我們絕不丟下任何一個成員�！�

    搬遷一邊的天平逐漸傾斜，最后只剩王老板一家。

    王叔只有九歲的小女兒怯怯地看著江晚。她喜歡這個大姐姐，所以哪怕爸爸媽媽和哥哥都不同意，她還是顫顫地舉起了手。

    王叔眉頭倒數(shù)，剛要呵斥她，兒子把手也舉了起來，隨后是他的妻子。

    “你們！”年近半百的男人被孤立無援給打擊到了，手不情不愿地也舉了起來。

    除了去追程光的人和傷員，剩下的人全票通過基地搬遷。

    小林和阿偉還沒回來，唐銘吩咐成員們先收拾必須要帶上的物資。只要兩人沒把程光帶回來，明天天一亮就出發(fā)轉(zhuǎn)移。

    如果不是晚上太危險，裴云起恨不能立刻就帶人走。江晚異能的暴露給他帶來極大的心理壓力，他始終眉頭緊鎖，陷入惶惶不安中無法平靜下來。

    江晚看他穿上武器保護(hù)套，像要把雙刀和匕首隨時戴在身上的樣子，被他緊繃的備戰(zhàn)狀態(tài)帶的也很緊張。

    “起子哥哥。”江晚輕輕拽住他的衣角，“你看起來好像炸毛的大狗子。”

    裴云起停下他在忙的事，一把抱住江晚，捉住她的手按在他胸口。

    透過衣物，她指尖下是他灼熱又劇烈的心跳。

    “晚晚，我心好慌�！彼麅�(nèi)心強(qiáng)烈的不安，像是預(yù)料到將要有不好的事發(fā)生。

    0068

    末世的第2196天

    “不慌不慌，咱們不是馬上要搬走了么�！苯�晚幫他按揉胸口安��。

    要等一晚上她其實(shí)也挺慌的，可晚上走風(fēng)險太大了，沒準(zhǔn)還不等人家程光上門滋事，她們先給自己送喪尸窩里去了。

    裴云起深呼一口氣，握著江晚的手松開懷抱，默默低聲對她說：“本來我想等一個好的時候，安排一場驚喜給你。在所有人的見證下向你求婚。但現(xiàn)在我等不了了�！�

    他從口袋掏出來一枚鉆戒，雖然款式普通常見，不過鉆很大很閃。捏著鉆戒的手停留在江晚無名指前，他認(rèn)真問道：“晚晚，你愿意嫁給我嗎？”

    在只有兩個人的小空間，沒有大場面、沒有鮮花和浪漫，但江晚的臉卻好熱。她穩(wěn)了穩(wěn)心神，也很認(rèn)真地回答他：“我愿意。”說完后，江晚支支吾吾，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破壞氣氛，頓了頓，她沒忍住還是提醒道，“那個……戒指要戴在左手。”裴云起握的是右手，鉆戒對準(zhǔn)的也是她右手的無名指。

    “哦！抱歉寶貝……”裴云起本來就很緊張，手弄反了人都慌了，握著江晚的手指輕顫，放下她的右手，改握左手。結(jié)果戒指停在指尖愣了幾許，他又多嘴道：“要不要再問一遍？”

    江晚發(fā)現(xiàn)他確實(shí)緊張過頭了，笑著催促：“快點(diǎn)給我戴上啦�！�

    鉆戒終于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厝ψ〗�晚修長秀氣的中指。由于缺乏經(jīng)驗(yàn)，圈口稍微有點(diǎn)大。

    江晚攥著沒讓裴云起發(fā)現(xiàn)，準(zhǔn)備偷偷找點(diǎn)繩子纏一圈填充一下。

    裴云起又掏出一對素圈戒指：“還拿了對戒，我戴這個，你想戴哪一個都可以。”

    “哇，這個金店零元購可以啊�！苯�晚嘖嘖夸他，不僅拿了鉆戒還有素圈，日常戴的話鉆戒不太方便。

    她拿過裴云起手里比較大的那個男戒替他戴上，兩只手放在一起看，素圈居然和鉆戒看起來也很搭：“這是一套的嗎？”

    “不是，那個店不是什么大店，我找了配的�！迸嵩破鹨娝�喜歡，心情終于好了些。

    江晚欣賞鉆戒，心想也是，最近能找到金店的都是小地方，不像大城市里的品牌店。

    末日來臨后，她從來沒想過還會有機(jī)會戴上男人送的鉆戒。沒有期望的意外收獲更讓人滿足。

    江晚轉(zhuǎn)正鉆戒，張開雙臂大大擁抱裴云起，感覺沒人會比她更幸福了。

    因?yàn)榭赡艿诙�天天亮就得出發(fā)，全基地成員都做好當(dāng)晚不用睡覺的準(zhǔn)備。傍晚出去追程光的兩個男人兩手空空地回來后，本來動作慢吞吞收拾東西的人都像背后有什么東西在追一樣效率了不少。

    嚇人的不是不知道跑去哪里的程光，是那個囤炭要燒掉一片森林的大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