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破局(2)
云貴妃寢宮之中,太子蘇浩和三皇子蘇定,此刻看著正在發(fā)火的母親,面面相覷。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為了那個蘇秦的三言兩語,不過是看起來傷得很重,皇帝陛下竟然對我發(fā)脾氣,這么多年來,我哪里遭受過這樣的對待��?
蘇定本來說好的兩個媳婦,竟然讓他一句話就說吹了,這是讓我的臉,哪里去放!”
“母妃,我沒關(guān)系的,就算這次得不到那兩個女人也沒關(guān)系,母妃千萬不要因為這個氣壞了身體。”
蘇定一邊說著一邊給云貴妃撒嬌,只有旁邊的蘇浩,有些無奈地看著眼前的兩人,不由自主地發(fā)聲。
“這些年來,蘇定為了女人不知道惹出了多少禍事,母妃,你不能再這么慣著蘇定了。
再怎么說他也到了該娶妻生子的年紀,只是他的名聲,現(xiàn)在哪個好人家愿意將女兒嫁給他?”
云貴妃聽后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能這么說你弟弟,這次要不是那蘇秦搗亂,他不是馬上就能娶到兩位美嬌娘。
不過沒關(guān)系,看那蘇秦的模樣,似乎傷得不輕,最好是一病不起,一命嗚呼,才能出了我這心頭之恨�!�
說著,云貴妃想起了當時的模樣,眼中泛起了異樣的神色。
“那個小畜生,竟然敢拿自己的命來威脅皇上,不過,想不到皇上竟然真的肯聽他的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太子蘇浩畢竟不在現(xiàn)場,所見所聞都是出自母妃的轉(zhuǎn)述,對具體的情況,不甚了解。
不過,對此他依然是十分奇怪。
“母妃,你是說,皇帝已經(jīng)答應(yīng)你的請求,甚至馬上就要降下旨意,但卻因為蘇秦的一番話,將一切作廢?”
“沒錯,當時那個小畜生跪在地上,身上全是血,就快死了,還偏偏要攪和你弟弟的好事,你說怎么會有這樣的人?”
緊接著,云貴妃掐了掐蘇定的臉。
“還有你,媳婦都被人搶了,半點反應(yīng)都沒有,你要是在皇帝面前哭一哭鬧一鬧,怎么會有這種事?”
蘇定聽后,眼神有些閃爍,他何嘗不想,只是,當時他看見父皇的眼神,就像要殺人一樣。
而蘇秦的眼神,簡直和父皇一模一樣。
“母親,我也沒辦法,當時父皇的一門心思,顯然都在那蘇秦身上,就連太醫(yī)來了,都是先給他看病的。”
云貴妃越想越氣,忍不住對蘇秦咒罵起來。
“這沒有娘教的孩子就是不一樣,一點禮數(shù)不懂,長幼有序,當?shù)艿艿脑趺茨芨绺鐮帲?br />
聽說他現(xiàn)在還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我看,他一輩子醒不過來就好!”
云貴妃這話說得刺耳,甚至有意無意間將蘇浩的心臟刺痛,他強忍著怒氣,冷臉勸說道。
“母親,這件事,說到底也是蘇定有錯在先,倘若他沒有單獨去找蘇秦,那些刺客怎么會有機會出手?
你別忘記了,那侍衛(wèi)都是蘇定的人,而蘇定是我的弟弟,倘若蘇秦這次真的挺不過來,到時候,不止是蘇定,就連我也會受到牽連!”
云貴妃得意的神情一瞬間破碎,緊接著,反嗆一聲。
“哪里有你說的那么嚴重,那蘇秦不過是個無權(quán)無勢的皇子,你的后面可是站著我大乾的丞相,他又怎么會影響到你?”
大乾九位皇子之中,就屬他蘇浩和八皇子蘇夏的出身最是高貴。
上官家族,從大乾建國以來,就立下從龍之功,更是在之后涌現(xiàn)出無數(shù)的人才,輔佐一代代帝王,而今上官名作為丞相,更是權(quán)勢滔天。
上官名一己之力,輔佐三代皇帝,而今年歲已高,但他的威望,在文武百官之中甚高,即使是皇帝也不敢怠慢于他。
“外公身為宰相,權(quán)勢滔天,文武百官之中無人肯忤逆他的意思,那為什么當年父皇第一個想要立下的太子卻不是我呢?
從那時起我就知道,在父皇眼中,我永遠不是最好的人選。這么多年,就算我身為太子做了這么多的事情,從來沒有得到過父皇一丁點的夸獎,而那個人,那個人…”
說道這里,蘇浩的表情變得猙獰了幾分。
“這么多年,我可是從來沒有忘記,在大乾邊境的大皇子蘇醒。
人們都說他主外,我主內(nèi),我大乾足矣,可誰知道,這些年來,蘇醒的名聲已經(jīng)越發(fā)壯大,朝堂之上每次群臣提起蘇醒,都贊譽有加,而我的名字,還有誰提?”
“可是,浩兒,蘇醒他再厲害,也只是一個粗魯?shù)奈浞�,可你已�?jīng)是我大乾的太子,你的位置誰能動搖半分…”
“太子太子,母妃還記得我是個太子,可我這太子每天過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哪一日,我的太子之位就被父皇給奪去。
這么多年,我不敢有一日出格的行為,做得最多的卻是替蘇定擦屁股的事。以往那些,我忍忍就過去了,但這件事,你讓我怎么忍?”
蘇浩此刻,已然不顧什么禮儀,指著蘇定。
“弟弟他,這些年就是被你慣壞了。但這次,傷得父皇的兒子,蘇秦他再如何,也是大乾的九皇子,流的是父皇的血,這件事,你以為是小事?
我不管以前怎樣,你們最好祈禱蘇秦不要真的出事,否則一旦牽連到我身上,就別怪我不顧什么兄弟,母子情義!”
蘇定被突然發(fā)怒的哥哥嚇到,滿臉委屈,想要說出什么,但還是忍了下來。而云貴妃也滿臉驚詫地看著自己的兒子,似乎第一次認識他一樣。
“浩兒,我,我不知道你這些年竟然過得如此,如此辛苦…只是,再怎么說,我們也是你的親人,你為了一個外人這樣…”
蘇浩眼下發(fā)泄了一通,又慢慢恢復(fù)了滿臉的冷色。
“蘇秦他確實是一個外人,但眼下,他不能死,他活著能夠堵住其他人的嘴,若他死了,泱泱眾口,只需要一個謠言,就能毀了我這么多年的經(jīng)營。
父皇當年也曾經(jīng)有幾個兄弟,只是,夭折的夭折,戰(zhàn)死的戰(zhàn)死,最后只剩下他一個人繼承大統(tǒng),但這天底下的榮華富貴,卻無法跟他人共享。
若蘇秦死了,無論如何,我們都會受到影響,而現(xiàn)在,我的位置還不穩(wěn),一定不能節(jié)外生枝�!�
“只是,就這么放過那個蘇秦,白白被那個小畜生氣了一頓,我什么都不能做,難道說都不能說嗎?”
云貴妃生得國色天香,但眼下,她的話讓外人聽去,恐怕會立刻打消對她的印象。
“當然不會這么簡單,但眼下不是動手的時候,更何況,母妃,蘇秦他身上的麻煩,已經(jīng)足夠大了�!�
“麻煩,你說的什么啊哥,我怎么一句聽不懂?”
蘇定此刻已經(jīng)沒了撒潑的模樣,似乎被蘇浩訓(xùn)斥了一頓后,已經(jīng)不敢在他面前發(fā)脾氣。
“你還記得前幾天我們出門碰見他嗎,當時若不是我們,蘇秦一定被攔在外面,連禁軍這一關(guān)都過不去。
當時我就覺得奇怪,昨天又去見過外公,才明白其中的關(guān)竅。”
蘇定拍拍腦袋,記起了之前的事。
“沒錯沒錯,就是在那時候,我才看上了他身邊的小娘們…”
“哼…”
蘇浩冷哼一聲,眼神冰冷地看向蘇定,直到他畏畏縮縮,這才繼續(xù)開口。
“作為全權(quán)負責(zé)北齊使團的接待之人,竟然連北齊使團的面都見不上,結(jié)合這幾天朝堂之上,父皇的遮掩,北齊使團,一定出事!
要對付蘇秦,根本不用我們自己動手,既然父皇在朝堂之上不做回應(yīng),那我們就將這件事傳出去,越鬧越大,讓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這件事!”
北齊和大乾的戰(zhàn)事持續(xù)多年,而今即將迎接和談,就連不通政事的云貴妃都知曉這件事有多么重要。
“倘若蘇秦撐不過這一次,等北齊使團的事情鬧大了,倘若他死了,可以說他是畏罪自殺。
倘若他撐過這一次,拖著病體,我看他怎么承受,來自滿朝文武的怒火…”
……
御書房之中,蘇秦醒來的消息傳來之后,皇帝只是應(yīng)下一聲,就不再理會,這模樣,就連一旁伺候的劉公公,都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明明前幾天,他親眼所見皇帝那萬分焦急的模樣,但眼下,生死未卜的蘇秦,竟然有好消息傳來,竟然沒有半點表示。
只是,他作為下人,心里雖然好奇,但無論如何不敢問出口。
“皇上,太醫(yī)院秦御醫(yī)來了,說是有要事�!�
一個小太監(jiān)進門傳話,皇帝抬起頭,沉聲道。
“讓他進來�!�
沒過多久,秦御醫(yī)被領(lǐng)了進來。
“參加皇帝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秦御醫(yī)正欲下跪,就被皇帝叫住。
“虛禮就免了,蘇秦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
皇帝的話一問出口,惹得旁邊的劉公公,心里一陣悱惻,看來皇帝陛下,并不像看上去的那樣冷靜。
“回陛下,經(jīng)過我們眾多太醫(yī)的治療,九皇子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并沒有大礙了,甚至,他好得有些過頭了。
以至于,老臣感覺都沒怎么出力,九皇子的傷勢就已經(jīng)恢復(fù)。”
秦御醫(yī)為醫(yī)多年,各種疑難雜癥都見過,各種各樣的病人都有,但如同蘇秦這般,好得這么快的,那真是聞所未聞。
“哦,秦御醫(yī)說的話可當真,老九他不僅是醒了,還完全好了?”
在此之前通報的太監(jiān),只通報蘇秦清醒一事,只是,受傷流血那么嚴重,哪怕只是清醒,也是個好事。
“老臣怎么敢騙人,九皇子的身體,一日比一日好,我等只為他換過幾次藥,他的傷勢就慢慢恢復(fù),至于損傷的血氣,今后可以慢慢補回來。
不過,眼下九皇子已經(jīng)可以下地,身體康健,和常人無異,陛下交給我們太醫(yī)院的事情,總算是圓滿完成了�!�
看著秦御醫(yī)的表情不似作假,皇帝的臉色也緩和了幾分,看著略微有些疲倦的秦御醫(yī),自然知道,這幾天日夜照顧蘇秦,很是折騰。
皇帝大手一揮,金口一開。
“如此,就辛苦秦御醫(yī)和眾位太醫(yī)了,劉公公,你去國庫中取錢,賜秦御醫(yī)和諸多太子賞金五百兩。”
劉公公聽后,臉色有些變幻,緊接著開口。
“皇上,國庫之中的現(xiàn)錢不多,恐怕,恐怕取不出五百兩金子…”
皇帝聽后,臉色有些難看。
“劉公公,你所言是真是假,我大乾朝廷的國庫,難道拿不出五百兩金子?”
劉公公聽后,急忙跪下。
“回陛下,之前邊境晌銀告急,別無他法,只能將國庫之中的金子取出來兌換成白銀,這才成功發(fā)出了士兵的晌銀,現(xiàn)如今,現(xiàn)如今國庫里真是取不出五百兩金子�!�
大乾和北齊打了幾十年的仗,縱然之前國庫中留有富裕,但隨著戰(zhàn)爭的持續(xù)進行,士兵傷亡撫恤,升官發(fā)財?shù)莫勝p,早就榨干了大乾的國庫。
如今國庫之中只有幾百萬兩的現(xiàn)銀,看起來多,但那是壓箱底的銀子,若非萬不得已,不得動用。
秦御醫(yī)萬萬想不到,只是來匯報一下消息,竟然又聽見了不得了的秘密,見狀,他只能連連開口。
“陛下,臣等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身為御醫(yī),做的就是為陛下分憂之事,這些就是分內(nèi)之事,還請陛下收回獎賞�!�
只是,皇帝的臉色,還是不好看,他緩緩舒了一口氣,緊接著開口。
“既然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獎賞,朕怎么能食言呢,既然黃金發(fā)不出,那就改成,改成一千兩白銀,秦御醫(yī),去隨劉公公領(lǐng)賞。”
懷著忐忑的心情,秦御醫(yī)隨著劉公公離開,這賞賜,無論如何,他都得接受,如若不然,那不是說九皇子的性命,不值這一千兩白銀嗎?
隨著眾人走后,皇帝的臉色變換著,最終也只能嘆一口氣。
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好皇帝,但這些年,哪怕打仗,他也沒有過分的提高國家稅收,以至于這么多年,一直在消耗國家的底蘊。
若非實在消耗不起,他也不會同意和北齊的和談。
只是,想起和談,北齊使團一事,他又開始頭大。
“老九啊,老九,你為何被卷入如此之事,你究竟讓朕,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