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驚魂一夜
“啥傻沙?十四,我剛才貌似聽到了你說鬼來著,大半夜的可別說這些犯忌諱的話哈!”賈老板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里已經(jīng)透出了一絲膽怯。
我沒搭理他,只是急忙催促他上車往回開。
剛拉開車門,我就停住了,因為我在后視鏡里瞥見了一座橋。
賈老板坐上駕駛座,剛準備系安全帶時,也愣住了,我可以明顯的看到他咽唾沫。
“十四,你看到?jīng)]?”賈老板小心翼翼地問我。
“什么?”我沒聽清。
他試探性地把腦袋伸到窗外往后看,下一秒,他哆哆嗦嗦地指著后視鏡,說話的聲音都在打顫:“橋,橋,有座橋!就,就剛才那座橋!”
我不信邪,也回頭看了一眼:空蕩蕩的馬路上啥也沒有。
然而我再看后視鏡,那座橋卻清晰地印在鏡面上。
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人倒霉時喝涼水塞牙縫,吃糖餅都燙后腦勺。
就在我倆疑神疑鬼時候,汽車熄火了,原本兩旁照得前路如晝的路燈也隨之熄滅了。
天空剛才還掛著皎潔如銀的月亮,不知何時躲到云層里去了。
“尼瑪,這時候熄火,真是他娘的要命了!”賈老板急得都快哭了,車鑰匙都快擰斷了,硬是打不著火。
我們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四周寂靜得連賈老板急促的心跳都聽得見。
“狗哦,果哦……”這鳥叫聲來的突兀,而且聲音越來越急促,讓人瘆得慌。
“大半夜的叫你妹啊,叫死叫魂��?”賈老板想用憤怒來掩蓋他慌張的內(nèi)心,于是扯著嗓子對著鳥叫的方向罵道。
我的頭皮頓時像是被人扯了一下,忙打了個噤聲的手勢:“還真是叫死叫魂,這是茅死姑娘(噪鵑)!”
“�。磕銊e嚇我啊,你確定?這東西只聽家里老人說過,還從沒見過,真的假的?”原本還在質(zhì)疑我的賈老板突然話鋒一轉(zhuǎn),咕咚一聲,吞了口唾沫,還刻意壓低了嗓門。
“十四,你聽,有人叫我,你聽見沒?你聽見沒啊?”賈老板用手碰了碰我,我清晰地感受到他手上的雞皮疙瘩硬得擱手。
“沒聽見,怎么?黑燈瞎火的地方還有熟人?”
這可是高速公路啊,路燈壞了也沒人知道嗎?高速警察和路管不夜巡的嗎?我按耐住心中的不安,四周掃視了一眼,沒發(fā)現(xiàn)有任何光亮和動靜。
“別損了,是真的,你聽聽!”賈老板這語氣再也沒有之前插科打諢的腔調(diào)了。
我知道他沒開玩笑,于是鄭重地警告他:“別回應,別答應!”
“嗯嗯嗯……”賈老板的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此刻的他神經(jīng)繃得很緊,一把子力氣全抓在我手臂上了。
“嗚……十四,十四啊,我感覺有人在撓我的背,嗚嗚……”他的聲音已經(jīng)變了味,跟殺豬時捂住嘴差不多。
我趕忙掏出手機,用屏幕上微弱的亮光向著他照過去。
“臥槽!”
一個照面差點讓我丟了魂:一個渾身上下濕漉泥濘,連頭發(fā)尖都滴著泥水的男人正趴在賈老板的背上沖著我笑。
可能是我反應太過激烈,又或者是我哪根筋沒搭對,我照著那人腦袋就是一拳懟了過去。
然而,這一拳像是打了個空氣,我正質(zhì)疑自己的拳頭,下一秒,一聲嚎叫在我耳邊炸開。
“嗚啊……”這哭聲夾雜著一種被束縛后想要奮力掙扎的嘶喊,很難形容,總之,不像是人能發(fā)出來的聲音。
這讓我生平第一次切身感受到“毛骨悚然”四個字。
一股冰涼從腳后跟一下子竄到了后脖頸,耳朵根子都開始發(fā)麻。
再看賈老板時,他背上剛才那個老頭不見了。
而他,一張可以看到胃的大嘴咧得老大,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全身抖得厲害,我的手被他抓得血不過節(jié)了。
我想拿開他的手,卻發(fā)現(xiàn)他全身緊繃得厲害。
手機屏幕的光線映在他那張因驚恐扭曲得不像樣的面孔,我頓時也有些手足無措。
可緊接著,他突然瞪大了眼睛,一把將我推開,撒開腿就朝我們來時路跑。
二百多斤的五花肉在公路上狂奔,邊跑邊哭,然后又傻笑,那速度簡直快得讓人疑惑。
我迷瞪了一下,這是什么情況?
事出突然,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但也沒顧得上細想,先把人追回來再說吧。
我百米沖刺的最好成績是十二秒四,高中時測過,就我這速度,攆上他足足用了五六分鐘。
我拉他的時候他差點把我拖拽在地上,那力氣跟發(fā)了瘋的豬似的,還哭笑不斷。
不對勁啊不對勁,我腦袋跟我現(xiàn)在狂奔追人一般,正在飛速旋轉(zhuǎn),拼命扒拉著兒時的記憶。
這死胖子平時去馬路對面的自來水公司交水費都要開摩托車,爬個樓那簡直可以要他半條命,這一會怎么跑這么快?
是了,剛才趴在他背上那個……
這是被撞了,而且還不是一般的臟東西……
我在后面追得也快哭了,這樣跑終究是架不住透支的體力的……
大概又追了十分鐘,我看到了來時的那座大橋。
“不好!那東西要害人!”我的心驚不已,那峽谷有多深我不知道,但就賈老板那體格,即使是五六米深,他摔下去也絕對搶救不回來。
情急之中再一次抓住了他的衣服,卻再次被他甩開。
橋上的路燈是亮著的,而我卻沒有一絲慶幸的心理。
越來越近了,離橋上的護欄越來越近了……
三十米……我想著小時候秦伯算命攤上那些我拿著當連環(huán)畫看的手抄書�!端�(jīng)注》、《葬經(jīng)》、《宅經(jīng)》這些書我都翻爛了,里面沒一樣可以解決眼下的辦法。
二十米……我不由得叫苦,我想救他,我一定要救他�?墒牵趺淳�?
十米……
“小十四啊,以后要是見到哪個正常人突然之間神神叨叨胡言亂語的,你可別上前胡亂搭腔哦,那多半是有陰魂欺身的,吶,如果那人不是為非作歹之類的人,你該幫就得幫,一般情況下燒些錢紙點些香燭就可以請走它們的�!�
“秦伯,那要不是一般情況呢?”
“見死不救是要背因果的,陰陽各有路,陰魂是不能見陽光的,否則變會魂飛魄散,拉他去曬曬太陽就行了,不過這招只能在白天,而且損道行,能不用就不用�!�
“那要是晚上呢?”
“你有完沒完?這不是鉆牛角尖嗎?血,用血,你的舌尖血,中指血,都行,對著它的眉心來一下……”
五米……
中指血,堅如鐵!
我終于想到法子了,毫不猶豫地咬了一下中指,疼!
沒血不說,還沒咬破。
又是一口,嘶——
我沒敢看自己的手指,只是覺得絲絲溫暖順著中指流到了手掌。
沒有任何猶豫,也來不及管這法子有沒有用。
一個飛撲掛在了賈老板的背上,用中指點在了他的眉心上。
“咿��!”一聲慘嚎猶如銅刷子刷鐵鍋一般,差點刺穿了我的耳膜。
我和賈老板加起來,近四百斤的重量,巨大的慣性讓我們不由自主地朝大橋的護欄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