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算命先生的話
“噗!”一聲悶響,賈老板肥碩的身軀撞到了混凝土護欄,然后順著上面的鐵桿往前梭了四五米才摔在橋面上。
而我體重不達標(biāo),被那股子力甩出了護欄外……
“天然林封禁區(qū)——”
“咚!”后背一震,眼前泛起很多蘿卜花,力度剛剛好,懵圈不傷腦。
我狠狠地砸在了這個長石碑旁邊,就在要下落時,我右手死死地抓住了碑面……
人的求生欲望是很強烈的,當(dāng)時的我什么都顧不上,緩緩攀到石碑的最高點,挪到離護欄最近的地方,最終跳到了橋面上。
黑漆漆的峽谷,路燈根本照不透,看著有落款的石碑,我心里謝了制碑的人千百遍。
等我喘勻了氣,身心徹底放松下來,一股子劇痛逐漸蔓延全身,痛得我張大了嘴都喊不出聲。
我看了看手指缺口的血還在汩汩冒著,心痛大過于手痛。
我用我的“血手”按了按賈老板的頸動脈。嗯!還活著,我心里的大石算放下了。
就在我正準(zhǔn)備抽根煙緩緩的時候。
“哎呀媽呀,有鬼��!”賈老板突兀的一嗓子差點把我送走……
他吃力地翻過身,半跪在地彎著身子狂吐。
“嘔……”
那味道,沒人可以想象得出,怎么形容呢?
臭得讓人眼睛都睜不開,感覺周邊幾米內(nèi)的所有氧氣都被驅(qū)散了,簡直可以自成一片領(lǐng)域……
等他將幾天前的東西都吐了個干凈后,居然又昏了過去……
救護車到的時候已經(jīng)是天蒙蒙亮了,我再也撐不住了……
……
……
……
……
我醒來的時候,上半身被紗布裹了個嚴(yán)實。
賈老板就在我旁邊的病床上,他比我更夸張,氧氣瓶,呼吸機什么的,全用上了,床頭的藥瓶都快擺不下了。
我情況還好,只是肩胛骨有些輕微的骨裂,賈老板的病歷上寫了洋洋灑灑的一大片字,我也看不太懂,只知道他還活著就行。
一直到第四天,賈老板才退燒,咿咿呀呀地指著我半天說不清話。
直到護士把他的氧氣罩摘掉,他才哭出聲:“十四啊,我看到我奶奶來接我了,她來接我了……嗚嗚……”
看著手都在打顫的賈老板,我努力地忽悠他:“摔斷片了?腦袋沒事吧?看你下次還疲勞駕駛不!車禍猛如虎啊,還好我命大!”
賈老板滴溜溜地眼睛很認真地看著我,疑惑道:“車禍?”
我夸張地摸了摸他腦門:“嘶?還沒退燒嗎?還是跟電視里一樣,失憶了?”
見我說得跟真的似的,他支支吾吾地求證:“不對吧?我好像見鬼了,還叫我名字來著�!�
我繼續(xù)打著哈哈:“扯淡,那是你在夢里胡言亂語……”
在網(wǎng)吧打工的這段時間,我從未說過謊,所以他還是很相信我的,不然也不會拉著我過來談生意。
醫(yī)院的消費是很嚇人的,在確定沒大礙后,我倆還是急匆匆地辦理了出院手續(xù)。
拿著住院清單的賈老板,半邊臉都在抽搐,經(jīng)過停車場時,我們同時停住了腳步。
“咦?車怎么在停車場?你不是說我們出車禍了嗎?”賈老板突然歪著頭看著我,語氣像是在質(zhì)問。
我眼珠子一轉(zhuǎn),反應(yīng)快得自己都不敢相信,謊言脫口而出:“這都幾天了,高速警察早就送去大修了,然后我再叫人開過來的,先說好啊,這都是我墊付的,你得報銷!”
賈老板一邊斜視著我一邊摳后腦勺,一副我信你個鬼的表情。
我見他還在猶豫,便連忙拉開話題:“幾天沒吃了,餓得我眼睛都綠了,街邊炒幾個菜吧?”
一說到吃,他還真就什么都不顧了,那步子邁得比我都大……
“好好的富態(tài)之相怎么印堂黑成這個樣子?怨氣纏頭,血光臨門,嘖嘖……居然還活著,真是命大啊!”一個戴著墨鏡的老頭仰著頭沉聲沖賈老板沉聲道。
原本已經(jīng)走過了的賈老板立馬收回了步子,轉(zhuǎn)身好奇地打量了這個老頭:“老人家,你在跟誰說話�。俊�
老頭壓制著自己難以言表的笑容,反問了一句:“不是你還是我不成?”
賈老板大感驚訝,肚子上的五花肉一顫,趕忙湊了過去:“老先生為何說我怨氣纏頭?”
老頭故作神秘地反問了一句:“難道不是嗎?”
這下可就輪到賈老板急了,一屁股坐到老頭面前的小板凳上,口氣都蔫了:“那我說我見鬼了,你信不?”
老頭掏出一根煙點上,吐出一個煙圈也吐出一句讓我想扇他一巴掌的話來:“廢話,如果不是被鬼纏,印堂上的黑氣怎會如此濃密。”
這話一聽,我都快氣笑了。
我可是被算命的帶大的,如何不知道里面的門道。
像這種老頭,多數(shù)都是裝瞎的,戴著墨鏡裝深沉,看對方打扮,然后再聽對方怎么說,說的越多,透露的東西就越多,他就能從中猜出對方不如意之事,時間長了,連對方的底細都能摸出來。
然后猛不丁地點出要害,分分鐘拿捏,再往后都不用想,等著挨宰吧!
賈老板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身上的繃帶都還沒拆完,是個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就他這種智商為何還能做生意賺錢,我是真的很納悶。
就在我準(zhǔn)備猜穿老頭的時候,他猛不丁地來了一句:“你們倆是從天子山那邊來的吧?”
賈老板激動得都握住了老頭的手:“先生!啊不!大師!的確,我就是前幾天在那……出的車禍?”
說到車禍,他還特意地看了看我,我回避了他的眼神。
老頭輕嘆了一口氣:“唉!年輕人,你是有福運的人,命中注定會有這一劫。不過,既然叫我撞見了,也算是天意,既然你這么誠心,我就幫你一把�!�
話說到這里,我都猜得出他下一句要說什么,只見老頭看著天,大拇指將中指和食指撮得嘩嘩響。
我提醒賈老板:“老板,不就是個小車禍嗎?現(xiàn)在人沒事就行了,要相信科學(xué),這種把戲你可——”
長滿褶子的老臉突然轉(zhuǎn)向我,戲謔地說道:“科學(xué)?太膚淺了,不能解釋的就說是荒謬、迷信、封建。
就像幾百年前,如果有人說地球是圓的,那這人肯定會被說是妖言惑眾,要被活活燒死。
天地間蘊藏的奧妙,怎么可以用科學(xué)去推論呢?
所謂天與地和,地與人合,只要懂得法門,洞悉天機,就可以吸收天地間的靈氣,事事捷足先登�!�
這一番話居然讓我一時語塞,無言以對。
賈老板的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滿眼的激動。
“報上你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出生年月日是吧?哦,賈軍,八四年八月四號�!�
老頭聽后低下了頭,兩手掐拿把捏了一陣,接著從內(nèi)袋摸出三枚銅錢往地上一拋,銅錢滴溜溜轉(zhuǎn)了幾個圈,正反不一的躺在地上,老頭一一摸過后,猛地抬頭,表情驚恐萬分,慌張道:“哎呀!乾宮,坤卦,是為下,不祥之兆,嘖嘖,難啊難��!”
賈老板趕忙追問:“什么不詳?大師,有什么辦法補救,化解之類的。”
老頭眉頭緊鎖,好一會,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似的,才大腿一拍:“雖說是冤魂纏身,但遇上了老頭,不管都不行了,可是……化此劫要散財啊,這數(shù)都是老頭根據(jù)你的生辰八字結(jié)合了河洛之?dāng)?shù)推算得出來的,八千八百八十八,此為大吉之?dāng)?shù)!”
8888?我都被氣笑了,但還是強行忍住了:“所謂著相一把扇,卜卦推六爻,你口中的河洛之?dāng)?shù)簡直是信口開河,這個行當(dāng)里,存心比存眼重要�!�
老頭聽完我的話,像是真的慌了神,忽地站了起來,指著我喝斥:“小子,你說什么?你是干什么的?”
賈老板忙打起了圓場:“和氣生財……那什么,老先生,你別管他,你繼續(xù)說,到底我是得罪了誰,怎么會無故惹上了臟東西,那東西是男是女?”
賈老板的愚昧,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了,只好繼續(xù)看老頭演戲。
老頭手上沒有任何意義的掰扯了一下,脫口而出:“男!”
“哦?那你說說那鬼長什么樣�。 蔽乙欢亲颖锴�,怒不能泄,只好玩味的問道。
“那冤魂是不是滿身泥濘?”
我的心猛的一沉,差點吼了出來:“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