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夫妻二人說了兩句話，江臨川這才出門。

    江臨川走后，裴雪就打開大門，開始迎接要來拜年的人，果然不出她所料，沒多久，就有人陸陸續(xù)續(xù)上門。

    好在今年上門的人和往年一樣，大多也都是和她熟悉的，比如說書記江建華的媳婦，老書記江猛的兒媳婦，還有周嬸子和吳紅星等。

    眾人聊天的當口，少不得又說起了今年整個大隊和公社的情況。

    江建華的媳婦道：“今年弄了這個養(yǎng)殖廠之后真是不錯，別的不說，就這雞蛋鴨蛋，咱們就不跟以前一樣饞了�！�

    自從公社里開了養(yǎng)殖廠，現(xiàn)在的雞蛋鴨蛋他們去購買，價格比在供銷社買的還便宜。

    家里養(yǎng)雞養(yǎng)得少的也不用擔心不夠吃了，不夠吃那上養(yǎng)殖廠買就行。

    周嬸子笑：“你胡說八道呢你，你家啥時候饞過雞蛋鴨蛋這東西？”

    “怎么沒饞過？咱們大隊日子又不是一直這么好，再說，以前那有了好東西，誰不是先緊著孩子吃？”

    眾人一想也是，誰家有了稀罕東西不是先緊著孩子吃？好東西就這么點兒，誰舍得自己吃�。�

    老書記的兒媳婦忍不住道：“可不是，今年有了這個養(yǎng)殖廠，咱們大隊分到的肥料也多了不少，明年糧食肯定能長更好�！�

    說起這個，吳紅星也笑了。

    “咱們都知道這事兒，裴雪肯定不知道，咱們跟裴雪講講，讓她也樂呵樂呵�！�

    裴雪：“那感情好，我這好久沒回來了，好些事情都不知道呢�！�

    這不，幾個婦女同志就開始說了起來。

    聽了好一會兒，裴雪算是聽明白了。

    因為養(yǎng)殖廠是公社集體的，所以這個雞屎鴨屎也算是集體的財物，一開始幾個大隊還為著這個事情鬧得不可開交呢。

    說是當時好幾個大隊都去哭窮了，說什么自家大隊窮買不上肥料和農藥等，就想著到時候這雞屎鴨屎能給他們大隊多一點。

    其他大隊一見這情況也不甘落后，立刻也跟著趕上了，言語之間還好幾個大隊都排擠紅旗大隊。

    那意思紅旗大隊本身就有肥皂廠了，已經是占了便宜了，這會兒到了養(yǎng)殖廠，總不能再占便宜了云云。

    這就讓江建華不滿意了，當天也風風火火的踩著25大杠去了公社找老書記哭。

    說什么飛雪肥皂廠的存在難道沒有造福別的大隊嗎？要是沒有的話，那其他大隊在飛雪肥皂廠的工人要不開除好了。

    還有這個養(yǎng)殖廠，那不也是跟飛雪集團有合作才能開的嗎？五萬塊的鴨苗雞苗還是飛雪集團先行預付的呢，這不能忘本吧？

    這下子，幾個大隊是徹底鬧了起來。

    最后吵得多了，江猛就說那這就輪著來，這個月這個大隊領，那個月那個大隊領。

    這下大家伙又不樂意了，誰也不愿意自己大隊第一個領，雞苗鴨苗小的時候領的，那肥料能有多少？

    后來江猛火了，說不行那就交錢買，哪個大隊給錢公社就賣，這下大家才算是閉了嘴。

    收費的和免費的大家還是清楚的，要是真是收費的，那到時候估計買得起的也就是紅旗大隊了。

    聽完眾人的話，裴雪也是跟著笑。

    “老書記治人還是有一手，這些人可就是不能慣著，合著我窮我有了還。”

    江建華媳婦一拍手：“可不就是這么個兒，那天都給你江叔氣壞了，半夜氣得睡不著去�！�

    大家聞言，紛紛笑了起來。

    裴雪：“不過總的來說，今年養(yǎng)殖廠盈利了些，各個大隊日子也能好過一點兒。”

    她雖然不負責養(yǎng)殖廠，但根據(jù)今年他們小食品廠的進貨量和養(yǎng)殖廠那邊結算的錢，還是能看出養(yǎng)殖廠這邊情況的。

    聽說養(yǎng)殖廠不僅僅是跟他們飛雪集團合作，還和縣肉聯(lián)廠啥的合作，那這么算下來，可不就是盈利尚可嘛。

    “可不是，確實比往年好了，咱們大隊這還算沉得住氣的，你要是往別的大隊走一遭，就能看見那變化了。”

    一個肥皂廠的女同志道：“也不是家家戶戶都好吧，還是有些人家過得不怎么樣的�！�

    說到這個，吳紅星點頭。

    “可不是，可不是家家戶戶這么好過，有些人家，那也是不好的�！�

    說到這個她看了一眼裴雪：“比如你前頭那個大嫂�！�

    眾人一聽，耳朵頓時就豎了起來。

    第814章

    閑話（2）

    “咋的？不是說嫁到先鋒大隊去了嗎？日子過得咋樣？”

    “我之前聽人說過的不大好，還來過咱大隊找秋香打電話去省城給麥穗他們呢。”

    “上次我回娘家走親戚，聽我隔壁那大娘說好像是又流掉了一個孩子是不是？”

    “對，我也聽說了這事兒�！�

    看著大家討論的熱絡，吳紅星一拍大腿。

    “可不就是！前些時候懷第一個的時候，那男人不是給她打得狠了孩子直接流掉了嗎？后面去看大夫都說以后再也懷不上了，為著這事兒那男人更不把她放眼里，天天非打即罵�！�

    “后來我們主任還讓我們去看過一次，當時我尋思著也算認識她，我就去了，說起來那天江家老大……”

    說到這里，看這么多人看過來，吳紅星尷尬笑了笑。

    “紅星，咋，你說，江家老大咋了？不會看他去了吧？”

    “不能吧？我看臨川不像是這么拎不清的，這于翠仙以前看著還不錯，但這也太拎不清了，我看他倆這婚離得好。”

    “沒錯，是該離，不然麥穗那妮子的罪都白受了�！�

    聽著幾人這么說，裴雪才輕咳一聲。

    “吳嬸子，后來呢？不是說醫(yī)院都說生不了了嗎？怎么她后頭又流了一個？”

    吳紅星：“后頭一次就在臘月初，說是那男人喝酒回來發(fā)酒瘋打了一頓，又讓她去給他煮南瓜粥，那南瓜放在地窖里，她這一去倆小時沒回來�！�

    “那男人也是個混的，半夜睡醒等不到南瓜粥，覺得她是跟漢子跑了，就去外頭大聲嚷嚷，左鄰右舍都被他吵得睡不著。”

    “大家這么一問起來才知道這么一回事，有人就問他那上地窖里看過沒，那男人就說沒去過，后面他鄰居嬸子尋思著還是去看看，以為是人被打怕了躲在地窖里頭呢�！�

    見吳紅星說到這里就停下來了，眾人連忙發(fā)問。

    “后來呢？后來怎么著？人就在地窖里？”

    “人在地窖里的話怎么知道人流產了的？”

    吳紅星搖搖頭，眼里帶著可惜：“可不是嘛，就在地窖里，聽說進去的時候人暈過去了，拉她拉不起來，褲子那粘住了，手電筒一照才知道是血流了出來，天氣冷，冰上了。”

    “后來呢？送醫(yī)院了說是流產了？”

    “是啊，那嬸子說人看著像是流產，那男人還不讓送去，說什么誰送去誰花錢，那鄰居嬸子是個好心的，就想著幫一把送去了。沒想到人真就是流產，還說再晚送一步人就沒了�！�

    江建華的媳婦拍著大腿罵道：“那男人可真不是什么好東西，連著打掉了兩個孩子，真是個癟犢子�！�

    “聽說于翠仙嫁過去之后跟地里的老黃牛一樣吭哧吭哧的干活呢，就這也沒躲得掉天天被打�！�

    一個在肥皂廠上班的女知青道：“要我說，這也是她的命，以前在咱們大隊的時候多好，她自己想著幫扶娘家�！�

    老書記的兒媳婦點頭：“可不就是這個兒嗎？以前那會兒她的日子算是大隊里不錯的，男人孩子都聽話能干，她自己當家做主別提多威風了�！�

    “唉，所以說這都是別人的命�。∽约哼x的，怨不得誰�！�

    “我看她那樣子估計是想著回來的，但也要看看她回來麥穗幾個愿不愿意了�！�

    有人撇嘴：“就是麥穗幾個愿意，我看臨山也是不愿意的，人家現(xiàn)在日子過得好好的，有必要去把這祖宗接回來嗎？”

    說句不好聽的，這年頭雖然算是開放了一點，允許二婚了。

    但你要說二婚后還回去找前夫的，那肯定是要被大家暗地笑話的。

    既然討論到了麥穗他們幾個，大家下意識就把話題轉到了他們身上。

    有人看向裴雪：“裴雪，麥穗他們幾個在省城住得還好吧？聽說前些時候不住你家了，搬出來了？”

    “是啊，不是說省城那邊租個院子都要幾塊錢嗎？這幾個孩子也不知道省著點兒，一個個都沒結婚呢�！�

    裴雪倒是沒料到她們居然連這都知道，也就順著這個話題淺聊了幾句。

    “他們是想著今年過年加班，自己住的話大哥愿意去才搬家的，不過也沒關系兒，現(xiàn)在幾個孩子掙的錢還是能負擔得起這個費用的�！�

    幾個孩子里頭，現(xiàn)在也就是高粱暫時沒工作；谷米在首都文工團收入也有二十多。

    麥穗更不用提，上個月月底給她提了個職稱，加上工齡和平時的計件費用，一個月三十塊還是可以的。

    這說的還只是上學期間，像現(xiàn)在暑假期間，麥穗一個月的收入就能有五六十塊。

    江子謙和江子和更不用說，做業(yè)務的每個月有底薪打底，又外加提成，現(xiàn)在賺的可不少。

    吳紅星：“真的假的？裴雪，話說他們幾個孩子現(xiàn)在收入有多少？”

    “是啊是�。∷麄儙讉�孩子，雖然在你廠子里上班，但又顧著上學，應該沒多少吧？”

    聽見這問題，裴雪只是淡笑，并不回話。

    看出她不想回答，吳紅星也沒追問，轉而笑起來。

    “我是想著麥穗他們幾個的親事，他們一個個也老大不小了，我這去了公社工作之后也認識了不少條件好的年輕人�！�

    裴雪：“這個我沒了解過，你們也知道，我是當人嬸嬸的，畢竟不是親娘，這事兒不好跟。”

    沒等幾人反駁她又補了一句：“現(xiàn)在大郎二郎年紀還小，麥穗和高粱年紀倒是夠了，但她們上過大學，怎么說也要找個念過大學的才行�！�

    這下子大家是沒法子接上話茬了，上過大學的那是少之又少，又不是大白菜說抓就抓。？

    看出裴雪不樂意聊這種話題，他們也沒有再提，轉而又說起了別的。

    裴雪倒是沒有每次都不給面子，不過就是不想讓他們議論自家人太多而已，聊起別的時候還是相當捧場的。

    幾個老娘們加上裴雪和幾個在肥皂廠上班的年輕知青，愣是在裴雪家坐了一下午，直到外頭天色擦黑裴雪要去做飯了才一個個告辭回家。

    第815章

    閑話（3）

    裴雪準備晚飯的時候，院門外就傳來了孩子們的說話聲。

    “娘，我們回來啦！”

    “娘，我們今天上公社了，公社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變�！�

    “變了，今年擺攤的人更多了。”

    裴雪看了一眼沖進來的孩子們，好笑地搖搖頭。

    “餓不餓？餓的話桌子上有吃的，一人吃一個，不準多吃�！�

    幾個孩子跑去看了一眼，見著桌上是炸好的茄夾和藕合都高興得不行。

    “哇！是茄夾呢，我老想吃了！”

    “我想吃藕合，我要吃藕合！”

    雖然鬧騰，不過孩子們倒是都記著裴雪的叮囑，一人拿一個吃了之后都沒有再拿第二個。

    “娘，今兒怎么不見我爹在家？”

    裴雪一邊翻鍋里的菜一邊道：“去書記祖祖家了�！�

    “我還以為爹會在家里陪娘呢，沒想到竟然去書記祖祖家了�！�

    江子珂叉著小腰氣哼哼道：“娘，你也不管管爹，小心他去喝酒學壞了，我們都聽說有人喝了酒發(fā)酒瘋打死自己的孩子呢。”

    因為下午剛女人們說過這事兒，這會兒裴雪一聽什么酒后打死孩子的挑了挑眉。

    “誰跟你們說的這亂七八糟的？哪個大隊的？抓去蹲號子了沒有？”

    江子玦搖頭：“就是公社那邊的人說起的，聽說沒去蹲號子，因為他那孩子還在他媳婦肚子里，還沒生下來呢。”

    虞子優(yōu)：“是先鋒大隊那邊的事情，那邊好像離我們大隊還很近呢�！�

    江子珂還是很生氣：“那個女人真是不值得可憐，自己的孩子都被打死了，還原諒了那個男人，不然怎么說也能送去關起來。”

    說完她看向裴雪：“要是我們被爹打死了，那娘一定會和爹拼命的�！�

    “去去去，大過年的說什么死不死的�！�

    裴雪說了孩子們一句，又叮囑道：“以后你們別在外面聽風就是雨的，這種事情別往心里去。”

    話音剛落，江臨川推了門進來。

    “什么事情別往心里去？喲，今兒都在這呢？”

    虞子優(yōu)：“姑父，你回來了�！�

    因為剛剛暗地里說過江臨川的壞話，這會兒幾個孩子都有點縮著腦袋做人的意思。

    “爹，你回來啦？要吃娘炸茄夾嗎？娘剛炸好的，可香了�！�

    江臨川笑著擺手，這才走到灶臺看了一眼鍋里的東西。

    “干豆角燉醬骨肉，今晚吃貼餅子嗎？”

    裴雪：“沒有，吃花卷吧。”

    “花卷也好吃，蘸著肉汁老香了�！�

    “對了，你們剛剛說啥呢？什么事情別往心里去？”

    裴雪：“孩子們今兒出去聽八卦了，我讓他們以后少聽點兒�！�

    “那確實是，這種事兒少聽好。”

    對于裴雪的觀點，江臨川非常認同，他也不喜歡村里的女人們張家長李家短的樣子，他覺得裴雪這樣就很好。

    見著裴雪給他們打掩護，幾個孩子吐吐舌頭，打了聲招呼就出去了。

    看著孩子們的背影，裴雪問起了今天江臨川的情況。

    “咋樣，今天去和老書記他們說好了？老書記怎么說？”

    江臨川：“老書記的意思是，這事兒確實應該管起來，他還說前段時間確實是發(fā)生了不少這樣的事兒，別的公社沒少來那些混子�！�

    “那怎么打算的？跟縣里頭說嗎？”

    “暫時不說，老書記說安排民兵連多看看，現(xiàn)在說了怕是打眼�！�

    現(xiàn)在長島縣這邊可不是所有公社日子都過得好的，老書記這樣也是有顧慮，這一點老書記明白，他當然也明白。

    裴雪詫異：“民兵連？那不得重新弄起來了？”

    幾年前的民兵連還是很管用，但隨著現(xiàn)在戰(zhàn)爭平息了，民兵連的那些民兵性質也就變了，基本上不怎么拉練。

    就他們大隊也有幾個民兵，現(xiàn)在基本上天天跟著下地上工，去拉練啥的都少了。

    “是啊，要重新弄起來�！�

    “別看就是養(yǎng)這么些人，實際上花銷可不小，你跟老書記說清楚了沒有？”

    公社去年雖然因為養(yǎng)殖廠的事情算是賺了點兒，但僧多肉少，下面的大隊都不夠分，更別提還要養(yǎng)民兵連了。

    這幾年為什么慢慢的停下了那些拉練？

    那還不是因為每次拉練都要錢？

    管人管飯啥的，幾百人可不便宜。

    江臨川：“說過了，老書記的意思是，先把以前的人召集起來，到時候公社出錢統(tǒng)一拉練幾次。到時候輪流輪值，不輪值的繼續(xù)在大隊上工，輪值的給工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