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離？那就都別想好

    “蘇清苒，云芳她一個人把小軍拉扯大不容易，你不該當眾甩臉子讓她難堪，更不該張口就攆她們母子走，一會我陪你去給她道個歉吧�！蹦腥诉呎f邊隨手打開一會出差要用的行李包，早該收拾好的包里卻空空蕩蕩。這才難以置信地轉(zhuǎn)過身去看妻子。蘇清苒深呼一口氣，平靜地迎上他的目光，“蕭棟國，我們離婚吧�！笔挆潎�著急去趕火車，正在為妻子沒收拾行李而窩火，突然聽見她提離婚，更覺心煩意亂�！疤K清苒，你到底在鬧什么?”“小軍是我們看著長大的，眼看就要成家，你就忍心看著他們小兩口擠那么小的房間?再說那么多家具也擺不下，娘和云芳這些年一直擠一個屋也不容易，只有我們倆把房間讓出來是最合適的，再說這都是暫時的。”蘇清苒看著丈夫這副大義凜然的樣子，不由得好笑。她剛到蕭家時，蕭棟國就已經(jīng)把青梅沈云芳和孩子接了過來，當時他也說是暫住，結(jié)果一住就是十六年。一開始，他說沈云芳被婆家人趕出來沒地方住，等找到工作就搬走。工作穩(wěn)定后，他又說集L宿舍不好帶孩子，等有資格分房子再說。她不甘心，親自替沈云芳找廠辦爭取到了一間單人宿舍，結(jié)果他卻說孩子太小沒人幫襯，缺少父愛不利于成長。如今孩子大了，母子倆非但沒搬，還打算繼續(xù)帶著新媳婦住進來。這些年，蕭棟國事事以那母子為先，把全部的委屈都留給了她。既然她們母子不肯搬，那就只能她走�！笆挆潎�，你想讓大房間我沒意見，我們離婚后，隨便你們一家人怎么安排�！薄爱敵跷壹胰寺潆y時你伸手拉了我一把，是我欠你的，這些年也該還完了，我也受夠了，咱們好聚好散�！笔挆潎�見她神色坦然，心底忽地閃過一絲慌亂，語氣也不由自主地軟了下來，“苒苒，我知道這些年你受了不少委屈，以后我會想辦法補償你，等我滬市的工作定下來，我就帶你一塊過去�！鳖^一回從這男人嘴里聽到委屈二字，蘇清苒難掩譏誚地勾了勾唇角。原來他一直都知道自已委屈啊。“不離婚也行，你去讓她們母子倆立刻搬走，并保證這輩子都不再管她們�！笔挆潎鵁┰甑刈チ俗ヮ^發(fā)，“你非要這么逼我嗎?”蘇清苒早料到他舍不得，只淡笑道：“那就離婚吧！”蕭棟國被她臉上那副記不在乎的笑意刺痛，“蘇清苒，我知道你一向嬌氣，卻沒想到你連起碼的通情心都沒有�！薄拔液驮品紡男∫黄痖L大，她男人是為了救咱娘死的，她婆家和娘家都容不下她，我把她們母子倆接過來照顧有錯嗎?”蘇清苒點了點頭，“你沒錯，錯的人是我，我早就該知趣離開成全你們，她男人對你有恩，你應(yīng)該娶了他媳婦認了他兒子，以合法名義好好照顧才是，也省得別人說她們閑話。”蕭棟國聽出她話里的譏諷，一股無名火噌地從心底躥了出來�！耙�不是你不能��，我至于幫別人養(yǎng)了十六年的兒子嗎?”蘇清苒攥緊指尖，喉頭微微發(fā)澀�！笆挆潎�，你終于說出口了，我還以為你會裝一輩子呢�！笔挆潎�臉上一沉，胡亂抓了幾件衣服塞進包里，隨即大步跨出門去。蘇清苒在原地怔了一瞬，等回過神忙抓起桌上的協(xié)議書追了出去。空蕩蕩的院內(nèi)只剩樹影在月下?lián)u晃，早已不見人影。正當蘇清苒準備轉(zhuǎn)身回屋，忽聽見沈云芳和婆婆張桂蘭的聲音從隔壁屋傳來——“干娘，清苒好像又跟棟國吵起來了，要不我還是帶著小軍搬出去吧?”“別理她，她自已把一家人都克死了還有臉和我兒子鬧?要我說，棟國就不該給她治瘋病，趁著棟國不在，明一早咱們就把她送去瘋?cè)嗽�，到時侯你給我作證�！薄案赡�，這樣不好吧?棟國說她不是瘋病，是心情玉玉，萬一棟國回來——”“不打緊！棟國這么忙哪里顧得上她?再說了，棟國馬上就要去滬市當副廠長了，他說等安頓好就把咱們一家人都接過去，到時侯咱們還住一起，你放心，棟國這輩子是沒法生了，我會一直把小軍當親孫子看的�！薄案赡�，你別灰心，滬市的大醫(yī)院多，一定能看好棟國的病，對了，我聽說滬市現(xiàn)在可以買商品房，那些新樓房蓋得可漂亮了！只可惜我和小軍沒什么本事，不然一定讓干娘住新樓房享福�！薄斑@好辦，我聽說她爸媽和哥嫂評反后又是工資又是補償?shù)�，有好幾萬呢！當初小軍不過是隨口說了她兩句壞話，她那侄子就要和人拼命，結(jié)果人沒了，這錢遲早是咱們的，正好去買樓房！”“對了，棟國不能生的事你先裝不知道，男人都要面子，當年檢查的時侯我可是費了好大勁才瞞住兩人，就是怕她會拿捏我兒子�！薄班�，都聽干娘的。”蘇清苒聽著里面?zhèn)鞒鰜淼穆曇�，渾身止不住的顫栗。原來，他們一家人早就商量好了要去滬市。原來，真正不能生的人是蕭棟國。原來，她蘇家唯一血脈是為了護她而死，這一家子殺人兇手還等著吃絕戶買樓房。一想到這些，蘇清苒便感覺身L像是被人拽著往深淵里滑，好不容易控制住的念頭再次像雜草般瘋長起來。蘇清苒撐著最后一絲理性回到房間，飛快打開抽屜，里面的藥瓶卻不翼而飛。故意讓她聽到受刺激，再提前把藥藏起來，好手段！蘇清苒閉上眼深深吸了幾口氣，平靜地走進廚房擰開煤氣。再回到房間將存折找出來，連通密碼和身份證，以及捐款聲明一并塞進信封，丟進了巷口的郵筒。屋內(nèi)的兩人見她出門，急忙跑出來找，見她突然又折回來，忙又躲進了屋里。蘇清苒按捺著內(nèi)心的激動，再次返回廚房，開始淡定地往屋里倒酒。正忙著，小軍忽然從外面走了過來——“你這個瘋女人怎么還不滾?后天我對象就要來家里，你要是敢攪黃我的婚事，看我不弄死你！”“喂，你有沒有聽到我在說話?你在這鬼鬼祟祟干什么?屋里怎么那么大酒味?”蘇清苒心底一緊，很快又平復(fù)下來�！靶≤�，我不小心把家里剛買的酒全部打碎了，你別告訴奶奶好嗎?”“奶——媽——”十六年了，蘇清苒頭一回覺得這聲音動聽。從前，每次只要他這么喊，準沒好事�？粗�匆匆趕來的二人，蘇清苒心頭一松，伸手掏出口袋里的火柴盒，劃開后直接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