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說的不是去滑冰館，而是……短道速滑�！�
棠雪聽到“短道速滑”幾個字的時候，心臟飛快地跳了幾下，輕盈又有力。
她張了張嘴，緊接著眉頭一皺，說：“黎語冰你別戳我心窩了行嗎。我想，想有用嗎……”
“我把你的情況跟速滑隊的褚教練說了，褚教練答應(yīng)給你一次機會，”黎語冰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準備一下�！�
黎語冰說完這話，不等她反應(yīng)，抄著兜悠閑離去。棠雪在原地傻站了幾秒，立刻拔足追上去，跟在他身邊，激動地追問道：“真的嗎？我剛開學(xué)就問過校隊，人家根本都不搭理我的。”
黎語冰有些得意，腳下不停，目不斜視，說道：“你冰哥還是有幾分薄面的�！�
棠雪心情大好，也不覺得他這樣子裝逼，非常狗腿地湊在他身邊，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冰哥！”
黎語冰就笑了，停下腳步，側(cè)過臉看她。
棠雪仰著臉，笑道：“黎語冰，咱倆講和吧�！�
“哦？”他挑眉。
“你看，我承認我小時候確實偶爾欺負你那么一下下，可現(xiàn)在你該報的仇也都報了對吧？咱們還并肩戰(zhàn)斗過呢，也算是戰(zhàn)友了，反正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咱倆就算扯平了，行不行？”
黎語冰仰頭看了眼秋日寶藍色的天空，像是在思考。思考之后，他抄著兜邁開腳步，繼續(xù)走。
棠雪顛顛顛地跟過去。
她在他身后，聽到他一聲輕微的嘆息，滿懷心事，千回百轉(zhuǎn)一般的。
“扯不平了啊�！彼f。
第37章
大起大落
黎語冰所謂的“給你一次機會”，是說褚教練答應(yīng)讓棠雪先去速滑隊做個測試，如果測試結(jié)果不錯，就讓棠雪先作為編外人員在速滑隊訓(xùn)練，等以后辦下運動員證、拿到二級以上運動員資格，才可以成為正式隊員。
棠雪為了這次測試，提前練習(xí)了幾天，可也不敢練太過，擔(dān)心疲勞過度，畢竟太久沒有高強度的運動了。
轉(zhuǎn)眼又到了星期五。
棠雪跟著黎語冰來到西區(qū)，這是她第二次來西區(qū)了，上一次來還在這里對黎語冰耍過流氓，好囧。
短道速滑隊的訓(xùn)練場館和喻言他們花樣滑冰的挨著。黎語冰把棠雪帶到短道速滑的門外，往里指了指，說：“你自己進去吧，去了就說找褚教練�！�
棠雪站在原地不動，有點為難，支支吾吾地說，“要不，嗯，你跟我一起去看看？”
黎語冰抱著胳膊低頭看她，看了一會兒，笑了：“原來你也會慫�。俊�
棠雪認為自己這不是慫，她就是覺得多一個人壯膽嘛。
她站在那不說話，黎語冰竟然從她遲疑的神態(tài)里解讀出幾分嬌羞的意味，他摸了摸腦袋，唔，怕是長包了。
棠雪只當(dāng)黎語冰不愿意陪她，于是心一橫，轉(zhuǎn)過身，走進訓(xùn)練館。
黎語冰卻是長腿一邁，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他個子高，步幅大，正常人的速度，擱在他這里就算是散步了，悠閑得很。
褚霞正盯著隊員做力量訓(xùn)練呢，一抬頭，看到一個小姑娘走進訓(xùn)練館。小姑娘短頭發(fā)，大眼睛，臉上還帶著點嬰兒肥，長得很好看。姑娘身后的人是黎語冰，這會兒亦步亦趨地跟著小姑娘，服服帖帖的樣子，像個大型犬類，就差姑娘手里再攥根繩了。
褚霞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黎語冰，感覺很稀奇，一個沒忍住，噗嗤笑了一下。
黎語冰看到褚霞，朝她揚了揚手：“褚教練�！�
棠雪于是走過去，鞠了個躬說：“褚教練好�！比缓笾逼鹧�，偷偷打量這位褚教練。
聽說褚教練兒子都上大學(xué)了，但是她外表顯得很年輕，三十歲出頭的樣子，一頭利落的短發(fā)染成了深棕色，細長的單眼皮，薄嘴唇，臉頰上零星散布著幾粒淡褐色的小雀斑。
棠雪看人家的時候，人家也在看她。
褚霞把棠雪從上到下掃了一遍，臉上不自覺帶了些笑容。
單從體形上來看，姑娘個頭兒不錯，而且身材比例很好，腰細腿長，特別是腿，又長又直，還真是塊速滑的料。
褚霞讓棠雪換了衣服和冰鞋，先做了會兒熱身。
然后她掐著秒表，給棠雪測了速度。
先測的五百米，棠雪算是把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滑到終點時，她偷偷瞄了一眼褚霞，見褚霞本來舒展的眉輕輕皺了起來。
棠雪心口一緊。
接著測了一千米和一千五百米，褚霞的眉頭越皺越緊。
最后輕輕嘆了口氣。
棠雪也知道自己成績不理想，她出了冰場后，在褚霞身邊小聲說：“我很久沒練了。”
“看得出來�！瘪蚁颊f。
棠雪更郁悶了。
“你先換衣服，我們再做個肌肉測試�！�
“嗯！”
做完肌肉測試，褚霞翻看著手里的本子。棠雪站在一旁，像是等待宣判一樣，心里緊張得不行，呼吸都放輕了。
褚霞斟酌了一下措辭，開口道：“嗯，你的基本功還不錯�！�
“謝謝褚教練�！�
“但是太久不練，肌肉退化太嚴重了，距離專業(yè)運動員的差距有點大，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我可以努力的！”
褚霞看著棠雪的眼睛，純凈靈動的大眼睛里有火一般的赤誠，她突然有點說不下去了，她自己也有孩子，最怕看到孩子們受傷的表情了。
可是不說也得說啊。褚霞嘆了口氣，說道：“你說你能努力，但是你確定努力了就能有結(jié)果嗎？或者你努力多久才能有結(jié)果呢？冰上運動的投入很高，這意味著，我和隊里都有很大的成績上的壓力，這一點黎語冰應(yīng)該理解的，他們冰球隊這個問題更嚴重一些。我們沒辦法把資源和精力去給一個，怎么說呢，根本看不到未來成績在哪里的人身上，你明白嗎？”
“我……”
褚霞最后合上本子，“你對滑冰的熱愛令我感動，但是很抱歉，我不能接納你。”
……
棠雪不記得自己是怎么走出滑冰場的，反正走著走著，看到地上有自己的影子，她一抬頭，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在太陽底下了。
她揉了揉被太陽晃到的眼睛，低下頭，繼續(xù)走。
其實這個結(jié)果她早就能猜到了，可是當(dāng)真正面對時，還是會難過。
難過得都想哭了。
黎語冰站在她身邊，低頭看著她。她的腦袋埋得低低的，他只能看到她烏黑的后腦。她垂頭喪氣的樣子，真像一只落敗的公雞。
黎語冰感覺挺奇怪的。他其實特別看不慣棠雪囂張的樣子，她囂張的時候，他就總是忍不住想讓她低頭，可是她有朝一日終于這樣低下頭了，他發(fā)覺自己竟看不得她低頭了……
扶額，感覺自己有點賤啊……
兩人這樣沉默地走著，誰也沒說話。
棠雪取自行車時，黎語冰突然按住她的肩膀，說：“你等一下。”
她抬頭：“��？”還沒從打擊中恢復(fù)過來，所以動作和反應(yīng)都慢了半拍。
“在這等我，別動�！崩枵Z冰說完，轉(zhuǎn)身跑回去。
他跑起來是真快，一轉(zhuǎn)眼不見人影了。
棠雪手里拎著個車鎖，愣愣地看著他離去的方向，自言自語道：“干什么呀……”
雖然莫名其妙，不過既然他讓她等，那她就等吧，反正也沒事兒干。
等了大概十幾分鐘，黎語冰又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跑回來了。
他臉上掛著笑意，立在陽光里看著她。
棠雪奇怪道：“怎么了？”
他笑：“明天去報道�！�
棠雪更加的不明所以了：“報什么道？”
“傻了？”他推了一把她的腦袋，“當(dāng)然是短道速滑隊。”
“你才傻了，剛剛褚教練明明說得很清楚了，我被拒絕了！”
黎語冰抱著胳膊，“我剛剛跟她求了半天情，她又同意了�！�
“……真的？”棠雪不敢相信。本來跌入谷底的心情，突然又高高地揚起來，心臟砰砰砰跳得飛快。她激動地吞了一下口水，想了想又擔(dān)心黎語冰逗她玩，于是警惕地看著他，“黎語冰你別逗我啊，這種時候不要和我開玩笑，我會爆炸的，炸給你看！”
“真的。不過隊里不能給你發(fā)補助，而且半年內(nèi)拿不到二級運動員的話，你得給隊里退損失�！�
棠雪一臉懷疑：“我還是不敢相信有這種好事兒，明明剛才褚教練拒絕得那么干脆，一點余地都沒有啊……你到底是怎么跟她說的？”
黎語冰表情有些神秘：“我可是付出了很大代價�！�
棠雪湊得近了一些，問道：“什么代價啊？”
黎語冰斜眼看她，見她忽閃著眼睛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眼底終于恢復(fù)了以往的神采。他于是笑，屈起手指往她腦袋上一敲：“說出來嚇?biāo)滥��！?br />
棠雪立刻縮回頭，捂著腦袋，考慮到他剛剛幫了她大忙，她幾乎沒猶豫就原諒了他這一下。
總之她心情又好起來了。今天真是的，大悲大喜，大起大落，比坐過山車都刺激。人生��！
“黎語冰，我得好好謝謝你�！碧难┪嬷X袋，笑道。
黎語冰點頭，“你是得好好謝我�！�
“我請你吃飯？”
“沒誠意�！�
“地方你隨便挑！”
黎語冰一聳肩膀，“我們做運動員的，對吃沒追求。”
“嗯……”棠雪食指點著下巴想了想，最后把主動權(quán)交給他，“你說吧，要什么�！�
“我要你——”他說到這里故意地語氣頓了頓，才接著說，“繼續(xù)當(dāng)我的小跟班。”
“你……你……”棠雪一口氣悶在胸口，食指點著他，一臉恍然，“黎語冰你好樣的，原來你在這等著我！”
黎語冰笑瞇瞇地望著她，人畜無害。
棠雪又抬起一根手指，朝他比了個“V”的手勢，黎語冰不明所以，但還是很友好地回應(yīng)了一個“V”。
然后棠雪瞇著眼睛，食指緩慢收回，最后只余一個中指對著他。
黎語冰笑了，“呵……”他伸手，用兩根手指捏著她的手腕，慢悠悠地晃了一下，然后說，“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手勢，是在表達什么？”說完，靠得近了一些，低著頭，壓低聲音，緩慢說道，“你，想，干，我�！�
棠雪：“……………………”
轉(zhuǎn)身就走。
手里還拎著車鎖呢。
黎語冰留在原地，低著頭悶聲笑。
午后的陽光灑下來，落在他的耳后，在人最細膩敏感的肌膚上，曬出一層薄薄的粉紅色。
第38章
hard模式
直到第二天，棠雪去西區(qū)成功報道，領(lǐng)了冰刀冰鞋防具等東西，她吊了一天的心才真真正正地落下來。
美夢成真了啊。
與此同時，她更加地好奇了。
“褚教練，我想知道，您后來為什么又答應(yīng)了呢？”棠雪忍不住了，悄悄問褚教練。
“你有心思琢磨這個，不如琢磨琢磨怎么在最短的時間里把肌肉練回來，”褚霞指了指她懷里抱著的那堆東西，末了往裝冰鞋的盒子上敲了一下，“就這一副冰刀，四千八�！�
棠雪知道速滑冰刀的價值，她自己也有一副，平常去滑冰場都是自帶冰刀裝X的，不過她那副冰刀用挺久了，該換了。
冰上項目就這點不好，太燒錢。像她玩兒短道速滑這還算經(jīng)濟適用型呢，其他的更貴。比如喻言的花樣滑冰，自己帶著個小團隊，有專人給他設(shè)計服裝和編舞。再比如黎語冰，學(xué)這么多年冰球，耗材費教練費就是一筆相當(dāng)可怕的數(shù)字，而且，他幾乎年年都去國外訓(xùn)練，去最多的地方是加拿大。
要是沒點家底，還真不敢這么玩兒。
“褚教練，我一定不辜負您對我的期待�！碧难┱f完這話，把東西先放下去了，她暫時不上冰，今天上午先練肌肉和平衡性。
訓(xùn)練館里有不少人，基本都是體育生，棠雪訓(xùn)練的時候，很明顯感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鄙視的眼神，都不帶遮掩一下的……
——
“你說，怎樣才能最快速地增��？”中午吃飯的時候，棠雪問黎語冰，說完悠悠嘆了口氣，“我竟然有點懷念‘高大壯’這個外號了�！�
黎語冰指著她的餐盤，“你吃著糖醋里脊和紅燒肉問我這個問題？”
“唉，我累懵了，都忘了�！碧难┛粗P子里的東西，感覺要和某些美食告別了，心里竟然有點不忍，她問道，“紅燒肉也不行嗎？我練體育那會兒能吃紅燒肉的呀�！�
“不適合現(xiàn)在的你。”
“哦，好吧，”棠雪深呼一口氣，痛下決心，“那這是最后一次了，就當(dāng)是個告別儀式吧�！闭f著伸筷子，就要對紅燒肉下手。
黎語冰飛快出手，用筷子夾住了她的筷子。
“不是告別式，是葬禮�！彼f著，把紅燒肉都倒進自己餐盤里。
至于糖醋里脊，只能進垃圾桶了。
棠雪委屈巴巴地看著他。
黎語冰見她急得眼睛都泛起水潤的光澤，看起來特別可愛。他扶額，最近腦子完全壞掉了，老是覺得她可愛。
唔，算了，壞掉就壞掉吧，認了。
黎語冰又去食堂窗口轉(zhuǎn)了一圈，重新幫棠雪打了份午餐，回來時見棠雪盯著紅燒肉發(fā)呆，但并沒有下筷子。
黎語冰伸食指在紅燒肉和糖醋里脊上方點著，一塊一塊地數(shù)，數(shù)完了說：“很好，一塊都沒少�！�
棠雪也不想讓他好過，指了指紅燒肉說：“實不相瞞，這些，我都舔了一遍�！�
黎語冰毫不在乎地吃了口紅燒肉，吃完了，還伸舌尖舔了一下嘴角，眼睛微微瞇著，挑釁的意味十足。
“我有個問題想不明白�！碧难┱f。
“哦？”
“你是怎么活到現(xiàn)在而沒有被人打死呢？”
“因為我心里一直有一個信念�！�
“哦？”
“棠雪能做到的，我也能。”
黎語冰，得一分。
吃完午飯，黎語冰對棠雪說：“你今天表現(xiàn)不錯，我要獎勵你�！�
棠雪并不是很信任他……
果然，他沒有辜負她的期望，竟然給她買了個牛油果。
牛、油、果！
牛油果味道那么奇葩，到底使了什么見不得人的手段才混進水果界，這一直是棠雪想不通的問題。
“你可以攝入脂肪，但最好是優(yōu)質(zhì)脂肪，它能滿足你�！崩枵Z冰把牛油果遞給棠雪。
棠雪實在不太想接，“我覺得，我配不上這么優(yōu)質(zhì)的脂肪，我就應(yīng)該去吃劣質(zhì)的。”
“不行�！崩枵Z冰看著棠雪糾結(jié)得臉都團起來，他拉起她的手，強迫將牛油果塞進她手里。
棠雪的手比他的小了很多，手背肌膚光滑細膩，落在他的掌心里，那觸感令他有點愛不釋手。放開她時，他拇指的指肚狀似不經(jīng)意地在她的虎口外圍輕輕摩挲了一下。
棠雪的注意力全在牛油果上，此刻滿臉都是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