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猶如炸毛的小貓
一夜無夢,周蕓晚已經(jīng)很久沒有睡得這么安穩(wěn)過,她起身,拿著昨天晚上沈宴禮買的洗漱用品往熱水房走去,鄉(xiāng)下的衛(wèi)生院面積很小,總共也沒幾個房間,說是熱水房其實就是一個小隔間。
她去的時候里面沒人,用熱水洗漱過后,她抬眼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注意力立馬被一面鏡子給吸引住,她伸出手擦干凈鏡面上的霧氣。
這是周蕓晚第一次看清“周蕓晚”的長相,她紅唇微張,不敢置信地望著鏡中的女孩子,兩人可以說是有八九分的相似。
烏發(fā)紅唇,眉眼驚艷,漂亮到令人挪不開眼。
美人天生麗質(zhì),這么多年不管干了多少臟活累活,皮膚依舊白里透紅,就是有些干,頭發(fā)也有些毛躁,想要達(dá)到她后世那種“完美無缺”的程度,還需要未來精心保養(yǎng)才行。
只是……周蕓晚摸了摸臉頰,不由嘆了口氣,現(xiàn)在生存都是問題,想這些還不如想想今天中午吃什么。
思及此,她的腦海中不由浮現(xiàn)出昨天晚上被沈宴禮投喂的那碗瘦肉粥,這可是這具身體不知道時隔多久才嘗到的一次葷腥,味道鮮美,入口生香。
回想得越入神,饑餓的感覺就越清晰。
到最后,她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就在這個時候,不遠(yuǎn)處突然傳來了一陣刺耳的吵鬧聲,循著聲音望過去,就瞧見了兩個女人站在衛(wèi)生院門口對著護士破口大罵,口水四濺。
“放屁,那死丫頭肯定就在你們這兒,把她交出來!”中年女人穿著深藍(lán)色的大棉襖,插著腰踮起腳尖指著護士的鼻尖,面目猙獰,讓人見了只想躲遠(yuǎn)點兒。
“這位大嬸,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兒了,你自己剛才也在里面找過了,怎么就不信呢?”護士滿臉無語,好言相勸道:“不要大吼大叫,還有病人在。”
“我們來問的時候是你親口說人在這兒的,我不管,反正現(xiàn)在找不到人,你必須要負(fù)責(zé),賠錢!”
護士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這個世界上有這種厚顏無恥之人,“這關(guān)我什么事?”
“怎么不關(guān)你的事?”年輕女人站出來,語氣是和中年女人如出一轍的咄咄逼人,“我們家一大早沒吃飯就出來找人了,整個村子都翻遍了都沒找到人,肯定是你們聯(lián)合那個野男人故意把人藏起來了�!�
眼看圍觀群眾越來越多,護士轉(zhuǎn)身想往里面跑,找救兵過來,結(jié)果剛有所動作,就被中年女人給掐住了胳膊,“你跑什么?心虛了吧?我要去公安局告你們拐賣人口!”
“拐賣人口?我人不是在這兒嗎?”
聽見熟悉的聲音,中年女人和年輕女人倏然回頭,就見到周蕓晚笑眼盈盈地站在空地上,唇邊勾起的弧度有些刺眼。
“娘,娘,見鬼了。”年輕女人磕磕巴巴說完,就往后退了好幾步,直直躲在了中年女人身后,她昨天晚上明明親自去院子里看了一眼,人都凍僵,沒動靜了,一看就不行了。
可誰能想到會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把人給救走了。
他們一開始還可惜錯過了這次弄死她的機會,可是后來又覺得這人在自家院子里被凍死了,村子里肯定要傳閑話,人活一張臉,他們還要在村子里生活,不能就這么把名聲給敗壞了。
而且依照周蕓晚那死丫頭的身體,就算搶救回來了,肯定也會出現(xiàn)些毛病。
人雖然是在他們家院子里出事的,可是人被帶走的這段時間,誰又能說得清楚?要是把罪名安在那個男人身上,豈不是既保全了名聲,又能訛一大筆錢?
打著這個主意,他們故意在家等了一晚上,然后一大早來衛(wèi)生院堵人。
誰知道來了,人卻不在!
好在周蕓晚自己冒了出來,但是怎么看上去這么神采奕奕,甚至比之前的狀態(tài)還要好?
難不成人沒搶救回來,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在他們面前的是鬼?
“沒出息的,閉嘴�!�
羅香娟啐了自家閨女周進(jìn)琳一口,但心中也有些發(fā)怵,直到看到對方腳邊的影子,這才松了口氣,膽子也重新漲了回來,上前就想擰周蕓晚的耳朵,嘴里也咒罵道:“翅膀硬了,毛都沒長齊就敢跟野男人跑!”
誰知道手還沒伸過去,就被一個盆子狠狠砸了一下,沉悶的巨大響聲響起,圍觀的人下意識地都捂住了自己的胳膊。
看著都疼!
羅香娟尖叫著跳腳,臉上的血色疼得消失得一干二凈,隨后滿眼震驚地看向舉著搪瓷盆子的周蕓晚,后者優(yōu)哉游哉地沖她微微一笑,“大伯母手癢,我不介意幫你去去癢。”
在看清對方眼中晦暗和嘲諷后,羅香娟心里咯噔一下,隱隱約約察覺到她變得跟以往有些不一樣了。
這還是那個唯唯諾諾,膽小順從的周蕓晚嗎?
羅香娟咬緊后槽牙,腦海中生出一種脫離掌控的憤怒,她呼吸變得粗重起來,隨后瘋了一般撲向了周蕓晚。
敢反抗,那就是還沒打夠!打怕了就知道乖乖聽話了,沒把的賠錢貨又死了爹娘,能翻起多大的風(fēng)浪,以后還不是要在她手里討生活。
這么想著,羅香娟臉上的表情也變得越發(fā)猙獰起來,整個人就像是地獄當(dāng)中爬出來的惡鬼一樣,讓人不寒而栗,她以為周蕓晚這次還要躲,早就提前準(zhǔn)備了應(yīng)對策略,正要兩只手上前把人抓住的時候。
就見剛才還敢還手的人這會兒卻仿佛變了一個人一樣,渾身顫抖,滿臉惶恐地往后退,像是害怕極了。
這才是周蕓晚!
羅香娟包括一旁的周進(jìn)琳臉上都露出了“這才對的”的表情,只是唇角的弧度還沒完全上揚,身旁便快速掠過一道身影,緊接著,羅香娟整個人就飛了出去,摔了個狗吃屎。
羅香娟只覺得自己渾身哪兒哪兒都疼,捂著快摔成兩瓣的屁股,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見她如此,一直看戲的周進(jìn)琳頓感不妙,趕緊上前將羅香娟從地上扶了起來,嘴里還罵罵咧咧道:“哪個狗雜.種多管閑事�!�
話音剛落,頭頂上方就傳來一道冰冷鋒利的視線。
“故意傷害,你們這是在犯罪�!�
沈宴禮冷硬的嗓音緩緩在房間內(nèi)響起,打破詭異的安靜。
“我呸,我教訓(xùn)自己的侄女還用得著你一個外人管?”羅香娟掙脫開周進(jìn)琳的胳膊,雙手叉腰,上下打量一番面前的男人,只是一眼就認(rèn)出這就是昨天帶走周蕓晚的人,她當(dāng)即有了底氣,“你拐賣咱周家的人,我還沒找你算賬,你倒先叫囂起來了!”
拐賣?聽聞這兩個字,沈宴禮唇邊諷刺的笑容更深了些,但還沒來得及說話,身后就傳來了一道細(xì)小但是格外堅定的聲音,“他是為了救我才帶我走的,不是拐賣!”
明明剛才差點兒被打,還那么軟弱可憐,可此時聽到他被污蔑,卻敢站出來為他說話,這前后的反差讓沈宴禮一向云淡風(fēng)輕的面容上顯出兩分動容。
不由側(cè)頭,就瞧見她那張巴掌大的小臉被氣得通紅,整個人猶如炸毛的小貓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