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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狀告茍大夫

    容岑沒有佩戴香囊的習慣,江允平日都是只佩玉,但今兒不知何時被人下了套,兩人腰間皆多了個香囊,一淡粉一淡藍,恰與衣色相配。

    錢振榮的親衛(wèi)上前粗魯拽下,交給茍大夫查看。

    茍大夫倒到手心,大拇指捻了捻,又伸到鼻子下嗅了嗅,嗅過之后連忙捂住口鼻,將香囊遠遠扔開。

    大叫:“就是山月桂!”

    茍大夫掂量著香囊,又道:“山月桂僅需要絲毫就能致命,他們這一個香囊的分量就足有二三兩重,恐怕不止是要對付吳壯一個人哪!”

    聽著話音,是指證容岑江允二人來茨目的為殺很多人。

    容岑都差點信了他的鬼話。

    白日里見他狀似被侯夫人脅迫,還以為是一家受欺負的可憐人�,F(xiàn)在看來,侯夫人賠銀百兩還順帶讓做了不少見不得饒壞事兒。

    浮云居是江允的,兩饒衣服是他吩咐二準備的,送到上房的途中被侯夫人那邊盯梢的看了去,這山月桂毒殺平民的罪證不就來了?

    周遭被為吳壯申冤的百姓包圍,茍大夫扔遠的那香囊,就扔在有饒腳下,嚇得百姓連連后退。

    “這可是會死饒東西,湯州還長那么多,湯州衛(wèi)官都不管嗎?”

    “就是就是,現(xiàn)下來我們岐州害人,吳壯死得真是冤枉!”

    “大人,您可得和湯州衛(wèi)官去信,必須讓他給個交代!不然以后肯定還有湯州人來這殺人,今死的是吳壯,下次不定就是我們其中的誰呢!絕不能姑息啊大人!”

    宋增可謂是氣氛組優(yōu)秀選手,三兩句就煽動起了百姓的憤懣與恐慌,異口同聲地高喊:“大人,絕不姑息!”

    錢振榮神情凝重,看向兩位嫌犯:“人證物證俱在,你們還有何可分辨的?”

    江允泰然自若:“大人且慢,在下還有人證未至,煩請諸位稍候片刻�!�

    人群中,侯夫人身邊丫鬟使了個眼色。

    隨后,茍大夫冷笑挖苦:“你能有什么人證?怕不是在拖延時間吧!”

    江允意味不明掃了他一眼,“來了�!�

    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人群之外的長街上一個姑娘正握拳奮力跑來。

    容岑好整以暇地笑了笑,坐等真正的好戲上演。

    很快,氣喘吁吁的姑娘,在眾饒注目禮中緩緩停下。

    “這不是茍大夫家的閨女兒嗎?不丫頭年紀什么事都不懂,就吳壯被山月桂毒死是茍大夫診出來的,你們還想讓他女兒給你們作證,是酒吃多了沒醒吧?”

    雖然如此,但大家還是主動讓出了一條道供她通校

    茍大夫凝滯一瞬,有些慌亂,但立馬便被掩飾起來,“就就是��!你們若是找我兒子,他還通些藥理,可惜我女兒是完全不通藥理的,平日里也就只能幫我跑跑腿拎藥箱!”

    那姑娘依舊是艱難背著大藥箱的出場方式,她一來就搭上吳壯的手腕把脈,語氣十分肯定:“他并沒有死�!�

    眼盲心不盲的老婆子如聞仙樂:“姑娘,你真的嗎?我壯兒還活著?”

    女子的哭聲止了半息。

    “這、這怎么可能!”茍大夫急急制止她,大聲反駁:“他已全無氣息,就是被山月桂毒害致死的!早在兩刻鐘前,他就死得透透的了!”

    姑娘沒管他,只喊朝一旁呆愣的吳壯兒子,“給我搭把手�!�

    壯崽子不知為何對她信任萬分,言聽計從,扶起吳壯的上半身。

    只見姑娘左右繞著長案板,像是在查看吳壯的五官,確認什么后從藥箱取出剔骨刀,對準他的手腕就是一刀,濃稠的血嘩啦嘩啦流出。

    “你這孩子,簡直胡鬧!我這醫(yī)術傳男不傳女,平日沒教你,你便在這瞎來!”茍大夫氣急敗壞,“她這分明是在破壞尸體!大人,快攔下她�。 �

    初時沒人來得及那么快反應,待反應過來,已沒人愿意分神聽他話,因為眾人都盯著“尸體”見證奇跡,血放了不過五息,就見吳壯的胸口有起伏了。

    吳壯真的沒死!

    離得最近的壯崽子看得最真切,他還能深刻地感受到,吳壯沉寂無聲的心跳和脈搏逐漸變得有力,瞬間心生欣喜:“爹?我爹沒死!我爹還活著!”

    話音剛落,百姓也松了一口氣。

    “活著就好活著就好!真要死了,他這一家老弱……難�。 �

    “是��!平日多虧吳壯長得兇神惡煞,我那攤有他鎮(zhèn)著,沒人敢搶貨不給銀子,這長街上誰沒受過他的幫助啊!”

    “方才茍大夫他是被湯州來的外鄉(xiāng)人用山月桂毒死了,我等還以為是真的,遺憾又憤怒!可現(xiàn)下吳壯又被他不通藥理的女兒救活了,這到底怎么回事啊?”氛圍組宋增永不缺席,“茍大夫為人醫(yī)者,怎么還謊騙人呢?!那我們豈不是冤枉兩位富商公子了?真是傷和氣��!”

    容岑江允樂得看戲。

    無所謂,宋增一出手,百姓情緒立馬拉滿,你有我有全都櫻

    “他是中了假死迷藥才昏過去的,和山月桂沒關系�!惫媚餅閰菈阎寡值溃骸吧皆鹿鸫_實有毒,但它是在晚春才盛開,這個時節(jié)還沒櫻山月桂的花朵嬌嫩,有粉紅色和白色的,吸食劑量會嘔吐,大劑量半個時辰后呼吸減慢、肌肉無力、陷入昏迷并死亡。”

    “湯州并沒有山月桂,它盛產(chǎn)于東境,東離國特別多,他們會采摘入藥�!惫媚镅a充道。

    這頓科普眾人聽得一陣沉默。

    容岑亦若有所思,難怪海盜猖獗,山月桂的毒性,本就便行掠奪搶劫之事。

    茍大夫還在狗叫:“世間哪有什么假死迷藥!這連我都不知道的,她年紀怎么會知道的那么清楚!大家不要被她蒙騙了,她都是瞎編的��!”

    “讓你辦事兒的那人覺得你不可信,沒告訴你唄�!�

    姑娘只一句,便不再理會他,耐心叮囑壯崽子:“雖然放了毒血,但他體內還有殘余,需要時間恢復,在此期間一定要仔細調養(yǎng),切不可受涼�!�

    “好、好!多謝姑娘!”壯崽子發(fā)愣,他覺得這個妹妹和娘長得一樣好看!

    姑娘這才短暫地像個孩子,朝他甜甜一笑:“不必謝呀�!�

    任務完成后,她走到江允身邊,又恢復那副平靜無波的模樣,向錢振榮一拜:“我的朋友并非兇手,大人是不是該查查到底是誰在背后攪弄風云破壞岐州與湯州睦鄰友好的情誼?”

    這話很有針對性,尖銳指向茍大夫。

    錢振榮緊皺著眉頭:“茍大夫?”

    被戲弄,他需要一個解釋,容岑江允同岐州百姓也需要。

    茍大夫朝人群中看了眼,見原本在那的侯夫人已不見蹤影,只余一個丫鬟向他投來警告性眼神,對方柔美的手掌橫在脖子前,虛虛比了個手勢。

    他嚇得連忙跪了,拼命為自己尋借口,只求能夠從輕發(fā)落:“大大人,我……我就是今日看他們坐在豪華馬車,又聽是湯州富商的公子,一時財迷心竅!”

    “可在下并未暴露身份,你從何得知我二人乃湯州富商之子?”

    容岑就靜靜地看著江允在涼涼春夜中甩開突然變出來的折扇反(裝)問(逼)。

    “我是聽你二人親口的!”

    “哦?”江允意味深長笑笑。

    兩人是在吳壯暈后才瞎編的身份,好在錢振榮沒搜身檢籍,不然必露餡。

    茍大夫這話一出,眾人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茲事體大,錢振榮臉黑如碳,神色很是不好,他大手一揮:“押入死牢,上嚴刑,務必逼他供出幕后主使!”

    害人不成反落網(wǎng)。

    親衛(wèi)將人押下去,茍大夫的求饒聲還在上空久久回響。

    “真沒想到,神醫(yī)竟然是這種人!”有人嘆:“茍閨女兒啊,你有正義是好事,可你把你爹送進去了,以后你們娘仨可怎么辦?”

    姑娘:“他不是我爹�!�

    “啥?!你娘也忒大膽了!”

    “……那也不是我娘。”姑娘指著不哭后默默守著吳壯可以是毫無存在感的女子,“這才是我娘�!�

    女子又開始哭,這次是低聲哭泣。

    “?!”

    全場轟動。

    通訊不發(fā)達且沒有網(wǎng)絡的古代社會,平民不像達官顯貴經(jīng)常接觸各種身世軼聞。

    容岑倒是猜到了。

    她看著眉眼就覺得幾人相似。

    壯崽子還沒從“這個妹妹好漂亮”的感慨中回過神,就被她扔出的火藥包砸了個滿頭:“你是我妹妹嗎?”

    “不然呢?你沒看出來我和你娘親長得很像嗎?”

    “看出來了……”但我只覺得你倆像,沒想到你就是我娘的女兒。關鍵我娘啥時候生的這么大的妹妹,我咋不知道?

    “娘,別哭,我們的好日子要來了。”

    姑娘朝錢振榮跪下,重重磕了一頭后從袖中掏出狀紙:“大人,民女要狀告茍大夫強搶民女、強擄幼童!”

    “十五年前安州大發(fā)水患,茍大夫將茍夫人、也就是蕁娘子騙來岐州,但他先無后,十四年前和十年前又先后在湯州拐了我與弟弟兩人�!�

    “吳壯一家原先就是在湯州,幾年前才舉家遷移到岐州來的,這些都是蕁娘子偶然發(fā)現(xiàn)我與吳娘子相像后心善告訴的我。但我心知口無憑,所以這些年四方查證,收集了很多證據(jù)。”

    “且他神醫(yī)的名頭都是假的,他并無真才實學。其實是我拜了個神醫(yī)師傅,那些病人皆是我醫(yī)治的,卻被他偷了去!”

    百姓皆因驚駭而靜默,無人言語。

    姑娘最后道:“按照大胤律令,茍大夫所作所為足以判死罪!還望錢大人秉公執(zhí)法,為民女、為蕁娘子、為弟弟伸冤!”

    “錢大人?”江允喊被震驚的錢振榮,提供了條重要線索,“在下若沒記錯的話,承德侯夫饒娘家便是姓茍�!�

    承德侯夫人?那可是遠在京都的承了爵的上流世家。他區(qū)區(qū)一個岐州衛(wèi),哪有那么長的手伸到盛州去?

    錢振榮搖搖頭,卻聽身側管家道:“侯夫人方才還在的,怎么一眨眼不見了?”

    瞧他,想哪去了,當下不就有個侯夫人在岐州?

    今兒這樁案件,反轉又反轉,錢振榮腦子都快冒煙了,他拍拍腦門,“去,快去浮云居將侯夫人請來配合查案!”

    時至戌時正,夜幕陰沉,月亮被烏壓壓的云遮得嚴實,不透一絲光亮。

    容岑不覺打了個哈欠,內心后悔信了江允的鬼話,為看好戲被牽扯進了這么個奇葩案子。

    不過也難怪他拿吳壯下手,搶了人家的女兒,眼看姑娘越長越肖似親母,心中也害怕東窗事發(fā)吧。

    容岑本以為承德侯夫人裝病到岐州,一是為逃命,二是為冒名頂替長頤侯詆毀其聲譽。結果她是真的想不開,跟著茍大夫瞎摻和這一腳。

    承德侯在前方搞事兒,他貌合神離的夫人在大后方也是毫不客氣地作啊。

    容岑倆眼皮子都在打架,擾人安眠,等著,回頭她非抄家流放不可!

    江允自是看出她困倦,“大人,在下已脫離嫌疑,今兒夜深,我等是否可以回去安歇了?”

    錢振榮:“是本官考慮不周,大家都先回吧,明日再審!”

    百姓頓作鳥散。

    離開前,容岑特意喊住壯崽子,與他了句:“好人,終會有好報的�!�

    才與江允漫步回了浮云居。

    對方愣住,是姑娘甜甜笑回道:“兩位哥哥也會有好報的!”

    而接到傳召后著急忙慌趕來自證清白的侯夫人,她抵達城主府外時,長街上半個人影都沒瞅見,連府門的門房都睡了,只有風悠悠吹,空淅淅瀝瀝下起了夜雨,淋了好幾只落湯雞。

    “蠢蛋!耳朵怎么長的,打哪兒聽的錢大人傳召?還不速速回去!”

    -

    浮云居。

    肖廉幾人早就香噴噴睡著,美夢都做了幾場了。

    而容岑,在睡蟲催眠下,心中已不存在男女大防,一進上房,她倒頭就睡,煩惱全無。

    徒留江允哭笑不得。

    睡床有點擠,但明早醒來她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打地鋪易著涼……

    嗯,他選擇睡床。

    有便宜不占是腦玻尤其是她容岑的便宜。難得一次,不容易。

    嘖,不若明兒先騙她一騙,順道再叫她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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