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與先帝相比，如今的皇帝著實好哄。</p>

    我對詩書一向不精，本以為吸引弘歷還要頗費一番功夫，沒想到只是稍稍示弱，軟語恭維幾句，就成了他的妃嬪。</p>

    是夜，我走在長街，準(zhǔn)備走向我作為「衛(wèi)嬿婉」的第一次侍寢。</p>

    不承想遇見了凌云徹。</p>

    「嬿婉，你……不過幾日未見，你就成了嬪妃。</p>

    「你變了，不……嫻貴妃娘娘說得對，我從未真正認(rèn)識過你�！�</p>

    我實在瞧不上他唯唯諾諾的模樣。不求上進(jìn)，一味安于現(xiàn)狀，自己喜歡的女人受苦哀求也束手無策。</p>

    不知道原先的衛(wèi)嬿婉看上了他哪一點？</p>

    未免爭端，我耐著性子與他交談：「是，這是我能為自己掙得的最好的路，以往種種，算我對你不住。」</p>

    凌云徹紅了眼眶：「可是你明明答應(yīng)了我，待到我們出宮……」</p>

    我打斷他：「你也答應(yīng)過救我出啟祥宮，結(jié)果呢？</p>

    「我用盡積蓄換得在大阿哥身邊伺候，不過依禮回復(fù)皇上的問話，就被愉妃扣上勾引的帽子，趕去花房。</p>

    「嫻貴妃身穿代表中宮之位的姚黃牡丹冒犯皇后，連累我被嘉妃困在啟祥宮日日羞辱。</p>

    「我被人欺負(fù)連飯都吃不上時，你跟好兄弟在瀟灑飲酒。</p>

    「從花房到啟祥宮，再到如今，整整七年，我這一生有幾個七年？」</p>

    他一哽，隨即辯駁：「嫻貴妃娘娘那是……一時想不到辦法……」</p>

    「想不到辦法？」我笑了，如果語氣能化為實質(zhì)，恐怕凌云徹已經(jīng)被我的譏諷壓垮。</p>

    「我記得你是下五旗出身，嫻貴妃一句話便提拔你為御前侍衛(wèi)，連滿洲上三旗的要求都可打破，今夜就上任當(dāng)值，真是快啊�！�</p>

    我指向身后的春嬋和瀾翠：「我一個小小答應(yīng)，便能讓昔日姐妹陪伴左右，嫻貴妃身份尊貴，不知是何緣故，需要我在啟祥宮忍受磋磨？」</p>

    不過是順口應(yīng)承，毫不在意罷了。</p>

    我的思緒突然回到多年前，眉莊和甄嬛接連成為寵妃，我的父親因軍餉事故入獄。</p>

    那時的我記恨眉莊沒有第一時間向先帝求情，自此與她離心。</p>

    可現(xiàn)在想來，甄嬛冒著得罪華妃的風(fēng)險替我求情，眉莊修書讓家中多多關(guān)照，于我而言都是實質(zhì)性的幫助。</p>

    我暗嘆一口氣，到底是死過一次，抑或換了一副身軀，心量開闊了些，我突然覺得曾經(jīng)的自己確實太過敏感。</p>

    兩相比較，高下立見。我十分同情衛(wèi)嬿婉，她才是真正的孤立無援。</p>

    我目不斜視，與凌云徹擦肩而過：「以后我們各走各的路，祝你前途無量，青云直上，凌侍衛(wè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