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渾身一震，隨即劇烈顫抖起來，恐懼像巨浪將我淹沒。</p>
滅魂鞭是天雷獄最重的刑罰，就算是天帝都會(huì)受不住，更何況我這種小妖！</p>
我慌亂地看向玄煜，像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p>
“我沒有做過，不是我……”</p>
我已經(jīng)不奢求玄煜能站出來為我作證。</p>
只希望玄煜能夠看在五百年的師徒情誼上，至少開口為我求情，將刑罰降低一些。</p>
可玄煜淡漠的目光卻更冷了幾分，他涼聲開口。</p>
“孽徒放肆！再這般執(zhí)迷不悟，這滅魂鞭就不止九日！”</p>
我心頭狠狠一顫，隨即一寸寸冷了下去。</p>
我在他身邊察言觀色五百年，此刻怎會(huì)不明白……</p>
他是怕我說出燭螢的名字，損了她的名聲。</p>
我渾身的氣力仿佛瞬間被抽空，頹然伏在地上，不再說話。</p>
玄煜看著我，頓了頓，又說：“九日后，為師再來接你回去�！�</p>
我抬眼看向他，心中浮起希冀。</p>
還沒開口，我卻突然被身上的捆仙索吊起來，直直捆在仙柱上。</p>
“行刑�！毙侠渎暵湎�。</p>
下一瞬，滅魂鞭裹挾著天地雷霆之力襲來！</p>
只一下，我連慘叫都來不及發(fā)出，就猛地吐出一口鮮血。</p>
每一處內(nèi)臟和骨骼都像是被生生打碎一般，痛得我渾身顫栗。</p>
一鞭緊接一鞭，狠狠落在身上。</p>
淚水被生生逼出來，腌得傷口生疼。</p>
我忍不住喃喃出聲：“師尊……”</p>
在一片凌厲的雷光電影間，我下意識(shí)抬眼，卻只看見玄煜和燭螢并肩離開的背影。</p>
心底的痛楚排山倒海壓來，轉(zhuǎn)瞬就蓋過了身上的痛。</p>
神思恍惚間，我忽然想到初學(xué)仙法時(shí)。</p>
那時(shí)我還是嬌氣的小花妖，受一點(diǎn)疼就要呼天搶地。</p>
玄煜絲毫不惱，只說：“實(shí)在疼就不學(xué)了，為師自能護(hù)你永世無虞�！�</p>
那時(shí)不管我怎么作，他都樂此不疲地為我收拾爛攤子。</p>
可自從他去人間歷劫回來，對(duì)我就完全變了。</p>
他說我“恃寵而驕”，說我“頑劣懶惰”，說我“辜負(fù)師恩”。</p>
為了讓他重新喜歡我，我沒日沒夜修習(xí)仙法，收斂秉性，恪守規(guī)矩……</p>
但從前那個(gè)對(duì)我無限包容的師尊，我卻再也沒見過了。</p>
意識(shí)混沌中，我安慰自己。</p>
我所有的一切都是玄煜給的，就算他要把我的命收回去，我也不該有怨言。</p>
仿佛為了應(yīng)和我這句話，遠(yuǎn)在昆侖山巔的蓮花花瓣又落了一片……</p>
人群散去，星子漫天。</p>
我迷迷糊糊醒來，本能地舔舐著傷口。</p>
一雙錦靴忽然在我眼前停下。</p>
燭螢蹲下身，撫過我的傷口，輕柔地說：“可惜了這么漂亮的毛發(fā)�！�</p>
我緊緊皺著眉，忍著她的手帶來的疼痛，卻聽她說。</p>
“我本想自己認(rèn)罰的，可玄煜說我身子?jì)扇�，受不得疼，只能讓你代我受苦了……�?lt;/p>
燭螢用著我曾經(jīng)的聲音，一字一句縹緲溫柔。</p>
卻像最鋒利的刀刃狠狠刺進(jìn)我的心。</p>
“不過你放心，等我們大婚后，我一定和夫君好好補(bǔ)償你�！�</p>
她刻意咬重“夫君”二字，勾起一抹笑，輕飄飄地離開了。</p>
我緩緩閉上眼，心里的酸澀越發(fā)洶涌。</p>
我日日盼著玄煜來接我回去。</p>
可一直到第九日，九十九道滅魂鞭全部落下，玄煜都再?zèng)]有出現(xiàn)過。</p>
我已經(jīng)筋脈寸斷，蜷縮成一團(tuán)，心卻比身體更加痛。</p>
不知道過了多久。</p>
玄煜終于出現(xiàn)，一開口，卻是劈頭蓋臉的冷厲質(zhì)問。</p>
“你在嫁衣里做了什么？”</p>
我怔了瞬：“我什么都沒……”</p>
“滿口謊話！”玄煜厲聲打斷我，眼神冷得駭人。</p>
“為師從未想過，你竟如此惡毒善妒至此！”</p>
“你明知你那副身體一旦觸碰炎焰花，就會(huì)留下無法修復(fù)的疤痕，卻把炎焰花粉藏在嫁衣里，你是何居心？！”</p>
我將玄煜眼里的厭惡看得真切，心頭越發(fā)慌亂。</p>
我顧不得身上疼痛，連忙辯解：“師尊，你相信我，我根本接觸不到炎焰花……”</p>
可我話沒說完，就被玄煜直接提起，一個(gè)瞬息便扔到上清宮山下。</p>
“若還想留在師門，這段長(zhǎng)階你便自己爬回去，以示反思！”</p>
我艱難地?fù)纹鹕�，不可置信地看著玄煜遠(yuǎn)去的身影。</p>
一顆心直直沉入無盡深淵。</p>
我不想就這樣被逐出師門，于是調(diào)動(dòng)并蒂蓮本體的靈力，掙扎著爬了起來。</p>
一階，兩階……五千九百九十階。</p>
我撐著一口氣，一步步爬了上去。</p>
每挪動(dòng)一步，渾身的疼就要叫囂一回。</p>
直到四只狐爪鮮血淋漓，我終于爬到上清宮主殿前。</p>
就聽殿內(nèi)傳來了燭螢關(guān)切的聲音。</p>
“流仙還沒有回來，不會(huì)出事吧？其實(shí)，我不怪她……”</p>
燭螢的話沒說完，就被玄煜冷聲打斷：“她便是死在外面，也是她咎由自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