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不想外婆夾在中間為難。</p>
「外婆，我不走，聽說國外的飯很難吃的，要把你的大寶貝孫女餓瘦了怎么辦？」我故意作了個鬼臉「況且，我……媽媽也在這兒，我想陪她」說著說著，我又哽咽起來。</p>
爸爸聽明白了我的意思，走上前來。</p>
他的臉還腫著，嘴里不知嘟囔著什么，可眾人沒耐心聽，轉(zhuǎn)頭拎包準(zhǔn)備離開了。</p>
醫(yī)院給他放了幾天假，他每日親自到學(xué)校門口接我放學(xué)，又變著花樣的帶著我下館子。</p>
他并不了解我的喜好，只大約估摸著女孩都喜歡甜食，點的菜大都是甜滋滋的，我食之無味。</p>
他一直以來都很忙，缺席了我人生大多成長時間。</p>
我過生日，他在開研討會；別人家假期出行，他在做手術(shù)……在過去的九年中，我的生命天平向媽媽傾斜，他參與的少之又少。</p>
他拙劣的找話題與我聊天，可我喪母之情梗在心頭，不愿與他多說。</p>
只是飯桌上時不時有電話打進來，四目相對之間，他尷尬掛斷，讓我多吃菜。</p>
我知道，是那個女人打來的。</p>
本以為與這個女人再無交集，可半個月后她如幽靈一般又重新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p>
或許是這一段時間精神壓力過大的緣故，我的又哮喘犯了。</p>
可我再次睜開眼，便看見了那張令人生厭的臉龐。</p>
她喜懨懨地上來摸我的額頭「還好，不燒了，可還難受嘛？」那晚的聲音又重新回想在我的耳旁，一股惡心涌上心頭。</p>
我將臉轉(zhuǎn)過一旁「別碰我！」</p>
「好好好，阿姨不碰，你爸爸這會兒正忙著呢，又什么事情隨時跟阿姨說，以后阿姨會好好照顧你的！」她越笑，我越難受。</p>
眼睛閉上，將身子重重側(cè)向另一邊。</p>
朦朧睡意之間，我聽見有幾個小姑娘在低聲交談「嘖嘖嘖，真能巴結(jié)，為了攀上周主任這顆大樹好賣咱器械，都盯上人家姑娘了……」「干這行的，哪有不會來事的，不過話說回來，這可是周主任的老情人了，現(xiàn)在正宮沒了，她不正好登堂入室，兩人再續(xù)前緣……哈哈也不好說」「真假？」「聽說當(dāng)初兩人就好了幾天，這女的就出國了，不過我也是聽別的科室說的，你小點聲別讓別人知道了……」老情人？</p>
醫(yī)療器械？</p>
我雖年紀(jì)小，但是已經(jīng)耳濡目染。</p>
媽媽在時，家里時常有人提著東西登門拜訪，我知道他們都是求爸爸辦事的。</p>
無一例外，爸爸每次都沒有收過。</p>
不過，爸爸前些日子的公文包里倒都是醫(yī)療器械的介紹冊，媽媽問他時，他總是支支吾吾的。</p>
加之那幾天總是魂不守舍的樣子，原本只是以為他工作累了現(xiàn)在看來，他們那時就已經(jīng)有聯(lián)系了。</p>
「什么事不能讓人知道啊！」</p>
周主任從他們身后突然出現(xiàn)。</p>
兩個小護士大驚失色，隨便搪塞了幾句便落荒而逃。</p>
爸爸給我喂粥，我吃得心不在焉。</p>
我想問他，卻又不知該如何張口。</p>
正是猶豫之間，抬頭便看見那個女人提著保溫桶笑嘻嘻的走進來。</p>
那樣子，可真讓我生厭。</p>
「呦，這都吃上了，我回家專門煲了雞湯，給你們爺倆補補」爸爸神情一頓猛地回頭，將碗放下「你怎么來了？」那女人故作嬌嗔「還說呢，還老同學(xué)呢，你這么忙，閨女生病了也不知道跟我說一聲�！拱职譀]有和她說我生病的事情，所以她是怎么找到這兒來的？</p>
見爸爸不接她的話，又繞了一圈走了過去「你們男人家就是粗糙，不拘小節(jié)，這家里沒個女人還真不行！」她邊說邊幫爸爸翻里衣領(lǐng)子。</p>
爸爸看了看我，眼眶微閃，緊著向后退了一步。</p>
「謝謝，我自己來！」</p>
她也不覺如何，順然接過話來「老同學(xué)了，還跟我客氣！」我實在不想看見她，當(dāng)晚我便裝作上吐下瀉，爸爸問我有沒有亂吃東西時。</p>
我無辜回他「大約是喝你老同學(xué)雞湯喝的吧！」</p>
他聽出了我的陰陽怪氣，無奈苦笑出聲「你不喜歡爸爸以后便不讓她來了，咱們不喝�！孤犚娏宋乙拇鸢�，自是心滿意足。</p>
「以后你也不許理她！」</p>
「好，不理，不理；只理我們家芊芊好不好」</p>
眼見氣氛正好，我與他說了那晚電話的事情。</p>
他卻是冷怔住了，而后起身給我蓋上被子，說我聽錯了。</p>
【爸爸，真的是我聽錯了，還是你不愿意相信呢？】</p>
【若是你早些回來，媽媽是不是就不會死了】</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