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敢
或許是太過于熟悉,季泠這會兒單是聽著霍延霆的聲音,也知道他生氣了,而且,很生氣。
霍延霆說完轉(zhuǎn)頭看她的時候,季泠也正抬頭看向他。
他皺著眉頭,眼睛里沒有一絲溫度,語氣倒是還算柔和,“受傷沒有?”
季泠乖巧地搖搖頭,霍延霆這才放開她。
那邊的男人一聽霍延霆的話就慌了。
“你……你別血口噴人��!什么行、兇!她人不是好好的嘛!胡說什么!”
季泠就看見霍延霆瞇了瞇眸子,隨即陰沉著一張臉向孩子父親走去。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拉住他。
她原本只是拉著霍延霆的胳膊,可他往前走了幾步,手一滑,最后就成了直接拉住了他的手。
那只手,居然一片冰涼。
霍延霆微微一愣,卻在季泠即將放手的時候反握住了她的手。
這么一會兒的功夫,急診醫(yī)生已經(jīng)對孩子做完了初步檢查,孩子果然是存在顱腦損傷,這會兒意識水平低下,很可能有顱內(nèi)出血,必須開顱。
護士趕緊拿了知情同意書過來找父親簽字,可這父親卻死活不肯簽。
季泠急得不行,顱腦損傷這種事,一分鐘都拖不得,誰也不知道這一分鐘的耽擱,會帶來什么不可逆的結(jié)果。
季泠當即就沖那男人喊:“你不就是舍不得出那些醫(yī)藥費嘛,我來出還不行嘛,你快簽字啊!”
那男人一看季泠急了,就開始蹬鼻子上臉了。
“我的女兒,我想簽就簽,關(guān)你這個外人什么事?既然你錢多,不如幫我還個債,那我現(xiàn)在就簽字�!�
每到這種時候,季泠就格外痛恨家屬知情同意書這東西。
因為世界上就是會有這種不負責任的家屬,把家人的生命視若兒戲。
這時,“不簽就不簽吧,”季泠猛地轉(zhuǎn)頭看向出聲的霍延霆,只見他神色淡然,“護士,剛剛那孩子身上的傷你也看見了,是家暴造成的嗎?”
醫(yī)院里每天都能遇到這樣的情況,護士實話實說:“看起來很像,孩子還有肋骨骨折。”
霍延霆聽完,嘴角勾起一抹笑,可細看之下,那抹笑里一點溫度也沒有。
“既然這位先生不愿意讓孩子手術(shù),那就請醫(yī)生先給孩子驗個傷吧。等你們驗完了,結(jié)果交給恒安集團法務(wù)部,他們會處理的�!�
恒安集團?法務(wù)?
男人一聽就慌了。
“你……你是什么人!關(guān)你什么事��!”
霍延霆輕蔑的眼神就像是看螻蟻一般,掃了他一眼:“問得真早。簽字和法院傳票,自己選一個。”
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該怎么選。
男人終于是慌亂地簽了同意書,護士趕緊拿了去準備手術(shù)。
男人簽完字后,還舔著臉問:“這下行了吧?我簽字了,你可不能再為難我了�!�
“哼�!�
霍延霆冷哼一聲,轉(zhuǎn)頭看向另一側(cè)的通道。
只見一隊駐院民警匆匆趕過來,領(lǐng)隊民警很是客氣地和霍延霆握了手。
“霍總,這大晚上的不知道有什么事勞煩您?”
霍延霆看了一眼不遠處已然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男人,詢問道:“那個男人家暴,孩子現(xiàn)在昏迷中,有顱內(nèi)損傷,他不愿意簽手術(shù)同意書,這構(gòu)成故意傷害嗎?”
他故意把話說得曖昧,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這男人家暴造成的孩子顱腦損傷呢。
可是,誰又知道呢,畢竟也沒人能證明孩子究竟是什么時候受傷的。
民警也不是法官,這時候有些為難:“這……”
“另外,他在醫(yī)院擾亂公共場所秩序,威脅他人人身安全,構(gòu)不構(gòu)成尋釁滋事?”
駐院民警,最恨的就是在醫(yī)院鬧事的,他當即肯定:“情況屬實的話,自然�!�
“我什么時候?qū)め呑淌吕�!你不是說只要我簽字了就不為難我了嘛!你這人怎么……”男人急得大喊,沖過來要找霍延霆算,卻被民警攔下了。
霍延霆幽幽看他一眼,“孩子母親還在急救,孩子也可憐,這個案子,恒安法務(wù)部愿意提供無償援助,有需要隨時聯(lián)系�!�
男人一聽,終于知道霍延霆是自己招惹不起的了。
他急忙在后面道歉求饒,可霍延霆只說:“有話就和民警說�!�
說完,他就直接拉著季泠走了。
兩人走到停車場的時候,身后突然有人喊了季泠一聲。
她回頭一看,原來是單明樂。
單明樂追上來后,還客氣地和霍延霆打了個招呼。
他低頭看著季泠,眸子里亮晶晶的,滿眼都是她。
“你這次回來,應(yīng)該不會再走了吧?明天有空嗎?我請你吃飯吧�!�
可還不等季泠回答,霍延霆就冷著臉直接招呼了一句:“上車�!�
季泠只好說:“回頭聯(lián)系�!�
回季南公館的路上,季泠總覺得車上的氣氛不太對,而且也不知道為什么,她居然覺得自己有些心虛。
她小聲問:“你……怎么知道我在醫(yī)院?”
霍延霆沒答,一路上都臭著一張臉。
知道他這會兒還在生氣,季泠縮了縮腦袋,不再說話了。
霍延霆原本是打算晾著季泠的,可是夜?jié)u漸深了,他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放不下。
他起身去敲季泠房間的門,可等了好一會兒也沒人來開。
推門進去,房間里空蕩蕩的。
他眉心一緊,皺著眉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找,最后,居然在書房的沙發(fā)里找到了人。
他輕手輕腳走過去,就看見季泠這時候額頭布著細密的汗珠,嘴巴里念叨著什么,一看就是做噩夢了。
他嘆了口氣,無奈地蹲下身來,輕輕晃了晃她的肩膀:“季泠,醒醒�!�
他就那么盯著她,看著她緊閉的眼角突然流下淚來。
霍延霆一愣,隨即條件反射似的,俯過身去溫柔地抱住她,“寶寶不哭了,哥哥在�!�
夢里的人沒來由地愣了一下,然后伸手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