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就當(dāng)了卻我們之間的情分，你離開這里，對審判長、對你，都是好事�！�

    尚凌云的心再一次被狠狠刺穿。

    沉默了很久，她還是答應(yīng)了。

    故淵給她找來一套實驗人員的衣服，讓她混在自己身后，駕車離開了實驗室。

    到了人來人往的街上，尚凌云說：“我就在這里下�！�

    “不需要我送你出中心城區(qū)？”故淵微微皺眉，鏡片后的眼神帶著審視。

    尚凌云勉強壓下心里的窒悶，出言諷刺。

    “難道你覺得我這副樣子，還能鬧出什么事？”

    她雖然身上的傷會愈合，但她的身體機能還是大幅下降。

    故淵噎了一下，踩下剎車。

    這一年，尚凌云都被關(guān)在實驗室里。

    除了每個月的公開試煉，她再沒見過這么多人。

    她脫下了白大褂，走在人群中，看著那些來往的人類。

    雖然是末世，但每個人臉上都是安定的、充滿期望的神情。

    眼前的一幕讓尚凌云想起她剛來的時候。

    那時候正是污染最嚴(yán)重的時候，人們都是面黃肌瘦，風(fēng)餐露宿。

    還要日夜擔(dān)驚受怕，提防著身邊的每一個人。

    那時他們的臉上只有絕望和茫然，看不到一點希望。

    尚凌云用盡所有努力去幫助他們，只為了讓他們能在末世繼續(xù)活下去。

    現(xiàn)在的1號人類基地比起當(dāng)初，繁華幾百倍不止。

    就在此時，身后傳來兩個少年的對話。

    “還好有審判長，我們才能在末世也活得這么安穩(wěn)�！�

    “是啊，多虧了審判長把那個異種關(guān)起來了，我希望我也能分化出異能，在試煉場上狠狠打她一頓！聽說打得越狠，異能增長越厲害呢！”

    尚凌云心口氣血翻涌，猛地捂住嘴，不住嗆咳起來。6

    她幾乎連肺都要一起咳出來，鮮血淌了滿手。

    她靠著路燈，眼前一陣發(fā)黑，過了許久才緩過來。

    忽然，她感覺身后好像有人在盯著她，轉(zhuǎn)過頭卻又什么都看不見。

    尚凌云沉思片刻，低頭輕笑一聲。

    故淵竟然這么不放心她，還要派人跟著監(jiān)視？

    她會答應(yīng)他出來，只是不希望自己到生命的最后一秒，都還在冷冰冰的實驗室里罷了。

    她來這個世界五年，竟然一個可以去的地方都沒有……

    尚凌云像游魂一般在街上游蕩。

    不知不覺，她走到了中央廣場附近。

    廣場上似乎聚集了很多人，不知道在做什么。

    尚凌云還沒仔細(xì)看，目光就釘在了廣場上方的巨大廣告牌上——

    ?故淵博士親自研制！喪尸病毒凈化血清明日正式面世！】

    尚凌云頓時如遭雷擊！

    一股寒意瞬間自腳底升起，讓她渾身都顫抖起來。

    她被關(guān)在不見天日的實驗室里，抽了無數(shù)血，才造就的凈化血清……

    竟然是故淵親手研制。

    他根本就不是剛從2號基地回來，他一直都在！

    他一直都將她的痛苦和折磨看在眼里！

    尚凌云猩紅的雙眼緊緊盯著廣告牌。

    下意識向前奔了幾步，又被經(jīng)過的電車攔住腳。

    直到電車呼嘯遠(yuǎn)去，周圍安靜下來。

    她才聽見廣場上傳來的一陣口號。

    “保護(hù)1號人類基地！逐出異種尚凌云！”

    “異種不死！危機不除！”

    “……”

    廣場上坐滿了人，個個舉著請愿的牌子，臉上盡是憤慨和憎恨。

    上面寫滿了對尚凌云的鞭撻。

    尚凌云怔怔地看著這一幕，只覺得自己看到了地獄。

    這些人……抽干了她的血，就要將她丟出去。

    心臟幾乎痛到痙攣，連四肢都不受控制地發(fā)著抖。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么，為什么最后落到這樣的下場？

    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現(xiàn)在視線里。

    鐘景恒大步朝集會的人群走去，聲音冷漠不帶一絲感情。

    “經(jīng)投票，同意驅(qū)逐尚凌云的人數(shù)比例達(dá)到99.99?因此審判庭決定——”

    “自明日起，將尚凌云逐出1號人類基地，生死不論！”

    逐出基地。

    生死不論。

    尚凌云聽到這話，心里已經(jīng)掀不起一絲波瀾。

    只是那個99.99?數(shù)字，在她的喉頭默默咀嚼過一遍。

    讓舌根都發(fā)苦。

    尚凌云只覺得，太累了。

    反正要死，死在外面，也未必不是一件壞事。

    鐘景恒說完就轉(zhuǎn)身，正對上尚凌云死水般的雙眸。

    他腳步頓了瞬，直直走到她面前。

    聲音依舊淡漠：“尚凌云，你說后悔救了我，那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