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愣著做什么,過來�!�</p>
太子的聲音,打斷了我的回憶。</p>
我應了一聲,走到他身邊:「殿下有什么吩咐?」</p>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站這么遠做什么?」</p>
「回殿下,奴才怕身上的油煙味熏著您。」</p>
他似笑非笑:「說實話,否則孤便治你的罪。」</p>
我垂下頭,老老實實答:「離門近,若您發(fā)起火來,方便跑路。」</p>
「趙小滿�!固有α耍孟袷菤庑Φ�,「孤又不是洪水猛獸,犯得著這么害怕?」</p>
說實話,太子是全皇宮最仁慈的主子,東宮不像其余的地方死氣沉沉,反倒一片祥和。</p>
若不是那日之事,以及聽說他要將人找出來殺掉,我也不會如此害怕他。</p>
他嘆了口氣:「過來�!�</p>
我低著頭走過去。</p>
「替孤研墨�!�</p>
我小心翼翼拿起墨條,在硯臺上細細研磨。</p>
切菜剁肉的手,實在做不來這種精細活,手下一用力,墨條斷裂,其中一塊蹦到我臉上。</p>
我下意識伸手揉了揉,卻見太子正直勾勾地看著自己,趕忙連聲道歉。</p>
太子卻忽地彎了彎眼睛:「小花貓�!�</p>
「��?」我一愣。</p>
他朝我勾勾手指:「彎腰�!�</p>
我猶豫著彎腰。</p>
衣袖在我臉上摩擦。</p>
衣料柔軟光滑,還有淡淡的香味。</p>
動作輕柔,神情專注。</p>
黝黑的眼睛里,清晰地倒映我的臉。</p>
不知怎地,好像有點熱。</p>
我腳趾摳地,「殿下,好了么?」</p>
「好了。」他一笑,揚了揚蹭上墨跡的衣袖,「擦干凈了�!�</p>
「謝……謝謝……」</p>
心里頭想的卻是,墨跡難洗,漿洗的王大娘,估摸著又要罵罵咧咧。</p>
要不等會送個肘子給王大娘。</p>
她也頂喜歡吃。</p>
接下來,太子一心處理政務。</p>
時而蹙眉,時而展顏。</p>
時而輕咬筆桿沉思。</p>
時而下筆如有神。</p>
我揣手站在一旁,瞧著他的小動作,倒也不覺得無聊。</p>
天潢貴胄,在傳聞里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p>
實際卻同我這般老百姓一樣,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p>
忽地,太子擱下筆,挑眉看我:「你打算渴死孤?」</p>
我這才后知后覺,續(xù)上已經空了的茶杯。</p>
太子淺呷一口,漫不經心地問:「小滿,你年歲也不小了,可有心上人?」</p>
似乎只是閑聊,又似乎有什么企圖。</p>
我答:「有的�!�</p>
「哦?」太子來了興致,撐著下巴問,「是個怎樣的人?」</p>
我掰著手指,細數(shù)春花的優(yōu)點:</p>
「很漂亮,很聰明,很能干,而且很善良�!�</p>
我越說,太子的眼睛就越亮,莫名讓我想到老家那只一被夸獎就得意忘形的大黃。</p>
心中默念兩聲罪過。</p>
怎可將高貴的太子,比作狗子?</p>
太子又問:「這么多年不見,可還記得他的名字?」</p>
「這怎么會忘?她叫劉春花,長我兩歲,老家在落霞村南邊的山腳下,十歲那年舉家搬到東臨街,開了家豆腐攤!」</p>
對于春花的各種信息,我如數(shù)家珍。</p>
一想起她,便想起那又軟又滑,還甜滋滋的豆腐腦,臉上是止不住的笑。</p>
「六年不見,也不知道她怎么樣了……」</p>
「春花?」太子的笑容,一點點冷了下來。</p>
抬手一指門外,咬牙切齒道:「出去!」</p>
我:「?」</p>
怎么說翻臉就翻臉?</p>
方才不還在愉快地聊天么?</p>
真是太子心,海底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