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p>
北澹三年,大雪紛飛。</p>
昭陽殿里啜泣嬌吟的動靜斷斷續(xù)續(xù)響了一夜。</p>
直到天亮,魏風(fēng)靖才從榻上離開。</p>
不等他發(fā)話,李公公就熟稔地給明曲闌端來一碗紅花湯:“曲答應(yīng),請。”</p>
明曲闌身上都是魏風(fēng)靖留下的粗暴痕跡。</p>
她攏緊衣衫,望著那碗黑幽幽的涼藥,心臟抽痛。</p>
“這次能不能不喝?”</p>
“這宮里太寂寞了,我想有個孩子陪著我……”</p>
話音未落,魏風(fēng)靖就陰沉著臉掐住她下頜:“明曲闌,朕不殺你已經(jīng)是恩賜,你還妄想有朕的孩子?做夢!”</p>
說罷,他拿過藥碗親自給她灌了進去!</p>
藥味苦澀,明曲闌被嗆到,伏在榻上咳得臉上發(fā)熱。</p>
心卻隨著四肢百骸一起冷了下去。</p>
她原是南詔國的公主,可四年前南詔國滅,她被抓去做了軍妓,受盡侮辱。</p>
絕望自盡時,身為北�;首拥奈猴L(fēng)靖如神明般出現(xiàn),將她救走。</p>
他說他只愛她一人,也毫不介意她那段灰暗的經(jīng)歷。</p>
可大婚當(dāng)日,他卻又臨陣反悔。</p>
將她的胞姐明云惜,立為了皇后!</p>
自那之后,明曲闌面對的就全是折磨。</p>
魏風(fēng)靖摔碗離開。</p>
李公公無聲嘆了口氣,臨走時提醒了句。</p>
“娘娘,今日皇上要和皇后娘娘一起去寺廟還愿,您得快些抄好金剛經(jīng)呈給皇上�!�</p>
明曲闌動作一滯,心臟悶痛起來。</p>
半晌,她才淡淡應(yīng)了聲:“知道了。”</p>
前些時日明云惜病了。</p>
魏風(fēng)靖聽說謄抄金剛經(jīng)可以渡福,當(dāng)即就派了一道口諭給明曲闌。</p>
“你就給惜兒抄一百遍,多一遍,你就多渡一份福氣給她�!�</p>
可她哪還有什么福氣?</p>
寒風(fēng)蕭索,搖得窗柩咯吱作響。</p>
明曲闌伏在書案前,喉間似乎卡著一顆難以下咽的苦果。</p>
沒有手爐和炭火,她握筆的手指很快凍瘡發(fā)作,疼得鉆心發(fā)癢。</p>
婢女蓮心心疼不已:“娘娘,皇上這分明是為難您�!�</p>
“明明從前您和皇上那樣好……”</p>
明曲闌頓了下,從前?</p>
她手上的戒指,是當(dāng)年魏風(fēng)靖親手用玉石打磨的定情之物。</p>
送她時,他笑意綿長:“戒指代表圓滿,我想用它圈住你一生一世。”</p>
可人心瞬息萬變,短短瞬息就物是人非。</p>
她鼻尖一酸,搖搖頭:“罷了,皇上還在等我的經(jīng)卷,磨墨吧�!�</p>
……</p>
半個時辰后,紫宸殿。</p>
明曲闌抱著抄好的經(jīng)卷剛走到殿前,就聽殿內(nèi)傳來明云惜和魏風(fēng)靖的歡聲笑語。</p>
李公公將她攔住,悻悻賠笑。</p>
“皇上說,您要跪著背誦一遍金剛經(jīng),才更有誠意。”</p>
蓮心大驚失色:“我家娘娘當(dāng)年為了救皇上,如今腿上舊疾還會發(fā)作,不能跪!”</p>
明曲闌卻明白,自己沒有選擇。</p>
魏風(fēng)靖就是要折磨她,來哄明云惜高興。</p>
她深吸了口氣,徑直往雪地里一跪:“如是我聞……”</p>
很快雪水濕透衣衫,寒意從膝蓋往骨頭里鉆,凍得明曲闌臉色逐漸發(fā)白。</p>
她身子發(fā)晃,眼看就要撐不下去。</p>
忽然門開。</p>
明云惜抱著暖爐,披著一身金貴狐裘,耀武揚威地?fù)崦约郝∑鸬男「埂?lt;/p>
與衣著單薄,唇無血色的明曲闌,形成鮮明對比。</p>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明曲闌,似笑非笑:“辛苦妹妹了�!�</p>
“聽聞妹妹曾在軍中撫慰將士數(shù)月,學(xué)會了很多討人喜歡的舞,不知道能不能給我跳一支?”</p>
明曲闌狠狠一怔,臉上最后一絲血色褪得干干凈凈。</p>
那一件一件脫衣服的動作……怎么能稱作舞?</p>
她將最后的期望投向一旁的魏風(fēng)靖。</p>
然而男人神色冷漠,吐出的字句如冰刺一般:“還等什么,跳吧�!�</p>
“以供人取樂存活,不是你最擅長的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