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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這一夜，蓮心的慘叫聲一瞬充盈了整個軍營。

    明曲闌被迫看著這慘絕人寰的一幕，只覺得心臟被徹底撕裂了。

    她目眥盡裂，才知道原來痛到極致，是連一絲聲音都發(fā)不出來的……

    為什么……為什么魏風(fēng)靖就是不肯放過她？！

    一股腥甜驟然涌上喉嚨，明曲闌渾身痙攣般狠狠震顫了下，一口血直接噴涌而出。

    徹底昏死了過去。

    ……

    明曲闌怎么也沒想到，她再醒來，會回到昭陽殿。

    睜眼看見熟悉的裝飾，她下意識喊了句：“蓮心？”

    可回應(yīng)她的卻是魏風(fēng)靖冷漠的聲音：“蓮心已經(jīng)死了�！�

    她這才看見，他坐在她的榻邊，半個身子都隱沒在黑暗里，看不清神情。

    而他的話讓她猛地清醒，她坐起身，一把抓住他：“你說什么？你說蓮心怎么了？”

    “死了�！�

    輕飄飄兩個字，卻像一把大錘重重砸在明曲闌心上。

    她一時覺得自己什么也聽不見了，耳邊嗡嗡作響。

    她更不明白，魏風(fēng)靖怎么能對一條人命那樣淡然置之。

    魏風(fēng)靖卻好像猶覺不夠，湊近了將她的頭發(fā)捋到耳后，嘴角惡劣地勾起又補(bǔ)了一句：“她的尸體已經(jīng)被扔到亂葬崗，你連她的最后一面也見不到了�！�

    明曲闌眼睛紅起，紅得像要滴下血來。

    她驟然發(fā)力將他用力推開，情緒徹底崩潰：“為什么死的不是你？！”

    魏風(fēng)靖的臉驟然變色：“在你心里，朕還不如那個賤婢？！”

    明曲闌沒有回答他，掀開被子就想往殿外跑。

    可一起身，卻是重重摔在地上，連再站起的力氣都沒有。

    她都忘了……她是個快死的人了。

    眼淚順著臉頰落下，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魏風(fēng)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語氣凜冽：“你想去哪兒？”

    明曲闌咬緊牙關(guān)，十指用力扒著地面，朝著殿門口的方向挪動。

    “我要去找蓮心……我要去亂葬崗�！�

    她不能把蓮心留在那個骯臟的地方。

    可魏風(fēng)靖把她又拖回了床榻上，并且狠厲地警告她：“你別想逃走！”

    說完，他就走了。

    明曲闌看著被關(guān)上的大門，眼絕望地合上。

    魏風(fēng)靖又派了好幾個宮女到昭陽殿。

    她們一邊伺候明曲闌，一邊監(jiān)視著明曲闌。

    日子好像回到了從前，明曲闌穿著錦衣華服，又變成了娘娘。7

    可只有她知道，掩藏在她衣服之下的那些傷口，永遠(yuǎn)都不會好了。

    她更不明白，魏風(fēng)靖到底想做什么。

    他隔兩日就來看她，好像怕她死了，可他又從不讓太醫(yī)來給她診治。

    而面對他，明曲闌臉上始終面無表情，不怒不喜，不說話，也不看他。

    終于，在一個雪停的午后，魏風(fēng)靖爆發(fā)了。

    他掀翻了桌子，掐住她的咽喉將她抵在墻上：“明曲闌，你到底想怎么樣？”

    “朕是皇帝，你憑什么給朕擺臉色？！”

    明曲闌窒息，臉色有些發(fā)青。

    她艱難地從嗓子里擠出聲音：“你……殺了我吧�！�

    魏風(fēng)靖驟然松開手將她甩開。

    她趴在地上捂著脖子劇烈地咳嗽了幾下，卻仍是低著頭不愿看他。

    魏風(fēng)靖用力擦拭手指，而后嫌惡地將手帕丟在地上：“明日朕會封惜兒的孩子為太子，惜兒惦念你也是這孩子的姨娘，求朕讓你參加大典�！�

    “雖然你體內(nèi)邪祟還沒清干凈，但朕還是允了�！�

    “明日你就在城樓之上，為朕與惜兒的孩子祈福！”

    明曲闌眼睫顫了顫，手指慢慢蜷緊。

    魏風(fēng)靖不愛她，卻最懂得如何刺傷她……

    翌日。

    冊封太子的大典，萬臣朝拜同賀。

    明曲闌也被宮女套上朝服，由兩個侍衛(wèi)看押著走上了城樓。

    寒冷的冬季終于過去，天空難得放了晴，好似被水洗過般。

    明曲闌瞇眼抬頭看著，忽然，一個侍衛(wèi)在她手里塞了個藥丸。

    “皇后娘娘交代了，今日您不能走下這城樓�！�

    明曲闌看著那藥丸，嘴角譏諷地扯了扯。

    果然……昨日聽魏風(fēng)靖的話，她便知道自己這個姐姐，目的不會那么簡單。

    她將藥丸攥在手心，聲音輕而又淡：“等我看完這大典�！�

    禮樂奏起，明曲闌垂眼看去，只見魏風(fēng)靖牽著明云惜的手，兩人一步步登上高臺。

    而他們的孩子，被奶娘抱著跟在身后。

    這個孩子是魏風(fēng)靖的第一個孩子，也是嫡出的孩子。

    不用想便也知道，這個孩子將來會被多少的寵愛包圍。

    其實(shí)她與魏風(fēng)靖也曾有過一個孩子，若是沒有被他的一碗墮子藥殺死，他們的孩子也該有一歲多了吧。

    不知道魏風(fēng)靖說了什么，兩人眉眼間皆帶上了笑意。

    明曲闌的心還是被這笑給刺痛了。

    她嘲諷自己的沒用，忽而一股腥甜又涌上喉間。

    這時，她看見魏風(fēng)靖頭微微抬起。

    她知道，他是在看自己。

    明曲闌微微一笑，忽然出聲問身旁的兩個侍衛(wèi)：“你們聽說過關(guān)于神女的預(yù)言嗎？”

    侍衛(wèi)怔住。

    就是這一晃神，明曲闌丟了那藥丸，爬上了圍墻。

    魏風(fēng)靖看見這一幕，臉色瞬變：“她要做什么？”

    他松開明云惜的手，冷聲命令身旁的御林軍：“快！去把明曲闌給朕帶下來！”

    城樓上，侍衛(wèi)大驚，立刻上前想要把明曲闌拉下來。

    可霎那間倏地起了鳳，揚(yáng)起一陣沙土瞇了兩人的眼。

    狂風(fēng)大作！

    風(fēng)卷起明曲闌破碎的衣擺，將她吹得搖搖欲墜。

    她看見魏風(fēng)靖瞬間變化的神情，驚愕中仿佛帶著一絲緊張。

    但她再也不敢自作多情了。

    若是有來生，她希望下輩子，下下輩子，都和魏風(fēng)靖永不相見！

    大限將至，明曲闌口鼻不斷涌血，蒼白的面容形如枯槁。

    “魏風(fēng)靖，你救我的命，我今日還給你……從此，我再也不欠你的。”

    尾音被寒風(fēng)吹散，在一陣狂風(fēng)驟然襲來時，明曲闌隨著這風(fēng)直直墜落——

    “砰——”

    ……

    鮮血砸碎地面，開出妖冶的花。

    所有人都愣住了，偌大的典禮上霎那間一片死寂。

    而在這一刻，剛才還是晴空萬里突然烏云密布，不過剎那整個天空就全都黑了下來。

    緊接著，漆黑的天空中忽然閃過一道紫色的閃電。

    “轟��！”

    接踵而來的雷聲大得像是要將城墻都震碎，聞?wù)呓允巧���，所有人都慌亂起來。

    “怎么回事？這是怎么了？”

    “保護(hù)陛下！陛下——陛下快回宮吧！”

    魏風(fēng)靖還僵在原地，他錯愕地盯著城墻下的那一抹血紅，垂在身側(cè)的手狠狠顫抖起來。

    一片嘈雜之中，那太卜令突然跪了下去，朝天際的方向俯身磕頭，大喊——

    “這是天道的懲罰——這是上天的懲罰！天要滅我北澹��！”

    隨著這一聲話落，一道紫雷霍然從上空落下，直直朝北澹的皇宮劈去！

    魏風(fēng)靖狠狠怔住，驀然在這一刻想起了太卜令曾說過的話——

    “神女亡，雷懲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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