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奶奶沒有直言反駁，只說道：“你爺爺?shù)拇_是因?yàn)榇蛩懒四菞l蛻皮化蛟的蛇而得了報(bào)應(yīng)，但我們姜家的事很復(fù)雜，沒你想的那么簡單�！�</p>
奶奶長嘆一口氣，又道：“你爺爺當(dāng)初去世的前兩天，時(shí)不時(shí)的摸自己后脖子，我挑起他衣領(lǐng)子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他脖子上長滿了蛇鱗�！�</p>
聞言，我跟姑姑都默不作聲。</p>
“當(dāng)年他走的很痛苦，但這事也怨不得任何人，是他當(dāng)時(shí)動(dòng)了不該有的心思。”</p>
奶奶的話變多了，以前從不提及這些的她，今天說了很多。</p>
飯后，姑姑去忙了。</p>
奶奶坐在房間里，不知在想些什么。</p>
見我收拾完碗筷，她對我說：“瑤瑤，過來給奶奶打理一下頭發(fā)！”</p>
“好！”</p>
她這兩天操勞過度，頭發(fā)亂糟糟的顧不上打理。</p>
奶奶坐在桌前，我拿起桌上的梳子，開始替她梳理頭發(fā)。</p>
梳到一半時(shí)，我忽然看到奶奶的脖子一側(cè)，反射出一縷冷光。</p>
我輕輕地替奶奶整理了衣領(lǐng)，翻開的時(shí)候，看到了奶奶的后脖子上，布滿了一層細(xì)密的蛇鱗。</p>
即使在昏暗的房間里，那一層蛇鱗，也反射出陰嗖嗖的光。</p>
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捂住嘴巴，差點(diǎn)失聲叫了出來。</p>
“奶奶��？”我瞪大眼睛，滿是恐懼。</p>
然而，奶奶卻神色淡然，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樣。</p>
她輕輕一笑：“你看到了？”</p>
我僵硬，木然的點(diǎn)了兩下頭。</p>
她似惆悵道：“奶奶的時(shí)間，不多了！”</p>
我突然想到奶奶吃飯時(shí)說的話，鼻尖一酸，眼淚瞬間奪眶而出。</p>
“對不起，奶奶，對不起......”我愧疚，心如刀割般刺痛。</p>
我覺得是自己害了奶奶，要是乖乖的聽她話，喝了紙灰水，就不會(huì)發(fā)生這種事了。</p>
“這事跟你沒有關(guān)系！”奶奶長嘆：“該來的，終究還是會(huì)來，躲不掉的......”</p>
奶奶透過桌上的鏡子看向我，那眸子里溫柔如水，說不清的復(fù)雜和萬般不舍，都揉在一起。</p>
可似乎她早料到會(huì)有這么一天，并沒有流露出任何對死亡的恐懼。</p>
良久，奶奶打開抽屜，從里面拿出一封折疊好的信件，交到了我的手里。</p>
“記住，這封信要在我走后，才能打開！”</p>
我心如刀絞地?fù)u頭，根本無法接受這一切。</p>
“是那條當(dāng)年?duì)敔敶蛩赖纳�，一直都是它在搞鬼！�?dāng)年它害死了爺爺，現(xiàn)在又要來害你？”</p>
我失去理智一樣，再也顧不上奶奶平時(shí)告誡和敬畏。</p>
奶奶的臉色驟變，立馬喝道：“瑤瑤，不許胡說！”</p>
雖然小時(shí)候的記憶很多我已經(jīng)模糊了，但村子里流傳的閑言碎語，還有發(fā)生的種種事跡，都已經(jīng)表明了。</p>
我憤憤不平道：“當(dāng)年?duì)敔敶蛩赖哪菞l蛇，如今就供在外面的神龕里，對嗎？”</p>
見奶奶默不作聲，我氣急敗壞轉(zhuǎn)身跑到堂屋，眼睛死死的盯著那尊神龕里的蛇像。</p>
“我知道你聽的到！你要是還沒死透，你就出來，藏頭露尾的躲在后面算什么？一邊享受我家供奉的香火，一邊卻害我們一家人不得安寧，這算什么？”</p>
奶奶踉蹌從門里出來，嚇得面無血色，對我呵斥道：“瑤瑤，不得無禮！快......快給蛇神道歉！”</p>
我義憤填膺的失了理智，顧不上奶奶的訓(xùn)斥。</p>
“你要是敢害我奶奶，就別指望我以后還供奉你，我不僅不供奉，我還要砸了你的廟，讓你無處藏身！”</p>
我的話剛落音，神龕香爐里的三根香發(fā)出嗤的一聲，竟瞬間齊齊熄滅，冒出一陣濃濃黑煙。</p>
與此同時(shí)，奶奶家院落的上空陰云開始聚攏，原本晴朗的天空，一下就暗了下來。</p>
陰云籠罩下，堂屋瞬間變得昏暗。</p>
周遭的溫度飛速下降，仿佛是置身冰窖一樣，屋子里也憑空起了陰風(fēng)，吹的掛在墻壁上的東西噼里啪啦亂響。</p>
神龕下的蛇像開始震顫起來，好像是壓制著什么恐怖的東西，要沖出來一樣。</p>
奶奶臉色極度惶恐，厲聲道：“瑤瑤，快跪下！”</p>
“我不！”</p>
盡管我心里恐懼，但還是咬緊牙關(guān)，目光不停地看向四周道：“你不愛聽，我偏要說！冤有頭債有主，十幾年了，爺爺已經(jīng)被你害死了，奶奶虔誠的供奉你十幾年，還不夠嗎？為什么你還不放過她？”</p>
院落上空的陰云，已經(jīng)黑的可怖。</p>
堂屋里也暗的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刮起的陣陣陰風(fēng)，聲勢變得越來越可怕。</p>
整個(gè)屋子就好像地震了一樣，連同頭頂上的瓦片，也開始噼里啪啦的掉落。</p>
空氣里除了侵入骨髓的陰寒，耳邊更是傳來瘆人的蛇嘶聲。</p>
我似乎感覺到，就在我的面前，一個(gè)看不見的龐然大物，瞪著燈籠般嗜血的瞳孔，不停的吞吐著猩紅的信子。</p>
奶奶大怒，在昏暗的大門喝道：“住口，不要說了！”</p>
黑暗徹底籠罩堂屋，耳邊刮起的陰風(fēng)似鬼哭狼嚎，瘆人至極。</p>
我強(qiáng)裝鎮(zhèn)定，硬著頭皮對著黑暗罵道：“你現(xiàn)在這么生氣，是不是很想殺了我？來�。〕鰜�！我不怕你！”</p>
陰風(fēng)怒號(hào)，房屋里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有無數(shù)條蛇在飛速游晃，近在耳邊的蛇嘶，讓人毛骨悚然。</p>
我心如死灰，知道惹怒了我不該招惹的存在，心里已經(jīng)做好赴死的準(zhǔn)備。</p>
但良久后，我所預(yù)想的并沒有發(fā)生。</p>
周遭恐怖駭人的聲勢，居然詭異的慢慢安靜了下來，陰風(fēng)停了。</p>
院落上籠罩的陰云，也逐漸散去。</p>
堂屋里逐漸恢復(fù)了清明，入眼一片狼藉，瓦片碎了一地，掛墻壁的東西也亂七八糟的掉落在地上。</p>
奶奶從震驚和惶恐里回過神來，訓(xùn)斥道：“你這丫頭，性子怎么就這么倔？”</p>
想到剛才駭人的陣仗，我后背涼颼颼的，心里也一陣后怕。</p>
奶奶手哆嗦的重新把神龕香爐里的香火點(diǎn)燃，又對我道：“剛才蛇神開恩，才沒跟你計(jì)較，你是不要命了嗎？”</p>
我氣未消的嘀咕道：“什么蛇神！都那樣對咱們家了，還供奉它做什么？”</p>
“不許胡說！”</p>
奶奶害怕惹惱了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p>
恭敬的祭拜一番，說了勿怪，無意冒犯之類的話，接著奶奶又拉著我進(jìn)了房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