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p>
我知道了。</p>
陸舒顏說：“不�！�</p>
她回答得很快也很堅(jiān)決，她不喜歡這樣的說法，也不想成為誰的附屬。</p>
江淮也很快意識到了自己的說法有問題，立刻又說：“我的意思是，我們要不要試試在一起？”</p>
江淮終于問出了這一句近似于告白的話，而陸舒顏也像很多年前的江淮一樣，先是皺眉，然后疑惑。</p>
她說：“江淮，我搞不明白你為什么喜歡我�！�</p>
十年，人生漫漫旅途中不長也不短的一段時(shí)光，卻令一些事情天翻地覆。</p>
陸舒顏和江淮之間似乎變了許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沒有變，他們?nèi)松凝X輪永遠(yuǎn)無法嚴(yán)絲合縫地閉合，十年前的江淮慢了一步，好不容易追了上來，十年后的陸舒顏卻向后退了一步。</p>
她今年二十六歲，不像十六歲時(shí)幼稚，也沒有十六歲時(shí)勇敢。她甚至不是一個(gè)灑脫的人，不能像江宵一樣喜歡就在一起。她瞻前顧后、猶豫不決，更重要的是，她看不懂江淮，所以無法接受他十年后突如其來的情意。</p>
江邊的風(fēng)帶著潮濕，將空氣吹得黏膩。</p>
江淮沒想到在他即將而立的年紀(jì)還要像現(xiàn)在這樣剖開自己的心跡說“喜歡”。</p>
他難以啟齒，被陸舒顏當(dāng)做退縮和猶豫。</p>
半晌，夜色沉沉中，陸舒顏終于開口，“其實(shí)你不喜歡我的，對吧？”</p>
她明明在問，卻是篤定的語氣。</p>
“也是，想想也不可能，從前不喜歡的，怎么會突然就喜歡呢�！标懯骖伒椭^，雙手握著盛著橘黃色汽水的玻璃瓶，手指費(fèi)力不安地摩擦。</p>
“你可能只是到了要結(jié)婚生子的年紀(jì)，然后回頭一看，覺得我好像還不錯(cuò)�！标懯骖伿菑仡^徹尾的悲觀主義者，在她十六歲那年被江淮拒絕以后，她覺得自己可能是沒有與人相愛的運(yùn)氣。</p>
“不是這樣�！苯凑f。</p>
陸舒顏轉(zhuǎn)過頭，定定地看著他，而后垂了一下眼睛，略顯悲戚地低聲說：“那我實(shí)在不知道會是因?yàn)槭裁戳��！?lt;/p>
江淮看著她，直到此刻才意識到他那句“喜歡”是多么輕飄飄的一句話。</p>
江淮第一次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了巨大的挫敗感。</p>
“你說喜歡我，我愿意相信的�！标懯骖伣又f，“但我沒有辦法欺騙我自己，如果你真的喜歡我，是什么時(shí)候開始的呢？十年前，還是不久前遇見的時(shí)候？”</p>
“江淮，我們都是平凡人，我自認(rèn)沒有脫胎換骨到令人一眼就刮目相看并且喜歡的程度，所以你不會是最近才喜歡我。但如果是十年前就喜歡的話，我們也不會直到不久前才又重新遇見�！�</p>
江淮想反駁，但陸舒顏不給他開口的機(jī)會，便又接著說：“我以前會覺得不甘心，不愿跟你做朋友也不想做兄妹，所以這些年一直任性地躲著你。”</p>
她看見江淮逐漸黯淡的臉色，很是善解人意地笑了笑，繼續(xù)說：“你不用覺得抱歉，我知道，你那時(shí)候把我當(dāng)小孩兒�！�</p>
“不是……”江淮皺了皺眉頭，試圖反駁她的話。</p>
“聽我說完吧，哥。”陸舒顏還能笑得出來，好像她已經(jīng)也很這一刻預(yù)演了許多遍�！拔乙彩亲罱乓庾R到的，我不是圣人，做不到付出不要回報(bào)，我很自私，明明是我自己喜歡你，卻一定要你給我反饋，你沒有做到我的要求，所以才有了我們之間互不聯(lián)系的十年，折磨我自己的同時(shí)也困擾你。但我還是喜歡你，十六歲的時(shí)候喜歡你到偷偷看你一眼都能高興一整天，二十六歲依然沒骨氣地為你心動，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但是我不想這樣了，我不想再喜歡你了，這讓你困擾，也讓我覺得我的感情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覺得我是一個(gè)很糟糕的人。”</p>
江淮從來不知道陸舒顏是這樣心狠的人，她用最溫柔的語氣說話，卻用最鋒利的武器傷人。</p>
原來最糟糕的事不是聽她說“不愛了”，而是她說“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我仍然對你心動，但我已經(jīng)不想愛你了”。</p>
江淮從來不知道原來陸舒顏對自己的喜歡會讓她那么難受，更不知道原來陸舒顏將她的喜歡定義為“糟糕的感情”。</p>
江淮沉默良久，然后問她：“你是這么想的嗎？”</p>
陸舒顏沉默不語，無聲表達(dá)了自己的態(tài)度。</p>
今夜她自顧自地說了許多，如今說完了就不再張口，仿佛耗盡了一身力氣。</p>
她不說話，江淮也跟著沉默。時(shí)間過去許久，廣場人原本熱鬧的人群也變得稀稀寥寥，月光都顯得冷清的時(shí)候，江淮終于起身，低著頭對她說：“我知道了。起來吧，我送你回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