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含笑九泉“難道是因為我說墓碑給他用巴西進口的？” 陳語安很是糾結(jié)，他呼了口氣，彎腰推棺材的蓋子。阿下急忙來幫他推，問他要做啥。 “我看看他究竟在高興什么……” 岳下咽了下口水：“哥，墓碑的錢咱還是不要省了，你都答應人家了�！� 兩個人吭哧將蓋子輕手輕腳斜著搭在一旁，陳語安伸手去摸陳茂國，尸體冰冰涼的，笑容沒了亞克力的阻擋，更是詭異的鮮活。 “要不說叔是好人呢，”岳下?lián)狭藫项^發(fā)，露出個苦笑，“誰能有他這樣標準的含笑九泉�！� 陳語安還是覺得古怪，岳下沒看到，可他是眼睜睜看著那個嘴角翹起來的，總不能他爸是剛剛才決定要含笑九泉吧……不能夠，再怎么樣得講科學。 “有沒有可能是化妝師給我爸做了微笑唇？”陳語安道。 “啥是微笑唇？” “就是……算了�！痹僭趺椿瘖y也不能做出動態(tài)的效果才是。 岳下幫他把蓋子挪了回去，陳語安怕嚇到郝麗娟，在透明的亞克力上蓋了塊布。 “就當他是真的走得沒有煩心事吧�！� 一通忙活下來，陳語安的瞌睡徹底醒了，干脆就坐在旁邊閉目養(yǎng)神，直到昨天的民警又上門，外面已有天光。 “肇事司機到案了�！泵窬M來招呼，“順便把你爸的車拖走吧�！� 陳語安帶著岳下到的時候，肇事司機就在派出所里面的小房間里，岳下又先他一步走在了前面，沒承想一進去岳下的腳步就停了，陳語安險些撞到他的后背。 “哥，含，含笑九泉……” “什么就……”陳語安繞過來，一看見對方的臉，當即愣在原地。 肇事司機坐在小桌邊，抬頭看到他們，臉上是一個同陳茂國如出一轍的微笑。 陳語安后背的汗毛不自覺立了起來。 人的笑容有很多種，開心的笑，靦腆的笑，大笑或是獰笑，都是不一樣的表情帶動不一樣的面部肌肉。可眼前的人也好，陳茂國也好，他們臉上的笑容很機械很標準，連嘴角彎起來的弧度都一樣。陳茂國因為已經(jīng)去世，無法再帶動顴骨上的肌肉或是眼睛來傳達自己的笑意，只有嘴部是一個微笑的形狀，而眼前這個人明明活著，卻同樣只有嘴部有動作，眼神空洞又無光�！半y道是因為我說墓碑給他用巴西進口的？”陳語安很是糾結(jié)，他呼了口氣，彎腰推棺材的蓋子。阿下急忙來幫他推，問他要做啥。“我看看他究竟在高興什么……”岳下咽了下口水：“哥，墓碑的錢咱還是不要省了，你都答應人家了�！眱蓚�人吭哧將蓋子輕手輕腳斜著搭在一旁，陳語安伸手去摸陳茂國，尸體冰冰涼的，笑容沒了亞克力的阻擋，更是詭異的鮮活�！耙徽f叔是好人呢，”岳下?lián)狭藫项^發(fā)，露出個苦笑，“誰能有他這樣標準的含笑九泉。”陳語安還是覺得古怪，岳下沒看到，可他是眼睜睜看著那個嘴角翹起來的，總不能他爸是剛剛才決定要含笑九泉吧……不能夠，再怎么樣得講科學�！坝袥]有可能是化妝師給我爸做了微笑唇？”陳語安道�！吧妒俏⑿Υ�？”“就是……算了�！痹僭趺椿瘖y也不能做出動態(tài)的效果才是。岳下幫他把蓋子挪了回去，陳語安怕嚇到郝麗娟，在透明的亞克力上蓋了塊布�！熬彤斔钦娴淖叩脹]有煩心事吧�！币煌钕聛�，陳語安的瞌睡徹底醒了，干脆就坐在旁邊閉目養(yǎng)神，直到昨天的民警又上門，外面已有天光�！罢厥滤緳C到案了�！泵窬M來招呼，“順便把你爸的車拖走吧�！标愓Z安帶著岳下到的時候，肇事司機就在派出所里面的小房間里，岳下又先他一步走在了前面，沒承想一進去岳下的腳步就停了，陳語安險些撞到他的后背�！案�，含，含笑九泉……”“什么就……”陳語安繞過來，一看見對方的臉，當即愣在原地。肇事司機坐在小桌邊，抬頭看到他們，臉上是一個同陳茂國如出一轍的微笑。陳語安后背的汗毛不自覺立了起來。人的笑容有很多種，開心的笑，靦腆的笑，大笑或是獰笑，都是不一樣的表情帶動不一樣的面部肌肉�？裳矍暗娜艘埠茫惷瘒埠�，他們臉上的笑容很機械很標準，連嘴角彎起來的弧度都一樣。陳茂國因為已經(jīng)去世，無法再帶動顴骨上的肌肉或是眼睛來傳達自己的笑意，只有嘴部是一個微笑的形狀，而眼前這個人明明活著，卻同樣只有嘴部有動作，眼神空洞又無光。這人閉著眼的時候或許還能覺得他當下正感到幸福，可睜開眼，怎么看都有些古怪。民警狐疑地問：“王明強，40 歲，怎么，認識？”陳語安回過神，搖搖頭，卻還盯著王明強：“他能判多久？”“三到七年吧�！泵窬�，“法醫(yī)說你父親當場死亡。”“就這么幾年……”民警點點頭，拉開椅子讓他們都坐下：“你們有和解的意愿的話，待會兒就可以提，之后會開始走法律程序，當然之后還會有司法人員來找你們協(xié)商和解�！薄澳阏J識我爸？”王明強全然沒有即將入獄的恐慌，他還是微笑，開口：“不認識�！薄澳悄銥槭裁匆�？”“我跑了？”王明強臉上竟然出現(xiàn)了疑惑，“哦我跑了，為什么跑，我不知道。”陳語安皺緊了眉頭問民警：“他是有精神疾��？”“沒有�！泵窬�，“初步調(diào)查這人一切正常，沒有喝酒沒有吸毒。”“對不起啊，撞了你爸爸�！睂Ψ胶鋈坏�，表情卻沒有多少愧疚，仿佛他談及的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整個人非常的平靜輕松。這種輕松陳語安根本無法理解，他嘗試從里面聽出一些恩怨，但沒有。這個王明強并沒有覺得開心，但也沒有對此有任何一點惋惜。對方看起來既不在乎他父親的命，也不在乎跟自己有關(guān)的刑期和賠償。世上還有這種人嗎？“你什么態(tài)度！”岳下蹭地站起來，他的眼睛熬得通紅，里面滿是怒意。陳語安拉住他，另一只手也捏緊了拳頭。他覺得此人有些詭異，決定回避同他的繼續(xù)接觸：“我不和解。阿下，走吧。”陳茂國的車被拖回來，停在派出所前面的空地上，整個車頭已經(jīng)完全變形，駕駛座被撞得凹了回去，車上原本碼放得整齊的木箱現(xiàn)在歪七倒八，缺少固定，應該是事后被清理現(xiàn)場的人員從大馬路上收拾一下搬運回來的。岳下去到路口等著聯(lián)系的拖車，陳語安則自己查看起這輛車來。這輛解放的大車頭是他爸當年花了十八萬貸款買下來的，去年才還完全款，就這樣報廢了，別說陳茂國，陳語安都心痛。他爬上爬下，看這車還有沒有救，繞到后車廂邊上才想起來陳茂國當時是去送貨，貨現(xiàn)在還支離破碎地留在車上，看起來又是一筆損失……他嘆了口氣，準備看看這次送的是哪樣的石材，也好對價格有個估計。手剛挨著那木頭框子，陳語安一頓。“阿下！展廳有接到電話嗎？問出貨的？”他轉(zhuǎn)頭朝空地邊上喊�！俺鲐洶�？沒有啊圓哥！”奇怪……面前用來裝石頭的木頭箱子一共有六筐每一箱都或多或少有些散架的狀態(tài)。這種量大約是運到工地，建公園建小區(qū)的，工地工期一般排得都緊張，客戶應該等著石材進場才對？為什么這次過了一天多，還沒有任何人來問這石材的動靜？難道是因為距離很遠，算上時間就算陳茂國沒有出事，石材現(xiàn)在應該也仍在路上？陳語安湊近了些，發(fā)現(xiàn)木條之間透出了里面一整塊包著泡沫紙的石材，石材緊緊貼著木條。他側(cè)頭看了看相鄰的面，同樣也是一片不到兩厘米的石材貼著木條，看起來是大理石。陳語安皺起了眉毛，翻身上了車廂。石材如果按片切開了，一定是一片片摞著排，不可能像眼前這樣如同給木箱子做了個里襯似的，那只能說明這個石頭不是運送的主角了。陳語安想著，將木箱上面蓋著的泡沫紙往外拿開，里面果然不是普通的大理石。木箱子里密密麻麻重疊堆砌著一個個不規(guī)整圓球狀的東西，表面灰撲撲的像是普通的灰色花崗巖。陳語安拿起一個來，重量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要輕一點，一個足有自己手那么大。他舉起來對著陽光照了照，發(fā)現(xiàn)石頭中間的部分隱約透著一點橙黃色，呈同心圓向外擴散直到變成灰色。既然可以透光，那它的價格應該就會貴，可為什么是圓的呢？陳語安又在手里掂了掂，這種石頭摸起來毛毛躁躁，不似一般石材斷面那么平整，他印象中最近的工廠里沒有任何加工球型的訂單，那只能是自然生成的了。也就是說這種石頭開采出來就是球型。雖然聽起來天方夜譚，但是越稀奇越珍貴�；蛟S也是這個原因才讓陳茂國天不亮就出發(fā)，還要用普通的大理石圍一圈做遮擋。陳語安嘆了口氣，有點可惜這掙錢的單子陳茂國最終是沒有賺到手。不過陳茂國也是，從工廠到展廳他竟然都瞞著，看樣子像是要掙自己的私房錢？拖車在這時到了，岳下指揮著車上的師傅倒車。陳語安招呼他到后邊來�！澳銕臀乙蚕胂�，我們家展廳里是不是沒有這個東西？”岳下把石頭拿到手里倒來倒去地看：“沒啊哥，這個怎么展示，這不好看啊。”確實，沒有陽光的情況下，這就是一坨平平無奇的花崗巖。陳語安將石頭丟回去，又給岳下指了指車上的東西：“這不好看的東西有那么多，你陳叔還好好地藏起來了�！痹老侣勓愿Z上去看了看，在每個木箱里都簌簌翻了一陣：“哥，陳叔要把這么些保齡球送哪兒去啊，這都不拋個光？”“對��！”陳語安似乎想起了什么，“有問題�！薄笆裁�？”“這么多……嗯保齡球，”陳語安迅速接受了這個指代方式，“這么多坑坑洼洼的保齡球，現(xiàn)場拋光不是很麻煩么？處理了還能當裝飾，但如果不處理它拿來做什么用？而且展廳都不展示，別人怎么知道我們家賣這個石頭？”陳語安越想越覺得奇怪，思緒一跳轉(zhuǎn)，腦海里竟然又浮現(xiàn)了陳茂國最后的笑容。他打了一個寒顫�！皫煾�，不去定損了，拖回我家吧。”岳下不明所以地跟著擠上拖車師傅的車，又不安地看了一眼后面大車的車廂，陳語安點出蹊蹺，他也覺得這些石頭來得有些詭異：“哥，干什么去？”陳語安正想開口，又拖車師傅外人在場，話到嘴邊就轉(zhuǎn)了個彎：“打保齡球�！蓖宪噹煾灯沉艘谎�，水城地方不大，出個什么事總是一下就人盡皆知�！跋矄使�？也對，時代不一樣了……”陳語安欲言又止，最后只好嗯嗯兩聲。作者的話半斤柿子作者04-17語yu安an哥=園yuan哥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