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雨初歇，晨光熹微。</p>
山巒被雨所洗，蒼翠欲滴。偶有雀鳥飛鳴，劃破了寧靜。</p>
一縷暖黃的陽光懶懶地落在沈菀臉上，她于夢中迷蒙蘇醒，眼睛睜開一條細縫后又快速闔上，翻身睡了過去。</p>
“小金毛，別鬧�！彼緡伒�。</p>
“小金毛是誰？”秦越看了看自家大人，在察覺到對方沉下來的臉色時，迅速閉嘴，垂首退出帳外。</p>
“醒了就起來。”</p>
一道冷冽的男聲徹底喚醒了沈菀，她睜開眼睛，環(huán)顧四周。</p>
果然不出意外，她又回到了此處。</p>
沈菀低頭整理了一下思緒，隨后下榻，連連拱手言謝道:“將軍救命之恩，感激不盡。還不知將軍姓名，來日我也好報答一二。”</p>
祁晏見她跟昨日的小心防備截然不同，此刻的真心拜服讓他很是受用。</p>
他抻了抻膝蓋上的褶皺，哼笑道:“這會子倒想起問本督是誰了？”</p>
“我昨日只聽那伙山匪說前方主帥姓祁，想必就是祁將軍，因怕自己多嘴，惹了將軍不喜，這才沒問。”</p>
祁晏見她秀發(fā)如瀑，雪腮粉面。此時睡眼惺忪，溫柔乖順，反有些朦朧之美，不覺心頭微癢。</p>
正欲往深處想想，帳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后一個人影貼在帳外道:“總督，錦州來的急報�！�</p>
祁晏聞言迅速抽身出帳，與帳外的副將朱澤熙一同去往帥帳。</p>
朱澤熙邊走邊道:“三個月前，黨項糾結(jié)伊丹，東都，分三路聯(lián)軍，南下山海關(guān)，直犯錦州，涼州等地�！�</p>
祁晏目光驟冷，沉聲嗯了一聲。</p>
“咱們在錦州安排的人得到密報，淳于羚等黨項細作混進了孤山山匪中，企圖通過這次剿匪拿到總督手中的那份錦州防御圖�！�</p>
朱澤熙說著，眼神飄向剛才沈菀所在的營帳方向。</p>
祁晏聞言眸光一凝，沉默了一會，對此并未有任何表示。</p>
“吩咐下去，立即開拔�！�</p>
朱澤熙知道他心中已然有數(shù)，便先退下去安排開拔事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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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菀在營帳內(nèi)冷眼瞧著，看這樣子是準備拔營。</p>
昨日暴雨，她被困住了腳步。</p>
那么今日天晴，她就應該離開才對，否則便會被人起疑。</p>
既然祁晏救了她，那于情于理，她就該和人家當面辭行。</p>
她出帳走了兩步，便見秦越正在吩咐士兵拔營。</p>
沈菀上前問道:“你家將軍可是已經(jīng)肅清匪患，準備離去？”</p>
秦越見她一頭墨發(fā)高高束起，露出光潔的額頭，身上也穿著男子的衣服，乍一看，好一個玉面小生。</p>
他退后兩步，道:“總督率領(lǐng)大軍凱旋回京，不過是路過孤山順便剿匪，如今朝廷有緊急軍情，正準備回京�！�</p>
沈菀一聽，輕挑秀眉，竟與她一個無關(guān)緊要之人說如此之多？</p>
“那將軍現(xiàn)在何處？可否引我去告別一二？”</p>
秦越一時語噎，他拿不準自家主子對她的打算，便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p>
沉思半晌，秦越道:“姑娘隨我來吧�！�</p>
將沈菀引至一營帳處，秦越說了一句“大人在里面”便走了。</p>
沈菀進入營帳，卻并未見到祁晏，她正準備出去，余光卻鬼使神差地捕捉到了放在案上的堪輿圖。</p>
一想到昨晚山路中的崎嶇彎繞，沈菀意識到，若沒有地圖，日后她一個人是無論如何也走不出孤山。</p>
當下便繞到案后，看起堪輿圖來，只是她并未動手翻閱，因為那圖紙正是一覽無余地鋪陳在案桌上。</p>
“你在做什么？”</p>
凌厲低沉的聲音讓聚精會神的沈菀陡然一驚，她抬頭一看，來人正是祁晏。</p>
只見他褪下了之前穿的銀色鎧甲，換上了一身暗紋刺繡的月白長袍，外罩獅紋鶴氅，腰間系著錦緞腰封和玉質(zhì)雕花的革帶。</p>
此時的他面容冷硬清雋，一雙鳳眼正緊緊盯著她。</p>
沈菀沒來由地覺得心中一慌，可為了走出這里，借地圖一看，也不是什么大事吧。</p>
“聽聞將軍這就要走，正好今日天氣晴朗，我特來向?qū)④娹o行�！鄙蜉遗φ归_一個笑靨道。</p>
“辭行？”祁晏似沒有料到一般，問道:“你欲往何處？”</p>
“自然是歸家�！�</p>
“歸家？”祁晏嗤了一聲，“你確定你叫王寶釧，你爹是王剛？”</p>
又回到這個問題了，沈菀仍然沒有松口，篤定道:“我確實是王寶釧，絕不敢欺騙將軍！”</p>
祁晏盯著她看了一會，緩緩坐于墊上，淡淡道：“暴雨之夜，那些臭蟲爛蟻自然不敢出來，可今日不一樣，這一片匪寇肆虐，你就那么確定，他們會輕易放過你？”</p>
沈菀微微側(cè)身，顰眉思索，紅唇輕咬。</p>
聽他這語氣，明顯是在試探她。</p>
“多謝將軍提醒，父親還在家中翹首以盼，實在不敢耽擱，令長輩擔憂�！�</p>
祁晏心中嗤了一聲，此女還真是善于偽裝，既然如此，若是不遂了她的心愿，豈非無趣？</p>
“你可知你昨晚為何走不出去？”</p>
“道路泥濘，山路不好走�！�</p>
“僅是如此？”</p>
“自然還有......不清楚方向，所以剛才才想借將軍的地圖一看�！�</p>
祁晏將案上的堪輿圖卷起：“這是機密，尋常人不能看�！�</p>
沈菀心中笑了笑，既是機密，怎地隨意攤開在此？</p>
“那……可否與將軍同行？”</p>
祁晏聞言，勾起笑意，揚了揚眉:“可�！�</p>
此時秦越突然進帳，拱手道:“稟世子，大軍已安排妥當，隨時啟程。”</p>
祁晏點頭，隨后揮了揮手，讓他下去。</p>
秦越出去后，祁晏復又對沈菀道:“你留在軍中，還需要一個名分。”</p>
“名分？”沈菀目瞪口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