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蔚然是個十分理智的人，理智的人可以在別人毫無頭緒時當(dāng)機立斷，果斷的將事情處理妥當(dāng)。然而理智的人在處理事情的時候那種公事公辦以解決問題為主的原則，就會顯得少了份人情，多了一份冷漠。這類人中就包括蔚然。就連督促白鹿買房子這件事，也是以這樣的語氣，多像叔叔，不像同齡。</p>
白鹿戳著面前餐盤里的米，感嘆房價越漲越高：“我們才來工作一兩年的小嘍啰，講師都還不算，攢的錢沒有房價漲的快，斜杠青年也得繼續(xù)奮斗，只要我賺錢夠快，房價就追不上我。”不過她付首付的錢攢的差不多了，大概在明年就可以看房了。</p>
“你另一個職業(yè)，收入怎么樣？”他聽著她吐槽。</p>
“你是說寫小說嗎？業(yè)余愛好，為愛發(fā)電，賺錢嘛，就不指望了�！�</p>
“可以試試基金，收益可觀。”</p>
“才收益，兩千塊。”</p>
正聊著天，鴻洛端著餐盤走了過來，她將餐盤放下，微笑示意：“基金投入和收益，都有風(fēng)險，不過和股票不大一樣，要看長線。”坐下的時候整理好長裙。</p>
白鹿：“怎么了？你買了哪一家？”</p>
鴻洛：“還沒有買進(jìn)，正在觀望�！�</p>
蔚然：“錢確實很不好賺。方法要多元化�！�</p>
鴻洛：“我說蔚然老師，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你說話的時候都是數(shù)學(xué)思維，方法多元化。”</p>
說著三人都笑起來，鴻洛看著微笑的蔚然，心里的湖面再次像投入了一塊小石子。在他們那一批入職的同事里，她認(rèn)識的第一個人就是蔚然，對于蔚然和白鹿的關(guān)系，她只知道兩人是校友。</p>
在食堂吃了飯，鴻洛約白鹿一起去校園超市逛逛買些生活用品。挑選酸奶的時候，鴻洛拿了兩箱。</p>
白鹿隨口說：“買這么多，你是牛奶星人吧。”</p>
鴻洛：“不是的，我啊，是想給蔚然帶一箱，今天看他有點瘦了�！�</p>
她聽出了這一箱牛奶的照顧，有些不一樣，鴻洛是一個很好的姑娘，她明白，自己要減少和蔚然的接觸。對待蔚然的心情，感激占據(jù)了絕大部分�，F(xiàn)在有這樣一個人喜歡他，她一定要成全，蔚然在自己身上花費的時間太多了，這對他來說不公平。</p>
白鹿見她拿著兩箱，就自然的幫她拿了一箱。</p>
接下來幾天，蔚然都沒有在圖書館的老位置見到她來，便給他發(fā)消息問她是不是特別忙，怎么不來備課，她找了幾個理由糊弄過去。</p>
這邊，鴻洛找白鹿為她支招，因為她和他是同學(xué)，對于他了解的應(yīng)該會多一些。白鹿建議她可以去圖書館二樓E區(qū)試試偶遇，他經(jīng)常在那里備課，但叮囑她千萬不要說是自己告訴她的。鴻洛自嘲那自己不就成了帶薪摸魚，白鹿說沒關(guān)系你是顏值即正義，又有院長爸爸加持，一定會人美心善好姻緣。</p>
鴻洛背著帆布包，裝了筆記本電腦，就奔著圖書館去了。她在學(xué)校不負(fù)責(zé)教學(xué)，負(fù)責(zé)本院的教務(wù)助手工作，為他辦理入職手續(xù)的時候，蔚然儒雅的樣子敲動了她的心，可能就是人們常說的，一見鐘情。在圖書館二樓，她很快就找到了埋頭沉思的蔚然，他見到她微笑示意她坐在斜對面的空位。這周五在澳門有一個論壇，她將論壇通知和活動流程發(fā)給他，這次論壇學(xué)校派他們一起過去，展示學(xué)校在這一方面的科研成果，大概五天的時間。</p>
鴻洛訂好了去澳門的動車票，兩人相約在高鐵站見。上了車，蔚然將兩人的行李放在行李架上，鴻洛從背包里拿出榨好的果汁遞給他。</p>
蔚然擰開杯蓋，喝了一口：“很好喝，你平時喜歡做這些嗎？”</p>
鴻洛得到了肯定很開心：“嗯，在家里做的沒有添加劑，就加些純凈水和水果榨汁就可以了，或者把純凈水換成酸奶�！闭f著，又從包里拿出一個杯子，里面裝著綠幽幽不明液體。咕咚咕咚喝了下去。</p>
“你這是？”他見她表情痛苦，大口大口喝完，自己都覺得梗的慌。</p>
“今早榨的，芹菜汁，健康，就是有點難喝。”不說還好，這樣一說就干嘔了起來，把蔚然看呆了。正在找座位的奶奶路過，見狀對蔚然說小伙子，你愛人都干嘔成這樣了，你怎么不知道心疼人呢。蔚然還沒來得及解釋，那誤會了的奶奶就已經(jīng)走過去了。他拿出紙巾遞給她，她接過紙巾，路人的話雖是說者無心，但她聽者有意，心里覺得甜到天際。</p>
動車一路向南飛馳，車窗里的風(fēng)景不斷倒退。路上，鴻洛一會拿出小毯子，一會拿出U形枕，一會拿出冰眼罩，一會又拿出自己做的手握壽司，都是兩份，很顯然這次出發(fā)前，她做好了十足的準(zhǔn)備，做好這些，她拿出平板電腦，對論壇上要報告的資料反復(fù)熟悉。這是蔚然對她最初的印象，體貼入微，做事細(xì)致。</p>
論壇進(jìn)行的很順利，論壇上鴻洛有深度的言辭，大方的舉止，都讓蔚然對她有了更多的了解。結(jié)束論壇匯報的當(dāng)天晚上，他們決定去找一那家很有名的港式茶餐廳嘗一嘗，聽說那家茶餐廳以粵菜為主，同時加入了許多西方菜品的元素和做法。</p>
兩人走在去餐廳的路上，鴻洛提議體驗體驗澳門的巴士，就近的車站在馬路邊，他們乘坐上雙層巴士，找到空位坐下來，才座了一站路，就到了鬧市區(qū)，這一站有很多人涌上巴士換乘。擁擠間，鴻洛看見前面有一個高中生模樣的女孩子，表情很害怕卻又不敢聲張的樣子，再仔細(xì)看過去，她身后一位白領(lǐng)精英模樣的男子伸出了咸豬手。女孩不敢反抗，也不敢叫人，鴻洛拿出手機不動聲色的錄了視頻、拍了照片，站起來用澳門話沖著那男子大喝一聲住手，男子見被捉了個現(xiàn)形，叫囂著讓她聽不懂的澳門話，看樣子是惱羞成怒，猜想八成也不過是喊些我沒有、我不是、別瞎說這種否認(rèn)三連，至于罵罵咧咧的話無關(guān)緊要，反正也聽不懂。鴻洛用英文大喝男子趕快道歉，又讓公交車開往最近的警察局，車上的人見小女孩哭的可憐，也承認(rèn)確實被摸了，就都義憤填膺的抨擊男子，一致贊成開去警察局。男子見人多勢眾，也不敢再發(fā)作狡辯。</p>
到了警察局，語言不通，換了一個會英文的警察，做筆錄、說明情況，還拿出了視頻和照片做證據(jù)，幾人早已饑腸轆轆，鴻洛居然還能像小叮當(dāng)一樣從包里拿出餅干、巧克力、糖果來，她將糖果塞到女孩手里，告訴她要勇敢說不。這一切，蔚然都看在眼里。</p>
折騰了兩個多小時，事情終于結(jié)束，兩人到了茶餐廳時，店已經(jīng)打烊了。轉(zhuǎn)而去了臨近一家同樣有名的粵菜館，鴻洛對菜很有研究，點了幾個招牌菜，菜量剛剛好，既能嘗到地道的美食，又不會浪費。</p>
“你怎么會講澳門話？”蔚然想起在巴士上十分驍勇的那幕，和平日里知書達(dá)理的她完全對不上號。</p>
她咯咯的笑起來，放下手里的冰水：“你是說那句‘住手’？那句啊，那句是我在電視劇里學(xué)的。”</p>
“可是那人狡辯了那么多，你居然都聽懂了，實在是有些厲害�！�</p>
“就像你聽到的，就會那么一句‘住手’，正是因為剩下的話，一句也聽不懂，我才用英文交流的啊。不過呢，他說什么不重要，我聽不懂也不重要，他那時候那些話除了狡辯，肯定不是說別的�！�</p>
“那就以水代酒，敬今天最勇敢的人�！彼e起杯子。鴻洛看著他說：“我今天的勇敢，是因為有你在，如果他敢怎么樣，還有你會出手。”</p>
回去的動車上，鴻洛又從包里拿出U形枕，冰眼罩，蔬菜沙拉、堅果，拿出一本書翻看起來，看她書翻開的厚度，書頁紙張之間有很多次翻動的痕跡，扉頁側(cè)面有很多熒光標(biāo)簽，蔚然看到那本書的封面是講宋代服飾的�？戳艘粫X得有些疲倦，就把書放在小桌板上，戴上眼罩打起了瞌睡。</p>
蔚然也很喜歡歷史，見鴻洛放下書休息，就把那本書拿起來看，第一頁上用鋼筆寫著鴻洛的名字，筆力遒勁，字跡很好看，下面落款處還寫著書籍購買的城市、書店名、購買日期。那些扉頁上的熒光標(biāo)簽標(biāo)記著她感興趣的內(nèi)容，對應(yīng)的扉頁內(nèi)，用鉛筆勾畫了一些位置，還貼了一些標(biāo)簽筆跡。</p>
他看了幾章內(nèi)容，是一本好書，本想借來看一看，但一想到一借一還，會不會有些親密，還是算了，就在網(wǎng)上下單買了一本來看。眼前的鴻洛，讓他又翻開了不同的一頁。</p>
在澳門參加論壇會的這幾天，蔚然抽空買了紀(jì)念品，回來就放在了白鹿桌子上。白鹿知道鴻洛和他單獨出行，心里是希望他們能有些進(jìn)展的，自己總是抱著那種愧疚的心態(tài)，自己不能彌補，希望其他女孩能走進(jìn)他的世界。這種愧疚感倒不是因為白鹿做了什么對不起他的事情，對于他對自己付出和真心，自己明確拒絕過，但蔚然好像無所謂一樣，繼續(xù)理智的保持著自己的原則以自己的方式對她好，照顧她。人常說，錢還的清，人情還不清。</p>
蔚然放特產(chǎn)的時候，白鹿剛好下課回辦公室。</p>
“蔚然，你回來了，論壇怎么樣？”</p>
“嗯，很好。”</p>
“聽說還勇闖澳門半島?”白鹿提起話題。</p>
“鴻洛老師給你說了，都是她的功勞，還挺勇敢的�！蔽等徊涣邌菘滟潱_實如此。</p>
辦公室里其他老師聽到了，都圍上來，問發(fā)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讓蔚然快說說，蔚然簡單敘述了事情的原委。有老教師八卦說鴻洛老師還沒有男朋友，有才又有貌，父親還是學(xué)院的院長，蔚然老師也是一表人才，青年才俊，這么看來，兩個人很搭。大家七嘴八舌起哄，白鹿也跟著一起起哄。</p>
他不好意思的擺擺手說沒有沒有，一面把帶來的特產(chǎn)分發(fā)給同事們。</p>
白鹿送他到樓下，說：“蔚然，鴻洛老師，多多接觸，就當(dāng)多個朋友，生活半徑不要那么小�！�</p>
“你桌上的特產(chǎn)盒子里，有易變質(zhì)的，今天下班拿回家，要馬上放進(jìn)冰箱。校門口有賣新鮮葡萄的攤位，買了點給你，我嘗了，甜的，你記得不要給十七吃，狗不能吃葡萄。”顯然，蔚然不想接她的話。</p>
白鹿只好說了句謝啦。一個裝睡的人，是叫不醒的。</p>
晚上到了家，她把東西都放好，牽著十七到樓下遛彎，正走著，十七忽然飛竄到矮樹叢里，白鹿拉都拉不住，十七哼哼唧唧的從里面擠出來，嘴巴里叼著一只貓，把白鹿嚇得魂飛披散，趕快叫十七松口，抱起貓咪查看，除了十七濕噠噠的口水外，它身上沒有傷痕。是一只很漂亮的布偶貓，已經(jīng)被嚇的發(fā)抖，蜷縮在她懷里，看樣子應(yīng)該是一只有主人的貓，貓的脖子上有粉色項圈，但在剛才的追逐里，信息牌不知道落在了哪里。</p>
不知道是誰家的貓咪，她只好在原地等，希望有人能出來找貓的時候遇上。發(fā)了貓的照片在業(yè)主群里，還是沒有人來認(rèn)領(lǐng)。她捋順?biāo)拿�，關(guān)掉手機閃光燈，到路燈下，拍了一張照片，發(fā)了朋友圈，希望大家可以轉(zhuǎn)發(fā)擴散幫忙找貓的主人。朋友圈剛發(fā)出去，陸遠(yuǎn)就打來電話。電話接通，陸遠(yuǎn)那邊火急火燎的問她是不是撿到一只貓，問她在哪里站著不要動，他馬上過去。</p>
兩分鐘不到，穿著睡衣和拖鞋的陸遠(yuǎn)就出現(xiàn)在白鹿面前，白鹿見他穿成這樣，跑的氣喘吁吁，向她伸出要貓的手，這奇怪的畫面讓白鹿一瞬間有些懵。</p>
“你，怎么穿成這樣？這貓，它不會是Uni吧？”</p>
兩個人、一只狗、一只貓站在路燈下，還有青蛙呱呱的叫聲，此起彼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