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未擰緊的水龍頭，水珠一滴一滴砸在池子內(nèi)。</p>
聲音刺耳清晰。</p>
枕月眼球發(fā)紅充血，越來越強烈的窒息感令她意識模糊，連心臟都開始絞痛了起來。</p>
不行了......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死！</p>
她的眼前逐漸被透不出一絲光芒的黑暗取代，眼皮也正在闔上著，無法睜開。</p>
驀地，枕潭松開了手。</p>
鼻息間一下子有冷空氣灌入，枕月劇烈咳嗽了起來，心跳如鼓。每一口呼吸，都夾雜著疼痛感，好像她體內(nèi)的氣管被火焰灼燒燙傷了。</p>
“擺清楚你自己的身份。”枕潭薄唇輕啟，眼眸之中不自覺染上幾分陰暗。</p>
他再度瞥了靠墻滑落的枕月一眼，語氣里沒有絲毫的感情：“把你自己收拾好了再出來�！�</p>
枕月洗了把冷水臉，雙手撐在了水池上，胸膛依然起伏著。</p>
鏡子里，她的臉色一片蒼白，像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癥一樣。</p>
沒有猶豫，枕月憑著胸腔內(nèi)的一股怒火，“砰”地一聲踢開門，看著病床上的母親，以及站在旁邊的哥哥，厲聲問道：“我難道就沒有自己的價值了嗎？”</p>
“我也可以靠我的個人能力幫助公司，爸爸以前的業(yè)務(wù)，我可以通過......”</p>
她的話都還沒有全部說完。</p>
枕潭冷冷打斷道：“你對枕家的唯一價值就是利用好秦珩洲，僅此而已�！�</p>
枕月徹底被挫敗，心灰意冷。</p>
她在家人的眼里，原來就只有這個用處么？</p>
所以，她也不配談愛。</p>
──她根本就沒有真心。</p>
醫(yī)院里，人滿為患。</p>
所有的人臉上都寫滿著疲憊與不安，枕月捂著自己的脖子，像是具行尸走肉似的，走在長廊上，哪怕眼角滿是淚痕，也不顯怪異。</p>
沒有人會多注意到她一眼。</p>
樓下風(fēng)和日麗，公園內(nèi)有很多正在散心的住院病人。</p>
枕月兩腿麻木，實在是走不動了，坐到一棵綠意盎然的榕樹之下，那盤根錯節(jié)的枝干全部都深深刺進了她的心臟里。</p>
她拿出手機，收藏的通訊錄里只有唯一一串號碼──爸爸。</p>
無論撥打多少次，都是無人接聽的狀態(tài)。</p>
每一次自動掛斷，枕月的心就跟著隱隱作痛一次。</p>
她再也忍受不了，抱著自己的膝蓋，在長椅上放聲痛哭起來。</p>
忽然，有一只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p>
枕月淚眼婆娑地抬起腦袋，視線模糊，看不太真切，卻還是能夠區(qū)分出對方兩只手里分別拿著紙巾和糖果。</p>
這人問道：“你選一個，你想要哪個魔法？”</p>
枕月吸了吸鼻子，才注意到對方身上穿著藍白色條紋的病服，是位扎著兩個羊角辮兒的可愛老太太。</p>
她不回答，老太太干脆把紙巾和糖果都塞進了她的手里，然后坐到旁邊的椅子上，將雙手插進病服上衣的口袋里，悠悠感嘆道：“你會哭，是因為你不滿足于現(xiàn)狀�！�</p>
“這個世界上，除了痛苦，其他萬物都是虛假的，如果不努力達成自己心里真正的目標(biāo)，就會被森林怪物吃掉噢！”</p>
枕月一愣。</p>
隨即，有個護士急匆匆地跑來，拉走了這位老太太，她不忘回過頭，對正在發(fā)呆的枕月解釋道：“她是精神病患者，如果跟你說了什么，別當(dāng)真，也別放在心上啊。”</p>
枕月?lián)u了搖頭，剝開糖紙，將里面的糖果塞進了口中。</p>
竟然是酸甜的菠蘿味。</p>
確實有“魔法”，她嚼碎后下咽。</p>
在天黑下來之前，又撥打出去一通電話。</p>
窸窸窣窣的一陣動靜聲后，男人略帶疲憊的嗓音響起，“怎么了？”</p>
枕月握緊手機，指尖都發(fā)著青色。</p>
她回答道：“我考慮好了�！�</p>
“我同意簽協(xié)議。只有一點──有效期從兩年變?yōu)橐荒辏谝荒曛�，我們一刀兩斷，永不�?lián)系�！�</p>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p>
秦珩洲聲音忽而變得黯啞起來，他緩緩回答道：“好�！�</p>
帶著微弱的電流感，傳導(dǎo)到了枕月的心臟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