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身為故事中的主角,宋瑜恒遙遙望著萬級階梯,悲涼又苦澀地一笑。
耳邊傳來云棠驚異的聲音:“五年前,那不是公主您被叛徒偷襲誤入西南密林,重傷垂危的時候嗎?”
宋瑜恒忍不住望向蕭書容,卻見蕭書容面無表情地沉默良久。
而后她眼眸暗沉地發(fā)出一聲嘲諷。
“霆屹不顧安危從死林里救出我,而他卻只會做這些愚蠢的無用功,這就是區(qū)別�!�
宋瑜恒只感覺呼嘯山風從自己幾近破碎的魂體中穿過。
席卷走了他最后一點溫度。
蕭書容跨步往臺階上走去,宋瑜恒只如一抹被牽引的幽魂,木然地跟隨她往上而去。
看著這一級一級仿佛沒有盡頭的臺階,宋瑜恒回想起自己當初來此跪拜時那焦急的心情。
每跪一階,他便祈愿一次蕭書容平安無恙,歲歲長安。
現(xiàn)在想來,真是傻的可笑,蠢得可憐。
宋瑜恒驀地生出一絲悔意……
如果那年跟哥哥回盛京述職,他沒遇見蕭書容該多好。
遇見她的那一刻,自己的生命就仿佛被譜成了一章殘酷的樂曲。
幾日后,蕭書容祈福完畢回京。
回程路上,宋瑜恒就見蕭書容從頭到尾都冷著臉。
似乎是從那日聽見他的名字后,蕭書容就一直情緒不虞。
宋瑜恒無力又認命般的想,這人已經(jīng)到就連聽見他的名字都惡心至此。1
到了京郊門口,蕭書容本欲直接進城,卻看見有許多人排了長隊在領著什么東西。
她隨意抬眸一瞥,卻在看到隊伍盡頭時眼眸凝住。
冷聲質問:“那里為何打著我公主府的名號?”
云棠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連忙解釋:“駙馬每月初一十五都會在城門口施粥布善�!�
宋瑜恒垂眸,心中涌起一絲欣慰。
盡管他不在,公主府的人卻依舊按照他的吩咐沒斷了這善事。
突然,耳邊突然傳來蕭書容冷冷的一句。
“真是偽善!用著我公主府的錢來樹立他的好名聲。”
宋瑜恒麻木地扯出一個笑,罷了。
卻不想云棠忍不住低聲道:“駙馬……用的是自己的錢!”
蕭書容頓住,臉色越發(fā)難看。
就在這時,原本安靜的城門口有紛亂的馬蹄聲疾步而來。
“宋家軍出征,無關人等速速避讓。”
數(shù)列軍隊從城門口魚貫而出。
宋瑜恒了然,這恐怕是皇上派去邊疆的援兵。
就在軍隊快要盡數(shù)出城時,后面突然喧鬧不已。
有蒼老的聲音呼喊。
“宋將軍留步!”
一旁眾人看去,只見許多穿著軍服的老人快步而來,再后面年輕一些,或是傷了一只眼,或是只有一臂,身體竟然盡數(shù)有殘缺。
只見他們走到軍隊最前方,突然整齊劃一的跪下!
最前方的布滿白發(fā)的老者聲如洪鐘:“聽聞邊疆形式嚴峻,我宋家軍六百七十一名退役將士,請命出征!愿將軍成全!”
身后眾人齊齊高喊:“請命出征!愿將軍成全!”
無畏之勢直沖霄漢!
城門口所有看見這一幕的人都不由停住動作,神色動容,只覺得眼睛發(fā)燙。
滿是人的城門口,竟只聞戰(zhàn)馬吐息的聲音。
宋瑜恒心口驀地一痛,無法言喻的悲慟如瀑布般沖刷全身,又如撞上礁石,疼得他神魂俱散。
馬上的將軍回神后,立時翻身下馬想要扶起最前面的老將,那老將卻是巍然不動。
他紅著眼眶無奈苦笑道:“諸位叔伯兄弟,我知曉你們的護國之心,但我宋家軍還未到如此地步�!�
面前的人要么是年紀過大,要么是傷殘才導致退役,戰(zhàn)場對他們而言,是加倍的危險。
但面前眾軍士固執(zhí)地不愿起身。
那年輕將軍頓了又頓,咬牙道:“我宋家軍都是血性好男兒,我宋明修在此答應兄弟們,即便是拼了這條命亦會守住我楚國國土�!�
這話一出,一直沉默的蕭書容眼神一凝,驀然上前質問那年輕將軍。
“你是宋明修?那邊疆的主將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