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蔡金花樂呵呵答:“你走后不到一個月,就開始挖地基了!后來干干停停,建了七個月,才建好的!”</p>
“咋樣,敞亮吧?現(xiàn)在咱家的房子,可是咱村最好的房子,全村就咱家住上了平房!”</p>
顧延卿的眼睛被眉骨投射下的陰影遮住,叫人看不出他眼底的情緒。</p>
他又問:“花了多少錢?”</p>
蔡金花還是沒察覺什么不對,“這哪里算得過來,都是沒錢了就停工,等你寄錢回來了,就開工�!�</p>
顧大軍這時候聽出點不對味來了,趕緊沖上去,拉蔡金花的胳膊。</p>
他笑呵呵對顧延卿說:“延卿,咱們兄弟倆,一個出錢、一個出力,蓋了這么好的房子,全村都說咱兄弟倆有本事呢�!�</p>
顧延卿銳利的目光落到比自己矮半個頭的哥哥身上,那雙深邃的眸子也隨著他抬頭,暴露在了光線中。</p>
“一個出錢,一個出力?”他喃喃重復(fù),突然哂笑。</p>
“你們問過我了嗎,就拿我寄回來的津貼蓋新房�!�</p>
他的聲音突然變冷,剛毅立體的五官也變得冷肅。</p>
“我走后一個月就開始挖地基,也就是說,那時候婧怡已經(jīng)懷孕了。”</p>
他突然看向蔡金花,語氣質(zhì)問:“媽,我記得你懷芳芳的時候,我不小心打掉家里一片瓦,你狠狠打了我一頓�!�</p>
“你說,家里有孕婦,不能動土,會害孕婦流產(chǎn)�!�</p>
“那為什么,婧怡懷孕了,你們還要動工建房?”</p>
他是個軍人,該是個無神論者。</p>
可他一想到岑婧怡是早產(chǎn)生下的孩子,他就忍不住將早產(chǎn)的原因歸咎為家里的不注意。</p>
蔡金花嘴巴張了張,想解釋辯解幾句什么。</p>
顧延卿凌厲的眼神又回到顧大軍臉上。</p>
“房子蓋了七個月。”</p>
“也就是說,婧怡早產(chǎn)的時候,你們歡歡喜喜住進(jìn)用我的錢蓋成的新房�!�</p>
“然后,把我的妻女趕出了家門!”</p>
這下,全家人都反應(yīng)過來不對勁了。</p>
顧芳芳腦筋轉(zhuǎn)得快,趕緊開口:“二哥!是不是二嫂跟你說什么了?”</p>
蔡金花一聽,馬上激動了。</p>
“我趕她出去怎么了!老二啊,你可不要聽那個賤人的鬼話,她懷的那個雜種不是你的!你走了才八個月,她就生了,肯定……”</p>
“她八個月生孩子,那是早產(chǎn)!”顧延卿打斷她對岑婧怡的誣蔑,語氣不容置喙。</p>
李永芹嘟囔著反駁:“她說早產(chǎn)就是早產(chǎn)?”</p>
顧延卿銳利的眼神立馬掃過去,聲音幾乎從牙縫里擠出:“她說是,就是!”</p>
“我信她,也信醫(yī)院出具的病例證明�!�</p>
李永芹有些訕訕,但還是不服,“就算真是你的種,那又怎樣?也改不了她是個騷狐貍精的事實!”</p>
“她勾搭外面的野男人就算了,還勾搭你親哥!”</p>
“留她到八個月,才把她趕出去,那都是我們有良心!”</p>
“要放在幾十年前,她這樣的,一早就被浸豬籠了!”</p>
看著李永芹言之鑿鑿的囂張嘴臉,顧延卿太陽穴的神經(jīng)突突直跳。</p>
顧大軍看著他冷硬的側(cè)臉,心臟咚的一下,慌得不像樣。</p>
他趕緊解釋:“誤會!這就是個誤會,延卿啊,你不要聽你大嫂胡說�!�</p>
李永芹跳起來,聲音尖銳高亢:“我怎么胡說了!當(dāng)初不是你說,那個狐貍精臭不要臉,故意洗澡不關(guān)門,勾引你去看嗎!”</p>
顧大軍急得瘋狂給李永芹使眼色。</p>
可是已經(jīng)晚了。</p>
他被顧延卿一把揪著衣領(lǐng)子薅起來。</p>
李永芹作為媳婦,對顧大軍可能不夠了解,顧大軍說什么她就信什么。</p>
可是顧延卿和顧大軍從小一起長大。</p>
這個哥哥是什么品行,顧延卿再清楚不過。</p>
新婚夜和他對視一眼都會臉紅的岑婧怡,絕對不會做出洗澡故意不關(guān)門的事。</p>
而他的哥哥,切切實實有過偷看女孩子洗澡的前科!</p>
積攢的憤怒在這時再也抑制不住,變成力量匯聚到顧延卿的拳頭,狠狠砸向顧大軍的嘴角。</p>
“嗷!”</p>
“�。 蔽堇锏娜齻女人在顧大軍慘叫的同時,尖叫出聲。</p>
顧延卿額角青筋凸顯,又給了顧大軍一拳。</p>
平日里只會游手好閑的顧大軍哪有能抵擋得住,被打得七葷八素,鼻子里淌出兩條血注。</p>
暈乎乎間見到顧延卿又握緊了拳頭,他一個激靈,趕緊掙扎著要跑。</p>
蔡金花和顧芳芳這時候沖上來,一個抱住顧延卿的腰,一個抱住顧延卿握拳的胳膊。</p>
李永芹也跟著沖上來,張嘴就咬上顧延卿握著顧大軍衣領(lǐng)子的手腕。</p>
李永芹發(fā)了狠地咬,口腔里很快感覺到血腥味。</p>
可是顧延卿完全沒有松開顧大軍的意思,看著顧大軍的眼睛也赤紅得嚇人。</p>
“你個狗雜種,放開我男人!”李永芹又轉(zhuǎn)而劈頭蓋臉地去打顧延卿,藏著黑泥的指甲很快在顧延卿的臉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血痕。</p>
“啊——你要死��!敢打我家老二!”蔡金花又松開顧延卿,去推搡李永芹。</p>
李永芹打急了眼,口不擇言道:“什么你家老二,他就是個……”</p>
話沒能說完,被蔡金花狠扇了個耳光。</p>
李永芹捂著臉瞪大眼,很快反撲要打回去。</p>
場面一時間變得混亂不堪。</p>
顧延卿咬了咬后槽牙,狠狠松開雙手擋臉的顧延軍。</p>
他轉(zhuǎn)身拿起自己的迷彩大背包就走。</p>
顧芳芳追出去,“二哥!你去哪兒��!”</p>
蔡金花也顧不上打架了,跟著追出去,“老二!你要到哪里去啊!”</p>
母女倆一路小跑跟著顧延卿,回到已經(jīng)上鎖,沒人住的老宅。</p>
顧延卿抬起穿皮鞋的腳一踹,門上的鎖輕而易舉被他踹落。</p>
他進(jìn)門,將蔡金花顧芳芳母女倆關(guān)在了門外。</p>
蔡金花咣咣拍門,“老二!老二你這是啥意思�。 �</p>
任憑母女倆怎么拍門,怎么喊,顧延卿就是不開門。</p>
不到十分鐘,外面的動靜也就沒了。</p>
老房子幾乎被搬空了。</p>
顧延卿摸黑走進(jìn)他和岑婧怡的婚房,在黑暗中面對那張只剩下床架子和床板的床,枯站了許久。</p>
到了后半夜,他才在什么都沒鋪的床板上躺下。</p>
第二天天還沒亮就又起來了。</p>
岑婧怡抱著沒睡醒的茵茵,一打開宿舍門,就看見一堵墻似的顧延卿站在門口。</p>
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就來了,肩頭上還有被露水打濕的痕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