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看到妘喜扯下了南知音的玉,洪七跟沈仲秋的眼睛同時冒了光,只不過洪七是盯著那塊玉眼饞,沈仲秋卻是在盯著南知音。</p>
但他自己也說不上那是什么感覺,只是覺得身體里有一股力量在抽離,但又礙于某種強大的威壓暫時沖不出去。</p>
他只覺得嘴饞得很,心也癢癢的難受,仿佛非得把南知音吞到肚子里才能好轉(zhuǎn)。</p>
但他自己都覺得這種想法太可怕了,所以強烈的壓制著心里的這種感覺,臉都白了,身子也開始不住的晃動。</p>
“仲秋,你怎么了?”</p>
介紹人瞧他狀態(tài)不對勁,立馬將他扶住了,沖著妘喜大喊道:“小姑娘,你快別搗亂了,仲秋再這樣下去,是真要出大事的!”</p>
妘喜卻沒理他,只沖著這會兒臉都嚇白了的南知音小聲提醒道:“驅(qū)魔咒念起來�!�</p>
“哪一種?我不會�!�</p>
南知音有些心急,洪七倒是教過她,不過他說這都是過時的玩意兒,知道一下就行了,所以她也只是粗略的看了看,并沒往心里去。</p>
妘喜像看白癡一樣地看了她一眼,順手遞了一道符咒在她手上。</p>
“攥著,叫你扔的時候再扔�!�</p>
隨即她又看向洪七,這會兒小老頭正往她手里的玉佩伸手呢?眼神中的貪婪是個人都能看出來,見妘喜回頭,立馬又將手收了回去。</p>
可這一幕全被妘喜看在了眼里,她似笑非笑地看著洪七道:“想要?幫我看一下,這個就給你,不管成不成�!�</p>
“不管成不成都給我?你說的是真的?”</p>
妘喜點了下頭,自己坐在了洪七對面的椅子上,輕哼一聲道:“不是要先看眼緣嗎?看吧,看完之后不管你能不能幫忙,這玉佩都歸你�!�</p>
天下竟然還有這種好事兒?</p>
洪七眼饞這塊玉好久了,那可是真真正正的辟邪神玉,要是能有這玩意兒護體,他以后還會怕半夜睡不著覺嗎?</p>
所以他雖然感覺到有哪里不對勁兒,也愿意鋌而走險。</p>
不就是給這個小姑娘看一眼嗎?她又是南知音那個傻姑娘帶來的人,還能有多大能耐不成?</p>
于是他也沒猶豫太久,眼珠在眶里轉(zhuǎn)了幾圈,就又端回了大師的架子,輕咳了幾聲后道:“既然你是知音的朋友,那我就姑且?guī)湍憧匆幌掳��!?lt;/p>
洪七說完,就又摘掉墨鏡,看向了妘喜的眼睛。</p>
在假眼開始工作的時候,他的另外一只肉眼也在仔細觀察事主的臉部神態(tài),以便確定這個人能不能被他催眠。</p>
所以他也必須去看妘喜的眼睛。</p>
一開始妘喜的狀態(tài)都讓他很滿意,從業(yè)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都不用他指引就能主動進入他的催眠模式的事主。</p>
可等他看向妘喜的眼睛時,才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然而已經(jīng)晚了,下一秒,他就被妘喜給催眠了。</p>
“你是誰?”妘喜開始發(fā)問。</p>
洪七這會兒單眼呆滯,整個人好像睡著了一樣,嘴一張一合就開始說話。</p>
“我叫洪鐵柱,家里排行老七,這里的人都叫我洪七爺,他們都是大傻瓜。”</p>
洪七這話一出,南知音和沈仲秋他們都驚呆了,南知音更是直接跑到洪七跟前問道:“師父,你在說什么啊?”</p>
可她話還沒說完,妘喜就給了她一個閉嘴的眼神,繼續(xù)向洪七問道:“為什么騙人?”</p>
洪鐵柱緩緩回答:“我是開了陰陽眼的,能看到鬼。每天晚上都會有惡鬼、冤魂來找我,有些道行深的白天也會來,讓我去幫他們做事。一開始我很害怕,但后來我想清楚了,我可以跟他們做交易,我為他們做事,他們幫我竊取消息�!�</p>
到這里,南知音已經(jīng)知道自己被騙了,手指按在桌上都快沒了血色。</p>
洪七卻還在繼續(xù)說:“一開始我只做算命的活兒,后來名聲越做越大,來找我的人需求也更多了,有人找我看風(fēng)水,有人找我驅(qū)魔。我哪會那些��?就去和人學(xué)了一點催眠術(shù),騙騙那些容易被我催眠的人而已。其實他們的麻煩我根本就沒有解決,我做的只是讓他們產(chǎn)生幻覺,自欺欺人而已�!�</p>
“什么?”</p>
沈仲秋的介紹人不敢相信地后退了幾步,下意識就跌倒在地了,似乎是一下子看到了什么,忽然就嚇得哇哇直叫,拼了命地跑走了。</p>
洪鐵柱被這人的尖叫聲吵到,也醒了,催眠時的記憶在醒來時會消失,他這會兒看見怒不可遏的南知音,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甚至還有點生氣。</p>
“知音,你怎么這樣看著師父?簡直大逆不道!”說著他還兇巴巴地拍了下桌子,還又看向妘喜手里的玉佩,貪婪地伸過手去道:“剛剛看過,咱倆是沒有眼緣的。但這玉還是像先前說的,該歸我�!�</p>
結(jié)果南知音比他更兇。</p>
“師父?就憑你洪鐵柱也配?”</p>
洪鐵柱驚訝極了,“你怎么知道的?”</p>
但是看見妘喜那張云淡風(fēng)輕的臉,他忽然明白了什么,指著妘喜說道:“你是——催眠師?”</p>
妘喜輕笑一聲:“算不上是,會一點而已�!�</p>
洪鐵柱一瞬間全明白了,立時就要卷鋪蓋卷走人,他們?nèi)硕嘤衷鯓樱梢詮暮箝T走,他行騙這么多年,早就準備了后手了。</p>
“你們先坐一會兒,我去給你們沏壺茶,有話好好說呀�!�</p>
可是南知音哪可能讓他這么就走了?</p>
她一把揪住了洪鐵柱的脖領(lǐng)子,兇巴巴地說道:“怎么,不想要我的玉了?把我之前送你的好東西都給我吐出來,不然我叫知道知道為什么我南知音在滬城可以橫著走?”</p>
可她這么一伸手,手里一直攥著的符咒就掉了。</p>
說時遲那時快,沈仲秋的眼睛倏地一亮,一道亮光從他身體里悠然現(xiàn)出,飛快地就朝南知音的身體沖了過來。</p>
還是妘喜眼疾手快,將那塊玉佩塞回到南知音的口袋里后,又往已經(jīng)暈倒的沈仲秋身上撒了一把鹽。</p>
南知音自己是看不到這些東西的,但看著妘喜的一系列動作也知道是有惡鬼來了。</p>
而且洪鐵柱接下來的話也驗證了這一點。</p>
“這是夜叉鬼煞,你們完了,要是不能在一炷香的時間內(nèi)給他找到一個合適的身體,你們?nèi)家�!�?lt;/p>
洪鐵柱說完,就隨手扳開了一根木棍,自己從密道跑了。</p>
南知音想去追他,被妘喜叫住了。</p>
“別亂跑,待在我身后好好看著!”</p>
瞧見南知音乖乖地躲好后,妘喜才看向那個兇神惡煞的鬼問道:“你叫什么名字?有什么訴求?”</p>
鬼煞冷哼了一聲,一臉不屑地用至陰的聲音說道:“想要給我超度?你還不配!”說著,便帶著一抹至陰的寒氣朝妘喜沖了過來。</p>
躲在妘喜身后的南知音衣角都被吹的動了一下,感覺身上快要涼透了,可妘喜的頭發(fā)絲都紋絲未動。</p>
南知音當時就下定了一個決心,這個是真大師,她一定要好好跟她學(xué),以后師公叫她往東,她絕不往西。</p>
鬼煞也是沖到妘喜的面前時才發(fā)現(xiàn)事情不對勁。</p>
他是百年鬼煞,這些年想要來給他超度的驅(qū)魔師千千萬萬,能把他送走的沒有一個,被他送走的倒是數(shù)不勝數(shù)。</p>
妘喜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他壓根就沒放在眼里。</p>
可那是因為妘喜一開始就收斂了身上的氣息,只讓他看見了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的氣息。</p>
但隨著他慢慢靠近,妘喜身上的強大氣息也慢慢地釋放了出來,他才終于知道自己中計了。</p>
“你是——”</p>
鬼煞雙眼微怔,在看清妘喜身份的同時,內(nèi)心產(chǎn)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懼。</p>
“饒了我,我不敢了!”</p>
可他話還沒說完,就已經(jīng)再也不能說話了,化成了一縷黑煙,小風(fēng)一吹,散了!</p>
南知音一直在后面盯著妘喜的動作,一直到看見她手里那根冒著黑煙的針之后,才走上前來問道:“您已經(jīng)把他送走了?真的是夜叉鬼煞嗎?”</p>
“嗯�!�</p>
妘喜把針收好,偏頭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沈仲秋。</p>
被這么一尊大鬼糾纏了這么久,還能撐到現(xiàn)在,這個人的意志力不是一般的強,但他的身體耗損還是很嚴重的。</p>
于是妘喜掏出了一顆丹藥,塞進了沈仲秋的嘴里給他服下了。</p>
南知音心里的疑惑一大堆,一時都不知道該問哪一個。</p>
“可是夜叉鬼煞不是得知道名字才能除掉的嗎?他告訴您名字了?”</p>
“不對,他不可能自己告訴您名字,他們這樣狡猾的厲鬼早就有經(jīng)驗了�!�</p>
“那難道是您自己算出來的?您還懂神算?”</p>
“您給他吃什么呢?”</p>
“歸元丹�!边@句是妘喜回復(fù)的。</p>
這話卻讓南知音眼睛又亮了。</p>
“您還懂煉藥?”</p>
她一下子覺得自己撿到了寶。</p>
難怪她奶奶一直對這位師公贊不絕口,這也太牛了吧。</p>
等一下,師公答應(yīng)給她的糖呢?</p>
南知音腦子里立即回憶起老太太捧著那盒糖吧嗒吧嗒地吃個不停的模樣,心里這個悔啊,正打算再問妘喜一點什么的時候,妘喜卻忽然扭過頭來看向了她。</p>
“從剛剛開始,你對我的稱呼就一直是您。”</p>
南知音也是這會兒才意識到的,可她現(xiàn)在實在太尊敬妘喜了,并不覺得這樣稱呼有什么不對。</p>
“您是我的師公,當然應(yīng)該這樣稱呼呀�!�</p>
“我不喜歡,把我叫老了�!�</p>
南知音:“……”分明聽奶奶說過,她師公已經(jīng)好幾百歲了。</p>
“能問一下,您多大了嗎?”</p>
“六百多歲了。”</p>
妘喜隨口答道,順便給沈仲秋把了一下脈,不出意料的話,他一分鐘后就能醒了。</p>
“我才二十二歲�!�</p>
南知音企圖用這種回答提醒一下妘喜,讓她明白自己確實年紀挺大的了。</p>
可妘喜接下來的一句話卻叫她直接吐血了。</p>
“我看起來比你年輕,而且我是你學(xué)妹�!�</p>
南知音:“……”</p>
“那我該叫你什么?”</p>
這個問題倒是把妘喜給難住了,她手上的動作稍微頓了一下,開始沉思。</p>
可她這個狀態(tài)卻把南知音嚇了一跳,趕緊把兜里的玉佩掏出來在脖子上戴好,生怕一會兒掉了出大事。</p>
然后躲到了妘喜后面問道:“怎么了師公?是不是又有鬼?”</p>
妘喜沒回答她的時候,她還順便腦補了一下鬼的形象,剛剛的夜叉鬼煞她就是在書里看到的,這次的鬼竟然讓妘喜盯了這么久,一定是比剛剛的鬼更厲害的,她可得好好躲著。</p>
誰知道她躲了半天,妘喜卻忽然開口了。</p>
“太煩了,以后還是不見面的好�!�</p>
“額?什么?”</p>
南知音還沒反應(yīng)過來,沈仲秋就醒了。</p>
他這次是真的醒了,之前那種壓在他身體里渾渾噩噩的沉重感一掃而空,他現(xiàn)在感受到了空前的清醒和松弛。</p>
瞧見妘喜和南知音兩張美好的少女臉龐,記憶一點點回到他的腦海。</p>
但妘喜并沒有等他,沈仲秋沒事了,南知音也擺脫了騙子師父,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她也該走了。</p>
于是她站起身來,轉(zhuǎn)身離開。</p>
“姑娘!”</p>
沈仲秋卻叫住了她,“我知道是你救了我。這份恩情,我們沈家不會忘記的�!�</p>
妘喜沒回頭,繼續(xù)往前走。</p>
沈仲秋沒有放棄,繼續(xù)說道:“日后姑娘要是有什么需要,到帝都沈家找我,義不容辭。”</p>
可他這句還沒說完,妘喜就已經(jīng)走遠了。</p>
但南知音沒走,她蹲在沈仲秋的身邊,驚奇地看了他好半天。</p>
“你是帝都沈家的?就是和蘇先生競爭的那個?”</p>
她就說剛剛見他的時候怎么總覺得有點眼熟。</p>
可是瞧著妘喜已經(jīng)走遠了,她也不好久待,只匆忙說道:“我?guī)煿菧菉u家的大小姐,你欠她一個人情,以后可不要忘了哦�!�</p>
撇下這句話,南知音也走了。</p>
她是出來追妘喜的,可早看不見妘喜的影子,只在空中飄著她的幾句話。</p>
“驅(qū)魔咒: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浩劫,證吾神通。三界內(nèi)外,惟道獨尊。體有金光,覆映吾身。視之不見,聽之不聞。包羅天地,養(yǎng)育群生。受持萬遍,身有光明。三界侍衛(wèi),五帝司迎。萬神朝禮,役使雷霆。鬼妖喪膽,精怪忘形。內(nèi)有霹靂,雷神隱名。洞慧交徹,五炁騰騰。金光速現(xiàn),覆護真人,急急如律令!</p>
好好領(lǐng)略其中玄妙,學(xué)成之后,天眼自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