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秦晚策不帶情緒地揭破她這番冷嘲熱諷話里的逞強:“普通科研人員你當初還三請四請?難道不是在媽口中窺探到崔岱云早年間跟爸,還有林硯棠是校友。你覺得他能為林氏效忠多年,肯定有利用價值,對嗎?”
秦晚吟不說話了。
秦晚策目光逐漸冷漠:“秦晚吟,這件事到底是不是你搞的鬼?”
見她端坐著,
猶如戴著一張毫無破綻的美麗面具,顯然習慣了向來借秦家和寧老太爺?shù)囊勒�,私底下沒少做出出格的事情,卻絕口不認。
秦晚策索性從褲袋拿出手機,給她看個東西。
秦晚吟瞄了一眼,視線倏然怔住在了屏幕上的照片里,是閔谷雪痛苦又虛弱地靠在保姆車椅子,唇角發(fā)白,頰邊腫到盡是鮮紅掌痕。
下秒,秦晚策面無表情地按了已讀的語音,閔谷雪的聲音重新響起:【晚策哥,我今天拍攝雜志被林曦光派人強行帶走……】
長達十幾秒,秦晚吟卻已經(jīng)沒心思聽完后面的話,無比震驚之余,狠狠咬著牙:“林曦光不是被留在江南了嗎?她回港區(qū)……回港區(qū)這么敢光明正大就當眾綁人?”
好歹閔谷雪也是個流量級別的公眾人物!
竟掌她的臉???
提到林曦光,秦晚策雅致眉骨浮現(xiàn)出著迷似的欣賞之情,說出的話,離譜到都能讓秦晚吟心坎拔涼拔涼的:“綁人怎么了?她只是綁人出出氣而已又沒做什么喪盡天良的事,何況能見她本人,這是閔谷雪的榮幸�!�
閔谷雪今晚求錯了人,要可以的話,秦晚策是發(fā)自內(nèi)心地也想被林曦光綁一下。
秦晚吟閉了閉眼,又強撐著自己顫抖的聲線不那么明顯:“所以林曦光要找我算賬?”
“她回江南了�!鼻赝聿叩弥⒁呀�(jīng)為時已晚,沒能有機會攔下。
秦晚吟倒是松了口氣。
秦晚策面目下的火氣卻沒消減半點,提醒她道:“崔岱云是你干的,林家找你算賬是早晚的事�!�
“……”
“你別以為有寧家老爺子做依仗,就能跟以前一樣走到哪都被眾星捧月,然后敢在這種節(jié)骨眼上興風作浪。寧商羽如今人也在港區(qū),知道為什么臨時改行程來這里么,因為林稚水被驚動要回娘家,甚至連寧濯羽都奉命跟來處理這件事。”
“……”
“崔岱云是寧濯羽親自尋到的�!鼻赝聿呓鑳煞纸磺樵囂降搅艘稽c內(nèi)幕,但是也清楚寧家既已經(jīng)插手,就意味著寧商羽是要給林稚水撐腰了。
他繼而,薄唇溢出語調(diào)透著幾分殘酷的直白:“是你做的就認,我?guī)闳幖摇?br />
“我沒做�!鼻赝硪黧E然出聲,那張溫柔臉隨即冷笑起來:“這周我的團隊已經(jīng)重金招募到了一位剛退休在洛杉磯養(yǎng)老的著名科研家,并非崔岱云不可,秦晚策,我明明能靠研究出新型藥劑讓林家出局,為什么還要多此一舉做這種事?”
沒道理。
秦晚吟清清楚楚地告訴秦晚策,抬手,指向茶幾上一堆數(shù)據(jù)報告文件:“有寧老爺子委以重任,我只要有本事研究出來,林稚水就算上了寧商羽的床,也得給我下來�!�
秦晚策看她發(fā)狠似的說完,又繼續(xù)擺出一副拒絕溝通的姿態(tài),靜了半響,他冷漠道:“寧濯羽辦事是什么手段你應(yīng)該心知肚明,最好不是你。”
秦晚吟當然清楚。
寧氏家族這一代羽字輩的,在絕對公平的競爭等級制度下,排名越靠前的越不好招惹。而寧濯羽平時表面上看似行事瘋批邪性,可他倘若真是個只會喵喵叫的廢物,也不可能有資格時常出入寧商羽身邊。
秦晚策放下這話,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別墅。
而秦晚吟依舊坐在沙發(fā)上,被明亮的燈光籠罩著僵硬的全身卻她感覺到冷,重新抬手拿起那瓶紅酒灌了兩口。
在幾秒內(nèi),她睫毛垂著,將各種起伏的復(fù)雜情緒連帶一點近日奔波忙碌的疲倦,都掩藏在了眼底。
只是握緊瓶口的手指還是有點兒細微顫抖,正想再喝時,忽而,別墅玄關(guān)方向又傳來了丁點動靜。
秦晚吟眉心忍不住緊蹙起來,心想秦晚策還沒疑神疑鬼夠了,又折回來想問什么?
剛轉(zhuǎn)過頭去,卻怔住了。
她怎么都想不到會光顧此地的林稚水一步一步從客廳的大理石臺階走來,霜白色裙擺拂過精致踝骨,往下,細高跟正踩出了極清靈聲響。
猶如踩在秦晚吟的理智上。
不請自入太囂張了!
況且還攜帶了烏泱泱一堆保鏢占據(jù)了這里,以及奚宴也隨身跟著,襯得四下的氛圍瞬間變得微妙而凝重起來。
林稚水瓷白的臉蛋沒有表情地凝她,半響,才清清冷冷勾了唇:“秦小姐深夜一人獨醉,是有什么心事么?”
秦晚吟沒想到林曦光走了,她卻來了。
隨即,先是轉(zhuǎn)眼看向畢恭畢敬立在一旁當擺件似的奚宴,見對方神情嚴謹?shù)經(jīng)]任何反應(yīng),才重新看向林稚水,故作自若問道:“怪了,林小姐氣勢洶洶跑我這來做什么,該不會是為了關(guān)心一句這么簡單吧�!�
“我關(guān)心你做什么?”林稚水淡淡地笑了,眼下的視線落在茶幾那堆文件上,幾秒后,她堂而皇之地拿起一份,纖長的指尖沿著紙張翻了翻。
秦晚吟正要諷刺,難不成她天真無邪地想憑借這幾張紙作為證據(jù),認定她是害了崔岱云的幕后兇手?
下一秒,林稚水眼尾輕落間,慢悠悠遞給了奚宴個眼神。
奚宴:“是。”
伴隨著林稚水那手指那份文件重新扔回茶幾,秦晚吟也讓奚宴派了兩名保鏢給猝不防及地強行從沙發(fā)拽了起來。
“你們敢!”她掙扎無果,整個人硬是被拖到了客廳之外的深藍色泳池邊沿。
一眾人視若無睹,而秦晚吟后腦勺被力道極大的保鏢手掌摁住,往下壓,離那波光粼粼的水面只有半厘米距離時,她終于面露震驚,聲音忍不住拔高了起來,“林稚水!林稚水……你瘋了,你要做什么,啊!”
“林稚水!”
“你!”
整整三次,秦晚吟腦袋被溺在冰冷的水里,指甲無意識地抓著保鏢的褲子,差一點點,仿佛就要當場窒息而亡時,奚宴便會示意抓上來。
沒等她喘過氣,又被重新摁了回去。
而這個過程,林稚水慢悠悠地踩著細高跟,沿著游泳池邊上走了一圈,仍然沒什么表情地目睹著秦晚吟這般狼狽又失態(tài)的一面。
直到她無趣似的回到客廳,在那張很大且軟的沙發(fā)坐下,裙擺柔柔滑過雪白肌膚,只露出點兒鞋尖被璀璨燈光襯映得有種觸不可及的美感。
而一分鐘后。
秦晚吟被保鏢重新拖了回來,全身的衣裙已經(jīng)浸透了水痕,重心不穩(wěn)地倒在了地毯上,像幅被破壞的、沒有一絲活人氣息的畫。
驀地,她喉嚨急促地咳了起來,連發(fā)出的細微嗓音都沙啞異常,被嗆的。
林稚水平平靜靜的聲音落了過去:“秦晚吟,我來這里只問你一件事,你最好想清楚了在回答�!�
秦晚吟的假面具被水激得碎裂,再也裝不出那股淡定端莊,恨到紅了眼底,去看林稚水:“今晚你依仗寧商羽的權(quán)勢,帶他的人來這樣公然欺辱我,有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你也會淪為這個下場?”
林稚水語速很慢:“那你有沒有想過去動崔岱云的下場?”
“林稚水!你憑什么斷定是我做的?”秦晚吟心生后悔,早知看到閔谷雪白日被大庭廣眾下綁走掌嘴,她就該立即在這棟別墅配足保鏢的,而不是以為……林曦光回江南就暫時可以高枕無憂了。
林稚水如今不是活脫脫第二版林曦光???
她要沒被關(guān)在家里十八年,恐怕在外界的名聲,跟自己姐姐也能旗鼓相當吧。
秦晚吟捂住被冷水刺痛的喉嚨,嗓子一直沙啞,卻也堅決否認:“你有本事就搜啊,能搜的到我maixiongsharen的證據(jù)么?”
林稚水冷著臉蛋,轉(zhuǎn)看向奚宴,竟學會了平日里寧商羽的語氣:“還不滿足一下秦家大小姐。”
“那我恭敬不如從命了�!鞭裳缭捯粑绰洌呀�(jīng)眼神再度示意保鏢動手,無論是書房的電子設(shè)備還是機密文件都被審查了個頂朝天,包括秦晚吟的手機。
半個小時后,落在了林稚水的手指間。
秦晚吟途中妄想要阻止過一次,便被奚宴吩咐人,又摁在了客廳外的游泳池里,冷靜下腦子。
林稚水坐在沙發(fā)上,指尖漫不經(jīng)心地劃過相冊的照片。
數(shù)不清有多少張,都是寧商羽,有在外面公眾場合截圖下來的視頻一角,也有像是在拍攝寧家老宅后花園景色,假意不經(jīng)意地把男人俊美的身影入境,也有新聞報紙上的……甚至年代久遠到:
竟存有一張寧商羽少年時期的照片。
林稚水白凈指尖懸在屏幕上方,眼眸細觀發(fā)現(xiàn)筆挺西裝換成了休閑襯衫長褲的寧商羽坐在老宅的暗紅色寬大椅子上,任由偏暗光影籠罩著他漂亮得驚心動魄的皮相,可是竟有點兒小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