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何江醒過來后嚷嚷著讓護士幫他報警。</p>

    他胳膊斷了，腿也骨折，肋骨更是斷了好幾根。</p>

    護士看他的眼神充滿鄙夷，假裝沒聽到他的話。</p>

    如今整棟樓都知道，何江欠了高利貸沒錢還，連累老婆被車撞，四個月大的兒子也下落不明。</p>

    為了保護孩子，丈母娘被打得精神失常，整天把布娃娃抱在懷里不離手，當(dāng)孩子哄。</p>

    陸瑤第二天醒來，發(fā)現(xiàn)下半身動不了，急得直哭。</p>

    喉嚨插著氧氣管，發(fā)不出聲音，只能嗚嗚咽咽抽泣。</p>

    醫(yī)生給了最后診斷，陸瑤就算治好，下半生也離不開輪椅。</p>

    目前最棘手的問題——錢！</p>

    陸瑤每天需要幾千的護理費和醫(yī)藥費。</p>

    何江躺在病床上動彈不得，也需要治療費。</p>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婆婆除了一些擦傷沒有其他問題。</p>

    精神失常，可能是年紀(jì)大了，本身有精神疾病受不得刺激。</p>

    能不能恢復(fù)正常，只能順其自然。</p>

    整個過程陸離一言不發(fā)，埋著頭看手機，手指在屏幕上翻飛，仿佛這些爛攤子和他沒有關(guān)系。</p>

    可惜，烈日下容不得惡鬼肆虐。</p>

    舉頭三尺有神明，罪孽深重之人，誰都別想逃過因果報應(yīng)。</p>

    我挽著婆婆在走廊盡頭坐下，將她凌亂的發(fā)絲捋順。</p>

    不經(jīng)意間靠近她耳邊，輕聲低語：“媽，孩子是無辜的�！�</p>

    婆婆沒有動作，目光癡癡地盯著布娃娃。</p>

    布滿老繭的手，順著布娃娃的頭發(fā)，一下一下捋著，捋得人心里直發(fā)慌。</p>

    “瑪?shù)�！豬狗不如的東西！”</p>

    身后傳來陸離氣急敗壞的咒罵。</p>

    我迎上去問道：“怎么了？”</p>

    陸離一腳踹上墻面，整個人像一頭無處發(fā)泄的瘋牛。</p>

    “何江背著陸瑤把他們的房子抵押了，這個畜生把能賣的東西全給賣了！”</p>

    說完雙手握拳猛砸墻面，墻上瓷磚裂了，才堪堪收手。</p>

    “現(xiàn)在夫妻倆躺著等錢用，全都指望我，我又不是做慈善的�！�</p>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陸瑤嫁給他們何家，就是他們何家的人，我只是當(dāng)哥的，又不是她爸！”</p>

    他邊說邊點頭，覺得自己說的很有道理。</p>

    “我忙前忙后，又是跑腿，又是照顧，也算是仁至義盡。之后的事，讓他們找何家！”</p>

    自言自語，自說自話，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比婆婆還瘋。</p>

    我一直懷疑婆家有遺傳性瘋病。</p>

    公公死之前，瘋瘋癲癲很長一段時間。</p>

    然后是婆婆，公公死后就開始神神叨叨。</p>

    直到陸瑤懷孕，她去照顧了一段時間。</p>

    回來后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兩天兩夜不吃不喝。</p>

    我怕她出事，打算破門進去時，她卻打開門直奔廚房。</p>

    做了一大桌子飯菜，一個人邊吃邊哭。</p>

    吃到撐，撐到吐。</p>

    吐完了又接著吃。</p>

    反反復(fù)復(fù)十來次。</p>

    最后情緒平復(fù)下來，她打算收拾殘局，我阻止了她，讓她去休息。</p>

    我永遠(yuǎn)忘不了，她那時看我的眼神。</p>

    憐憫、同情，里面夾雜著太多復(fù)雜難辨的東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