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翌日清晨，曙光初破夜幕，東邊天際泛起的第一縷陽光，恰似細(xì)密而璀璨的金色絲線，帶著絲絲縷縷的溫柔，輕柔地灑落在靜謐的汴梁城。剎那間，這座古老而厚重的城市仿若被神奇的魔法輕輕觸碰，被注入了全新的、蓬勃的生命力。一時間，雞鳴聲此起彼伏，高亢嘹亮的聲音似在相互競賽，犬吠聲遙相呼應(yīng)，或短促或悠長，交織成一曲充滿濃郁煙火氣的晨之樂章，以最為熱烈而直接的方式，宣告著嶄新一天的盛大開啟。</p>
江明在這一片祥和而又充滿生機(jī)的氛圍中，悠悠然從睡夢深處緩緩蘇醒過來。他仿若從悠遠(yuǎn)的夢境深處跋涉歸來，緩緩睜開雙眼，那眼眸中尚有一絲初醒之人特有的朦朧與迷離。隨后，江明輕輕坐起身來，動作帶著幾分慵懶與愜意，活動了一下筋骨，驚喜地發(fā)現(xiàn)昨日還如惡魔般緊緊纏繞著他的那種渾身酸軟無力的感覺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仿若被清晨的微風(fēng)悄然吹散。他深吸一口氣，再緩緩?fù)鲁鲆豢诟箖?nèi)的悶氣，剎那間，只覺神清氣爽，仿佛全身的毛孔都在歡呼雀躍，盡情地呼吸著這清晨清新而又略帶涼意的空氣，每一個細(xì)胞都在這美妙的瞬間蘇醒過來，感受著新生的喜悅。</p>
江明的目光緩緩掃過房中那古色古香的布置，精美的雕花床榻，其上的紋路精致而繁復(fù)，仿佛在訴說著古老的故事；古樸的桌椅，散發(fā)著淡淡的木質(zhì)清香，見證著歲月的沉淀；雅致的屏風(fēng)，其上繪制的山水花鳥栩栩如生，似要將人引入那畫中的仙境…… 一切都如此真實(shí)而又充滿質(zhì)感，他這才徹底清醒地意識到，自己并非身處一場虛幻的、縹緲的夢境之中。然而，就在這一瞬間，江明的心中卻不由自主地涌起了絲絲縷縷的失落感，仿若一片淡淡的烏云悄然遮住了心中那片原本晴朗的天空。他使勁地?fù)u晃了幾下腦袋，試圖將這些負(fù)面的情緒如同驅(qū)趕惱人的蚊蟲一般驅(qū)散。江明本就天性樂觀，隨遇而安的性格如同明亮的燈塔，在這情緒的迷霧中為他指引方向，讓他漸漸開始嘗試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shí)。他心中暗自思忖，自己并非孤兒，在千年之后的那個世界里，雙親還有兄弟姐妹會相互照顧。雖說此后恐怕再也難以相見，但只要知道他們生活得幸福安康，自己似乎也沒有什么值得過度傷心難過的理由。畢竟，多愁善感從來都不是他一貫的行事風(fēng)格，他更愿意以積極的心態(tài)去面對生活給予的一切挑戰(zhàn)與變故。</p>
江明慢慢騰騰地穿上衣服，起身來到銅鏡前整理有些凌亂的發(fā)型。他凝視著銅鏡中那略顯模糊的影子，心中暗自苦笑，沒有蘭夫人在旁幫忙，想要擺弄好這長長的頭發(fā)還真是麻煩至極。他手法生硬地梳理了一番，那動作顯得有些笨拙與局促，最終自我感覺還算勉強(qiáng)滿意，只能無奈地聳聳肩，接受了這個并不完美的結(jié)果。</p>
江明心中曾一度以為，那俏麗可愛的萍兒便是自己的貼身丫鬟，每日能與這樣一位嬌美動人的少女朝夕相伴，光是想想都覺得賞心悅目，心情想必也會因此而變得格外舒暢吧。若是還能與她一起做些有益身心健康的小游戲，那簡直就如同生活在天堂一般美妙，仿佛置身于一幅美好的畫卷之中，充滿了詩意與浪漫。</p>
可惜，殘酷的現(xiàn)實(shí)如同一把無情的利刃，瞬間將江明這美好的幻想徹底破滅。且不說萍兒本就是蘭夫人的貼身婢女，單單是在這宋朝時期，婢女仆役也是擁有人身自由權(quán)利的。他們并非古裝劇里所描繪的那種毫無地位、任主人生殺予奪的奴隸仆役，反而更類似于現(xiàn)代的雇傭制度。主人家需支付錢財雇傭仆役婢女，雙方按照事先約定好的規(guī)定履行職責(zé)，待服役期滿，便兩清了，仆役婢女隨時都可以選擇離開。而且，他們的人身安全受到朝廷法令的嚴(yán)格保護(hù)，若是受到主人家的無故欺凌，便可前往當(dāng)?shù)毓俑暝V。當(dāng)然，暫且不論申訴是否能夠成功，但只要主人家欺辱下人的名聲傳揚(yáng)出去，必定會受到世人的譴責(zé)，日后恐怕再也不會有人愿意到他家工作了。</p>
“公子，起床了沒有�！� 門外傳來長貴那洪亮且極具穿透力的叫喊聲，仿若一道驚雷，一下子就打斷了江明正沉浸其中的想入非非。江明微微一怔，思緒仿若被一雙無形的大手從方才那充滿奇幻與遐想的種種念頭中強(qiáng)行拉回現(xiàn)實(shí)。</p>
“進(jìn)來�！� 江明回應(yīng)道。對于長貴，在江明從原主那里繼承來的記憶里，著實(shí)沒留下什么太過深刻的印記，僅僅只是知曉他是江家的長工罷了。長貴這人，每日清晨總是如同精準(zhǔn)的時鐘一般極為準(zhǔn)時地給自己送來洗漱用的溫水，做事向來靠譜又守時，仿若江家運(yùn)轉(zhuǎn)中一顆穩(wěn)定的螺絲釘。江明起床之時，便已依照以往的慣例，提前把門栓拿開了，就如同展開雙臂歡迎老友一般，等著長貴前來。</p>
“公子早安，公子今天的氣色不錯啊�！� 長貴聽到江明的回應(yīng)后，應(yīng)聲推門而入。他動作嫻熟，如行云流水般駕輕就熟地把手里端著的一盆溫水穩(wěn)穩(wěn)地放到了房中角落的一個木架上，隨后回過身來，畢恭畢敬地向江明行禮請安，那姿態(tài)、那神情，滿是恭敬與謹(jǐn)慎，仿若在面對一位尊貴無比的王者。</p>
“麻煩你了�！� 江明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客氣地說道。這笑臉落在長貴眼中，竟讓他生出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長貴隱隱覺得，今日的公子似乎與往日有些不同了，可具體究竟是哪里發(fā)生了變化，一時之間，他卻又說不清楚，只是心底莫名地泛起一絲異樣，仿若平靜的湖面被一顆未知的石子輕輕擾動。</p>
見長貴呆愣愣地站在那里，并沒有像往常那般徑直離開，江明也沒再多作理會，自顧自地徑直走到木架前。他伸手拿起旁邊放置的毛巾，輕輕浸入溫水之中，待毛巾吸飽了水，又稍稍用力將其擰干，便開始有條不紊地洗漱起來。這里沒有牙膏可用，不過有清鹽來清潔牙齒；也沒有肥皂，取而代之的是皂胰子。江明就這樣不緊不慢地洗漱著，那動作舒緩而又有節(jié)奏，大約過了十五分鐘，總算是把手臉都收拾得干干凈凈了。等他回過身時，卻發(fā)現(xiàn)長貴已然悄悄退了出去，不知何時離開了房間，仿若一個悄然離去的影子。</p>
江明對此倒也沒太在意，只是簡單收拾了一下眼前略顯雜亂的物品，而后便踱步走到中間的桌子前，安然地坐在椅子上靜靜等待起來。一分鐘的時間轉(zhuǎn)瞬即逝，門前很快便出現(xiàn)了蘭夫人和萍兒那熟悉的身影。</p>
“娘，萍兒姐姐，早�！� 江明瞧見她們，立刻起身迎了上去，極為自然地行禮問候。他的語氣雖然聽起來平淡如常，不過相較于昨天之前，已然沒有了那種抵觸的情緒，顯得頗為自然親和，仿若一塊棱角分明的石頭被歲月打磨光滑。蘭夫人見狀，臉上綻放出明媚的微笑，款步盈盈地上前，伸出手輕柔地為江明撫平頭上翹起的幾根發(fā)絲，還圍著江明緩緩轉(zhuǎn)了一圈，仔仔細(xì)細(xì)地打量了一番，確認(rèn)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問題后，這才含笑點(diǎn)頭，眼中滿是欣慰與慈愛，仿若看著一件精心雕琢而成的稀世珍寶。</p>
“明兒，身子怎么樣了？” 蘭夫人含著笑，關(guān)切地問道。</p>
“已經(jīng)全好了。” 江明一邊說著，一邊揮手、頓足，還特意挺直了腰板，好讓蘭夫人能更加清楚仔細(xì)地檢查自己的身體狀況，那模樣透著一股認(rèn)真勁兒，就盼著能讓蘭夫人徹底放心，仿若一個急于展示自己成長的孩童。</p>
“蘭夫人，公子，早膳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這時，不知從何處傳來了仆役的通報聲，告知眾人早膳已然備好，等待著他們前去享用了，那聲音在空氣中悠悠回蕩，似在召喚著眾人開啟新一天的美食之旅。</p>
在蘭夫人仔細(xì)檢查江明身體的當(dāng)口，萍兒在一旁也絲毫沒有閑著。她那小巧而又靈動的手里提著個籃子，這籃子可不是空落落的，里面滿滿當(dāng)當(dāng)裝著碗筷以及各類食物呢。只見萍兒手腳麻利地將籃子里的東西一一取出，在桌面上擺放得整整齊齊，那動作行云流水，一氣呵成，顯然平日里沒少做這些事兒，已然練就了極為嫻熟的技藝。</p>
再看那桌上擺放好的早餐，正熱氣騰騰地散發(fā)著誘人的香氣，那香味仿佛有了魔力一般，絲絲縷縷地直往人鼻子里鉆，撩撥著人的嗅覺神經(jīng)。江明的肚子也極為配合地發(fā)出了微弱的饑鳴聲，在古代可沒有吃夜宵的習(xí)慣呀，況且江明如今正處在長身體的青春期，對食物的需求本就比較大，哪里經(jīng)得住眼前這般美食的誘惑呢。他只覺喉嚨不停地滾動著，唾液也不由自主地悄悄滋生起來，在口腔里緩緩匯聚。蘭夫人瞧見他這副模樣，又怎會不明白自己孩子的心思，便微笑著輕輕拉著江明，那動作輕柔而又充滿慈愛，示意他坐下用餐。</p>
“明兒，慢點(diǎn)吃，小心燙著。” 蘭夫人坐在江明旁邊的椅子上，滿眼慈愛地看著他。只見江明就像一陣迅猛的風(fēng)卷過一般，以極快的速度消滅著桌面上的膳食，那吃相雖略顯急切，卻也透著一股少年人的率真與可愛，仿佛世間唯有美食不可辜負(fù)。蘭夫人看著看著，臉上不禁露出了更加慈祥的微笑，那笑容里滿是對孩子的寵溺與欣慰。</p>
江明風(fēng)卷殘云般地吞下幾口食物后，肚子舒服了許多，這才回過神來。他一抬頭，便瞧見了萍兒眸子里那掩飾不住的驚訝之色，頓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手上的動作也隨之慢了下來，臉上微微泛起了一抹紅暈，頗有些窘迫地?fù)狭藫项^，那模樣就像一個做了錯事被當(dāng)場抓住的孩子。</p>
“娘，昨晚和小叔說話的時候，不知不覺我就睡著了，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回去了沒有？” 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江明趕忙隨口詢問起來，試圖轉(zhuǎn)移一下大家的注意力，那話語里帶著一絲刻意的自然。</p>
蘭夫人聞言，表情先是微微凝滯了一下，不過也只是一瞬間的事兒，很快便恢復(fù)了正常，嘴角又浮起了那秀美的笑容，和聲細(xì)語地柔聲說道：“三叔見你平安無事，便在家里住了一宿，今兒天還沒亮的時候，就匆匆趕回去了呢。”</p>
“回去了就好，昨晚沒和小叔說上幾句話，過兩天得去祥符看望他才行�！� 江明笑著說道，心里想著，反正祥符縣城距離汴梁城也就十余里地罷了，就算是靠雙腳走路往返，頂多也就兩個來小時，去看望一下江潛也不是什么難事，正好還能和三叔好好敘敘舊呢。</p>
“難得你有這份心意，總算是沒有辜負(fù)三叔平日對你的一番愛護(hù)之情。” 蘭夫人嘴角上揚(yáng)，那笑容恰似一朵迎著朝陽絢爛盛開的鮮花，瞬間綻放出明媚而動人的光彩，仿佛有絲絲縷縷的光芒從她的笑容里散發(fā)出來，為整個略顯素雅的房間增添了幾分明媚的亮色，讓這一方空間都變得暖意融融起來。然而，在她的心底深處，卻不禁感到一絲驚訝與疑惑，猶如平靜的湖面下悄然泛起了幾絲不易察覺的漣漪。她那敏銳的心思已然察覺到，兒子似乎真的與以往大不相同了。以往啊，可都是江潛思念江明的時候，派人前來接他過去相聚，每一次都是在旁人的牽引下，江明才會與三叔碰面。而如今，江明卻能主動想著要去拜訪三叔，這般轉(zhuǎn)變實(shí)在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就好像原本熟悉的軌道突然出現(xiàn)了別樣的分支，讓人既覺得新奇又難免心生疑惑。</p>
“明兒知道自己往日過于頑劣，著實(shí)沒少讓娘親您為我擔(dān)心憂慮。” 江明微微垂首，臉上滿是愧疚之色，聲音也帶著一絲自責(zé)的低沉，“如今明兒已然不小了，隨著年齡的增長，也日漸明白了許多世事道理，深知往日所犯過錯，內(nèi)心已下定決心痛改前非。娘親，您就放心吧�！� 說著，江明突然站起身來，那動作帶著一股決然，神色恭敬而莊重，宛如一位虔誠的信徒在面對心中最為神圣的存在一般。他朝著蘭夫人深深地彎腰一躬，脊背彎出的弧度仿佛承載著他所有的決心與誠意，言辭懇切，義正詞嚴(yán)，每一個字都好似從心底深處緩緩流淌而出，飽含著他的真情實(shí)意，仿佛是在對自己那充滿荒唐的過去進(jìn)行一場鄭重的告別，同時也是對未來要走的路做出的一種堅定承諾，就像是立下了一份無聲卻又無比莊重的誓言。</p>
江明心中十分清楚，若想在這個全然陌生的時代里順?biāo)斓厣钕氯�，就必須要努力融入其中。雖說他擁有了江明身體的記憶，但畢竟自己實(shí)則是來自千年之后的靈魂，一些習(xí)慣和脾性肯定會與之前的江明存在差異。與其讓旁人在日后的相處中漸漸察覺出異樣而起了疑心，倒不如自己主動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就說是浪子回頭。如此一來，只要自己今后言行足夠謹(jǐn)慎，哪怕偶爾做出一些在這個時代的人眼中略顯奇異的行為，別人或許也不會太過在意與見怪了。畢竟，一個人若是有了改過自新的決心，那偶爾出現(xiàn)些與眾不同之處，旁人也大都會抱著寬容和理解的心態(tài)去看待的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