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三年，她心有愧，卻不悔。</p>
這日之后，姜卿卿一病不起。</p>
纏綿病榻之際，她沒等到裴臨淵來看自己，卻等到了他與江染眠同去梅園的消息。</p>
得知這件事時，姜卿卿正披著斗篷站在院中望雪。</p>
她伸手接住片雪花，扯出抹苦澀的笑：”白雪紅梅……那景色應(yīng)是極美的吧�！�</p>
剛說完，她的身后就倏地響起了裴臨淵低沉的聲音。</p>
”長公主若是想看，隨時可派人去喚孟延南。“</p>
姜卿卿身形一滯，手臂緩緩垂落身側(cè)。</p>
那雪在掌心化成冷水，像是流進了骨髓。</p>
她轉(zhuǎn)頭望向裴臨淵，字字緩慢：”身為攝政王妃，與其他男子單獨相處會惹來流言蜚語�！�</p>
”不會“裴臨淵抬步走近，眉眼深邃，”本王在一日，長公主便可做一切想做的事，不必憂慮�！�</p>
如此情意綿綿的一句話，卻不含絲毫愛意，只余諷刺。</p>
姜卿卿喉嚨發(fā)澀，沉默了片刻才輕聲問：”你這幾日總是想將我推給旁人，難道在你眼中……我從不曾是你的妻嗎？“</p>
”長公主。“裴臨淵眸色微暗，這一聲像是在強調(diào)她的身份。</p>
他語氣尚且緩和，卻難掩其中疏離：”夫妻是明媒正娶三書六禮，十里紅妝鳳冠霞帔，這些我都不曾給過長公主，也給不了，但別人可以�！�</p>
”我不在乎�！敖淝潴E然攥緊了手指。</p>
她從未求過要與他琴瑟和鳴，只想伴他左右直至命盡。</p>
難道連這點希冀……都不能如愿嗎？</p>
靜默間，耳邊只剩下雪落的簌簌聲。</p>
裴臨淵看著姜卿卿因輕咳而泛紅的眼眶，心底似乎刺痛一瞬。</p>
但他并沒在意，嗓音寡淡薄涼：”長公主不在乎，但臣在乎�！�</p>
”望長公主另尋良人�！�</p>
姜卿卿從未見過裴臨淵如此冷寂的目光。</p>
她狠狠戰(zhàn)栗了下，只覺心臟好似被一把尖刀絞得血肉模糊。</p>
”另尋良人？“姜卿卿強壓住喉間撕裂般的疼，聲音卻仍止不住輕顫，”阿淵，你是……要與我和離嗎？“</p>
裴臨淵沒半刻猶豫：”是。“</p>
冰天雪地的寒意瞬間吞沒了姜卿卿，冷得她脊梁都在發(fā)疼。</p>
但這痛，卻不及心底萬分之一！</p>
曾經(jīng)受盡萬千寵愛，被先帝視作掌上明珠的公主，如今不僅飽經(jīng)風(fēng)霜、疾病纏身，竟還要遭遇被拋棄的命運……</p>
多可笑。</p>
姜卿卿別開眼，死死掐住手心才忍下淚意。</p>
她聲音輕得仿佛一碰就碎，語氣卻是從未有過的堅定。</p>
”我不同意�！�</p>
裴臨淵眉宇微擰了瞬。</p>
他看著姜卿卿，深邃雙眸里的情緒如洶涌潮水般起伏不斷。</p>
但最后只是解下大氅，將它披在了姜卿卿肩上。</p>
”雪大，我送長公主回去歇息�！�</p>
這話語如此關(guān)切體貼，可裴臨淵那寡淡冷然的語氣分明絲毫未變！</p>
姜卿卿心頭一悶，險些脫口而出：”難道你對我就沒有一絲愛意？“</p>
但話到嘴邊終究還是咽下，只余一聲——</p>
”好�！�</p>
走回東院的路上，漫天飄雪。</p>
姜卿卿望著那雪花落在裴臨淵的發(fā)頂，倏地憶起那句詩。</p>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p>
此刻的她與他……便也算如此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