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盛夏的夜色帶著一絲涼意。</p>
晏靳北從踏進(jìn)屋里就沒有說話。</p>
我有些拘謹(jǐn)?shù)刈谝慌浴?lt;/p>
晏伯母握住我的手,示意我安心。</p>
她對著晏靳北道:「你如果不想定下來,就趁早拉倒。這都第七年了,你到底還想不想結(jié)婚?</p>
「也就卉辛脾氣好,覺得不著急。</p>
「但那是她愛你,不是你做的就是對的了!」</p>
晏伯母氣得臉頰通紅:「我怎么生了你這么個玩意兒!」</p>
我拍了拍她的后背:「真不急�!�</p>
「怎么不急�!顾D(zhuǎn)過頭,「這小子害了你一輩子,他不想負(fù)責(zé)我饒不了他!」</p>
「我真就搞不懂了�!�</p>
「他到底想干什么!」</p>
打火機(jī)被人煩躁地打開合上。</p>
晏靳北自始至終都是冷著臉,只是在晏母說完,嗤笑一聲,抬起頭:「那就結(jié)婚吧!」</p>
他站起身:「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吧!」</p>
他大步流星地上了樓,自始至終都沒有看我一眼。</p>
我心里一緊,低下頭同晏母說了幾句,趕忙追了上去。</p>
房間浴室響起嘩啦啦的水聲。</p>
晏靳北正在洗澡。</p>
我坐在床上,有些失神地盯著地板。</p>
「你是不是不想結(jié)婚?」</p>
水聲太大,他聽不清我的聲音。</p>
關(guān)掉水源,他拉開門,下身只裹了件浴袍。</p>
「你在說什么?」</p>
他的頭發(fā)濕漉漉的,身上甚至都沒有來得及擦干凈,水珠從他清癯的眉眼滾落到胸肌上。</p>
我猛地紅了臉頰。</p>
一時結(jié)結(jié)巴巴也不知道要說什么。</p>
晏靳北換衣服時,我就閉著眼睛數(shù)羊。</p>
直到他的大手搭在我的腦袋上,「穿好了,可以睜眼了�!�</p>
我才悠悠睜開眼。</p>
他已經(jīng)穿戴整齊,蹲下身,平視著我問:「你到底想說什么?」</p>
「你是不是不想結(jié)婚?」</p>
「沒有�!顾查_眼,起身,將換掉的臟衣服收拾起來:「你別想太多。」</p>
可我知道,晏靳北在說謊。</p>
他一點也不想結(jié)婚。</p>
我想說要不,婚禮就推遲吧!或者說我不急,可是話堵在喉嚨里,只剩下酸脹。</p>
我不敢在房間里再待下去,匆匆想要離開。</p>
「那我先去睡覺了?」</p>
他拉住我的手,不滿地擰著眉:「你想和我分房睡?」</p>
他伸手抬起我的臉:「哭了?」</p>
「沒有。」</p>
「都依你了,你還想要我怎么做?」晏靳北頓感煩躁,他臉色冷下來,「你想鬧你就鬧吧!」</p>
在一起七年,他很少對我講這樣重的話。</p>
但此刻,或許是被催婚的煩惱占據(jù)了上風(fēng),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沒有掩飾自己的情緒。</p>
我怔愣住,有一瞬間像是被扒光的小丑。</p>
他沒再看我,開門離去。</p>
只有淡淡的沐浴香提醒著我今天發(fā)生的事。</p>
這件事之后,我同晏靳北誰也沒有提那天晚上發(fā)生的事。</p>
也沒有提推遲婚事的事。</p>
只是他變得越來越不愛說話,即便是挑選婚紗,他也懶得上心。</p>
他常常忙到半夜,我給他發(fā)消息,他半天才回道:【在忙。】</p>
晏母的生日,他也沒有回來。</p>
大家笑嘻嘻打圓場,但是我們彼此都心知肚明,這是晏靳北對晏母的不滿。</p>
我忽略心里的異樣,假裝什么事都沒發(fā)生,打起精神練習(xí)微笑。</p>
直到幾個星期后的某一天,我醒來,發(fā)現(xiàn)他正對著手機(jī)發(fā)呆。</p>
「怎么不睡?」</p>
我想坐起來,他非常快速地收起手機(jī)。</p>
「睡吧!」</p>
但那一瞬間,我還是看清楚了他屏幕上的照片。</p>
是十七歲晏靳北與十七歲夏芝的合照。</p>
我背過身去,如墜冰窟。</p>
腦海里想到的,是幾年前,他發(fā)小一臉鄙夷的目光:「就算他跟你在一起又怎么樣?你永遠(yuǎn)也比不過夏芝姐。」</p>
他拖長尾音:「死肥豬�!�</p>
那時候,我是怎么想的呢?我想的是,只要我夠堅持,晏靳北總有一天會對我心動。</p>
他總會愛我的。</p>
而現(xiàn)在,赤裸的真相迎面對上。</p>
心臟像是被人用針扎了一般。</p>
原來,他從來沒有忘記夏芝。</p>
這些日子偽裝的堅強(qiáng)在頃刻之間卸了去。</p>
我突然不想結(jié)婚了。</p>
我想和晏靳北分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