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婚后第一日，霍韞年便帶著阿梨去霍氏陵園見了母親和妹妹。</p>
墓碑上的女子笑容溫婉，眉眼嫻靜，如一旁滿樹綻放的梨花般皎潔美好。</p>
墓碑上的生卒年是1971.06.19至1996.03.04，望著這一串?dāng)?shù)字，溫洛梨內(nèi)心隱痛。</p>
她轉(zhuǎn)頭望向身側(cè)垂眸的霍韞年心情復(fù)雜。</p>
夫妻倆跪了下來，十指交扣。</p>
霍韞年望著照片上永遠年輕的母親，紅了眼眶，他開始向母親匯報近況：“母親，我已經(jīng)報完仇了，害死你和妹妹的三個人都死了，您和妹妹終于可以安息了�！�</p>
溫洛梨另一只手狠狠攥緊成拳，指甲掐進了柔軟的掌心，疼痛在提醒她保持冷靜。</p>
“母親，我和阿梨終于成親了，您放心吧，我們會幸福的�！�</p>
“我昨晚一直在想，我和阿梨的女兒以后就可以叫霍韞思，這也是我給妹妹取的名字。”</p>
霍韞思，只匆匆看了這世界一眼，便在兄長的懷中離開了，她的名字寄托了兄長無限的思念與愛意。</p>
昨夜新婚夜他們沒有真正在一起。</p>
溫洛梨提出還需要一段時間，霍韞年也沒有強求。</p>
溫洛梨很小便知道母親與霍母感情深厚，每周日母親都會來到霍氏陵園，在霍母墓前從早坐到晚。</p>
她名字中的梨字取自霍母的閨名——陸梨致。</p>
“母親，”溫洛梨還是有些不適應(yīng)，但她在努力地接受自己的新身份，“以后我會替替您照顧他的。”</p>
霍韞年聽著妻子的承諾，內(nèi)心詫異激動，一把摟住妻子，顫聲道：“阿梨，你說的都是真的嗎？你不要騙我�！�</p>
你要是騙了我，我會瘋了的。</p>
你就算是騙我，我也不會放手的。</p>
這一次，溫洛梨抬起的手沒有再放下，輕輕拍著霍韞年的后背，就像哄難過的小孩一般。</p>
兩人準備離開時，霍韞年彎腰在妹妹的碑上落下輕輕一吻。</p>
霍韞思的碑上只有一行字——“最愛的妹妹霍韞思之墓�！�</p>
溫洛梨這時才注意到了梨花樹上若隱若現(xiàn)的紅繩，紅繩的下方綁著什么。</p>
溫洛梨走近梨花樹，仔細地數(shù)了數(shù)，總共有十七根紅繩，有十二根紅繩下面都綁著一個娃娃，不是櫥窗里擺放的精致洋娃娃，而是手做制作的布娃娃，黑紐扣做眼睛、粉布條當(dāng)頭發(fā)，手工粗糙但可以感受出創(chuàng)作者的認真與心意。</p>
還有一本童話書《愛麗絲漫游奇境記》、一個平安鎖、一頂亮閃閃的水晶皇冠、一條藍寶石項鏈以及一塊玉銘牌，銘牌上刻有一句話——“祝妹妹十七歲生日”。</p>
溫洛梨終于明白，這些都是霍韞年為妹妹霍韞思準備的生日禮物，每一年一個。</p>
那些丑娃娃應(yīng)該都是霍韞年親手縫的。</p>
溫洛梨望著眼前這些，心中五味雜陳，更加難過，她本該是京城最金尊玉貴的小公主，卻沒能順順利利長大。</p>
溫洛梨陷入了深深的愧疚，霍韞年從后方抱住了妻子，腦袋乖巧地搭在妻子的肩上。</p>
“我一直在國外長大，每一年妹妹的生日我都會回來，把生日禮物用紅繩綁在樹上�！�</p>
妹妹的生日，也是母親和妹妹的忌日。</p>
溫洛梨心痛到快無法呼吸了，眼前的一切都在提醒她，她死去的愛人身上背負著兩條鮮活的人命，那段曾滿心期許的愛情卻如此不堪。</p>
回去的路上，溫洛梨情緒一直很低落。</p>
霍韞年特意叮囑黃媽要多做幾道妻子愛吃的菜，想讓妻子開心點。</p>
結(jié)果到了飯點，霍韞年定睛一看，均是清淡至極，半點辣味都沒有。</p>
霍韞年疑惑地看向黃媽，后者立刻解釋道：“都是夫人吩咐的，夫人說少爺您有胃病，以后家中菜肴都不準放辛辣之物�！�</p>
溫洛梨夾了一塊嫩白的魚肉放到霍韞年的碗里，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夾菜給霍韞年。</p>
溫洛梨沒好氣地說道：“我問過姑姑，你胃病這么嚴重，還敢跟著我吃辣作賤自己，以后都不準吃了�！�</p>
溫洛梨真的很不喜歡霍韞年以愛之名來傷害自己。</p>
“歐�！�</p>
霍韞年乖乖地點頭，吃了那塊魚肉，開心不已。</p>
他荒蕪枯落的心終于迎來了這場遲到了十七年的春雨，休眠蟄伏的種子是否能順利發(fā)芽，長成參天大樹，完成生命的救贖呢？</p>
尚未可知。</p>
溫洛梨還在認真吃飯，電話卻突然響了。</p>
弟弟語氣焦灼:“二姐，出大事了，鳳云衍上門求親了，父答應(yīng)了，已經(jīng)派王叔去裴家退親了，大哥什么都不說，大姐不在家，怎么辦��？”</p>
溫洛梨并未著急回答，而是點進瀏覽器主頁，占據(jù)熱搜第一的赫然是#鳳家少主用一半家產(chǎn)求娶溫家洛靈#。</p>
溫洛逍見二姐一直沒回答，就用著急地問了幾遍“怎么辦”。</p>
溫洛梨回了四個字“木已成舟”。</p>
“可是大姐和世阡哥相愛了這么多年，婚期都定下了，突然變卦了，大姐會受不了的�！�</p>
聽著弟弟帶著哭腔的話，溫洛梨強行壓制了住了心中的怒火，她很想問，“當(dāng)時我已經(jīng)和家里說好過年帶愛人回來，你們不也是答應(yīng)的好好的，結(jié)果不也背著我變卦了嗎？大姐受不了，我就受得了。”</p>
溫洛梨看了一眼旁邊的丈夫，理智還是占據(jù)了上風(fēng)。</p>
“阿逍，事已至此，就看大姐的反應(yīng)了，你在家里乖乖的，不要亂說話�！�</p>
“你不要問我怎么辦，我怎么會有辦法呢？”</p>
溫洛逍聽著二姐的反問，也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妥，“對不起，二姐�！�</p>
溫洛梨給掛了電話，心中生出一股子可悲的報復(fù)快感。</p>
她要看看大姐會怎么選擇。</p>
姐姐，被家族背刺的感覺怎么樣，你會和我一樣任性，背棄家族和愛人逃走嗎？</p>
溫洛梨確信大姐不會的。</p>
大姐從小比她聽話懂事，時時刻刻都謹記身上背負著溫家長女的責(zé)任，大概唯一做過的讓父母失望的事情就是和裴世阡在了一起。</p>
溫洛梨一點都不后悔。</p>
可為什么淚水卻像掉線的珍珠般止不住地落下呢？</p>
溫洛梨一口一口將混著眼淚的飯扒進自己嘴里，又咸又澀，真難吃。</p>
霍韞年伸手想為阿梨擦去眼角的淚珠，這一次，溫洛梨沒有推開他，也沒有咬他，只是喃喃道：“鳳云衍會對姐姐好的，對嗎？”</p>
霍韞年語氣篤定：“阿衍非常愛了你姐姐，一定會對她很好很好的，我也會對你好的。”</p>
霍韞年不會愛人，他的愛是將愛人綁在身邊，日夜守護著，給愛人最好的一切，替愛人擦去悲傷的淚水，卻絕不放手，絕不將愛人拱手讓人。</p>
太過強烈的占有欲，不容分說的霸道偏執(zhí)，這種愛往往強勢自我，令人窒息，也過于熾烈沉重，讓人不堪重負。</p>
溫洛梨深深地望著霍韞年，她恨因為他的愛造成了今日的局面，卻也心疼他因為缺乏溫情關(guān)懷的悲慘童年而變成這副模樣。</p>
溫洛梨握住了霍韞年的手。</p>
“下午是柒月的祭日，你陪我一起去看望柒月吧，她肯定也想見見我的丈夫�！�</p>
霍府里兩人的感情在穩(wěn)步推進。</p>
鳳、溫、裴三家此時卻亂成了一團。</p>
昨晚鳳云衍回家便同家人們提出想求娶溫家洛靈，此話一出頓時驚起千層浪。</p>
鳳老先生笑得樂開了花，寶貝孫子終于開竅了，眼光不錯，他見過那溫家長女幾次，確實優(yōu)秀出眾。</p>
鳳父鳳母一向?qū)Ψ�(wěn)重能干的兒子放心，也表示支持尊重。</p>
但鳳云衍的小叔叔鳳朝郁非常反對，他明確指出裴世阡和溫洛靈婚期已定，鳳家這么做屬于手段下作，不光彩，會讓人笑話。</p>
此話一出，陸續(xù)有幾位長輩也表示不妥，雖說溫家并不重視這場聯(lián)姻，而且婚禮還沒有辦，但出手搶人婚事終究令人不齒。</p>
他們還想勸鳳云衍另擇其他門當(dāng)戶對的女子，卻不想鳳云衍直接說了句，“我這輩子只想娶溫洛靈，她要是嫁給了別人，那我就終身不娶�！�</p>
這句話可就嚇到了鳳家真正的當(dāng)家人——鳳老夫人，她完全相信孫子能干出這件事出來。</p>
為了不讓鳳家繼承人后繼無人，她拍案決定，“就讓你父親明日帶著你上溫家求親�！�</p>
第二日鳳父帶著鳳云衍走后，鳳家小叔在家中發(fā)火，上罵父母作風(fēng)不正帶壞子孫，下斥兄嫂管教無方溺愛侄子。</p>
鳳老先生和鳳老夫人一向?qū)檺塾鬃樱矔缘糜鬃优c裴世阡交好，他們自認理虧也就任由幼子發(fā)火痛罵，等人消停了就將其給關(guān)了起來。</p>
再看溫家，小女順利出嫁，大女的婚期定在二月初七，將在“玫瑰莊園”舉辦，時間緊迫得很，管家王叔忙的得恨不得能分身。</p>
大小姐不在，管家王叔正打算去找溫母定奪婚禮上是用玫瑰花還是山茶花，就看見侍女領(lǐng)著鳳父鳳家少主走了進來。</p>
管家王叔跟著溫父溫母經(jīng)歷了幾十年風(fēng)雨，何等精通人情，只一眼，便曉得花恐怕不需要問了。</p>
也巧，今日溫家長輩們都在。</p>
鳳父告知來意，滿座俱驚，管家王叔瞧出幾位長輩動了心思，誰不想和京城鳳家結(jié)成親家呢？</p>
可溫父卻拒絕了，畢竟悔婚有失臉面。</p>
鳳父并未放棄，只是揮手示意讓助理遞上來一份文件，笑道：“這是鳳家求娶溫家洛靈的誠意，我母親早幾年也有意和溫家結(jié)親，只是當(dāng)時溫先生您拒絕了，我家孩子一顆心都在您的長女身上，不如再給他們一次機會？”</p>
“也給鳳家和溫家一次機會。”</p>
鳳父最后一句話說完，溫家眾人都變了臉色，上一次霍家的報復(fù)他們尚心存余悸。</p>
那份文件抵鳳家一半的家產(chǎn)，是求娶溫家洛靈的聘禮。</p>
溫父溫母神色復(fù)雜，沉默不言，溫家其他長輩徹底動了心，在絕對的利益面前，臉面一文不值，只是家主不發(fā)話，他們也不便先說。</p>
溫父溫母內(nèi)心在掙扎，長女的幸福和家族利益，孰輕孰重？</p>
鳳云衍沒有出言祈求，也沒有再三保證，只是簡單地問了溫父溫母一個問題，“伯父伯母，你們見過阿靈哭嗎？”</p>
溫父溫母眼神詫異，他們的長女成熟穩(wěn)重，堅韌隱忍，從未在父母面前袒露過脆弱的一面。</p>
“我的印象里，阿靈一直都是從容淡定，永遠都是別人的依靠，直到那日在弟弟搶救室外，阿靈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我才知道阿靈并沒有表面那么堅強�！�</p>
“我守了她一夜。”</p>
“直到弟弟醒來，阿靈臉上才重新展露笑顏，我無比地慶幸自己恰好救了小逍，我不想再看到阿靈那樣脆弱無助，我想保護她，我會是她的靠山�！�</p>
溫父溫母都紅了眼眶，那段日子，集團、父母和弟弟接連出事，一直都是長女在苦苦支撐，長女在他們面前從未說過一句累。</p>
溫父溫母都非常清楚，長女主動選擇的那個男孩，只是躲在家族庇護下的富貴小公子，心性平平，根本沒有能力保護長女，但眼前的鳳云衍卻是可以的。</p>
溫父內(nèi)心的天平徹底偏了，“你要保證一輩子將我的女兒捧在心尖上�！�</p>
這輕輕一句話就決定了三個人和三個家族未來的命運。</p>
管家王叔花沒問成，就被派去裴家退婚了。</p>
等溫洛靈得知消息匆忙趕回家，一切都來不及了。</p>
妹妹的命運在她的身上重演了。</p>
最后是裴家，莫名其妙被悔婚，聘禮還被十倍退還以表歉意，理由就三個字——“不合適”。</p>
這分明是赤裸裸的羞辱，裴家眾人面色鐵青，有人拍案而起，指著管家王叔罵道：“京城溫家，竟是背信棄義的小人�！�</p>
倒是裴家家主裴南陌，也就是裴世阡的長姐，處變不驚，縱著旁人罵過幾句后便抬手示意所有人閉嘴，她大大方方地收下了被退還的聘禮，多的自然沒要。</p>
“請溫家放心，裴家絕不會糾纏半分�！�</p>
管家王叔心中對裴南陌多了三分敬意，果斷明理，行事不拖泥帶水，難怪年紀輕輕便坐穩(wěn)了家主的位置。</p>
裴家未來不可限量，裴世阡若和長姐一般，和大小姐的結(jié)局或許會不一樣的。</p>
裴世阡上午帶著溫洛靈去醫(yī)院看望生病的外婆了，臨近中午聽到消息，溫洛靈臉色慘白地趕回了家，他卻被姐姐派來的人攔下了，他被迫望著愛人遠去。</p>
當(dāng)時兩個人并沒有意識到，此次分開就是永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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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天氣不好，黑云密布，大雨傾盆，像極了兩年前送摯友下葬那日。</p>
溫洛梨給陳柒月帶了一束白黃交映的雛菊和一盒藍色禮盒包裝的巧克力，這是摯友最喜歡的鮮花、最貪嘴的零食。</p>
陳柒月偏愛苦極了的黑巧克力，每次都裝滿一整個藍色盒子，每次心情難過便吃一片。</p>
摯友在時，溫洛梨一直不明白黑與藍搭配的深意。</p>
直到摯友臨終前說出那句，“這次黑色巧克力吃完了，我的心情也沒有變成藍天，我的嘴里和心里都好苦，我撐不下去了�！�</p>
她才恍然大悟。</p>
溫洛梨怕苦，喜歡吃糖，陳柒月離世后，她再未吃過糖，每次想柒月了就吃一片黑色巧克力，原來這么苦。</p>
黑色肅穆沉重，溫洛梨討厭這個顏色，陳柒月卻深愛。</p>
溫洛梨唯一一套黑色套裙，是陳柒月送給她的十七歲生日禮物，最后卻成了后來她參加摯友葬禮的喪服。</p>
溫洛梨還是穿著那身精致優(yōu)雅的黑色套裙，順著臺階一步步朝摯友緩慢走去，背影清瘦，落寞至極。</p>
霍韞年西裝革履，跟隨在妻子身后，高舉著傘。</p>
陳柒月的墓前已經(jīng)站了兩個年輕英俊的男人。</p>
陳祈越低頭地望著碑上眉眼彎彎、笑容清甜的女孩，眼中流露出刻骨的柔情與悲傷，流下的淚水與打在臉上的雨水混雜在了一起，再也無法分清。</p>
旁邊站著的是姜羨魚，他將陳柒月當(dāng)成親妹妹，也曾如兄長般真心愛護了她十余年。</p>
可惜最后妹妹沒了，摯友和心上人不堪重負遠走，留他一人困守舊地。</p>
三人再聚首卻已是物是人非。</p>
“打下傘吧，柒月會擔(dān)心的�！�</p>
溫洛梨一邊提醒著兩個早已濕透的摯友，一邊將懷中的禮物放到了摯友碑前。</p>
溫洛梨頓下身，輕輕地撫摸著照片上摯友青澀秀麗的眉眼，情緒再也抑制不住，淚水決堤，泣不成聲，“柒月，對不起，這么久了才來看你。”</p>
溫洛梨沒有想到，陳祈越會抓起那束雛菊和那盒巧克力，無情地丟到了一旁。</p>
溫洛梨滿眼不可置信，摯友接下來的話更是給了她重重一擊。</p>
“柒月應(yīng)該不想看到你，聽說你之前為了霍氏的私生子逃婚了，那個私生子姓沈，對吧？”</p>
“你還不知道吧，我父親的小三也姓沈，和你愛上的私生子的母親是親姐妹，你說巧不巧？”</p>
溫洛梨如遭雷劈，搖搖欲墜，卻被眼疾手快的霍韞年一把抱住了。</p>
霍韞年怒道：“你給我閉嘴。”</p>
陳祈越卻置若罔聞，頓下身，看著淚流滿面精神恍惚的溫洛梨，繼續(xù)殘忍道：“柒月是在你懷中咽氣的，你一走就走了兩年，結(jié)果卻愛上了個私生子，還姓沈，你覺得柒月會原諒你嗎？”</p>
“溫洛梨，柒月永遠也不會原諒你。”</p>
溫洛梨這段時間為自己打造的心理防線再一次被擊得潰不成軍，陳祈越的話就像一雙巨大的手，扼住了她的咽喉令她無法呼吸，她緊緊抓住了衣領(lǐng)，心痛到生不如死。</p>
溫洛梨狠狠咬住嘴唇，不敢再去看照片上的摯友，血淚再一次順著臉頰緩緩流下，愧疚如滔天巨浪般將她徹底淹沒，將她的身體擊打了千萬遍，最終碎成了萬千血肉。</p>
墓園里突然發(fā)出一個女子響徹天際的凄厲的哀嚎聲，路人聞之也為之心碎，是經(jīng)歷了怎么痛徹心扉的苦難，聲音才會如此絕望哀傷？</p>
姜羨魚不忍再看，偏過頭去，淚水再一次模糊了眼睛。</p>
他早已失去了愛阿梨的資格。</p>
當(dāng)初，為了家族安危，他出賣了自己十六年的愛意，幫助霍韞年這個瘋子去愛阿梨。</p>
如今，為了家族利益，他明知陳祈越說出的真相會給阿梨造成多大的打擊和傷害，卻選擇了袖手旁觀。</p>
他和陳祈越都不配愛阿梨，活該永失所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