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紫黑色的陰霾壓得很低，連風(fēng)里都裹著股鐵銹混著腐爛的怪味。銘天扶著樹干喘了半分鐘，左臂的傷口還在滲血，校服袖子黏在皮膚上，一動就扯得鉆心疼。他抬頭望了眼天空——那道虛無裂隙還在往外涌著半透明的影蝕，有的落在教學(xué)樓頂，有的砸在操場中央，觸須掃過之處，要么是衣物散落，要么是一聲短促的慘叫后歸于死寂。</p>
“不能待在這兒。”銘天咬著牙站直身體，目光掃過四周。圖書館已經(jīng)成了影蝕的聚集地，操場更是不敢靠近，只有不遠(yuǎn)處的教學(xué)樓還透著點“能躲”的可能——至少那里有門窗，能暫時隔絕危險。他攥緊口袋里那半塊被汗水浸濕的合照（剛才跑的時候從錢包里掉出來，只剩林曉和陳陽的半張臉），把手機塞回褲兜，弓著腰往教學(xué)樓的方向挪。</p>
才走了沒幾步，身后突然傳來“滋滋”的響動。銘天渾身一僵，猛地回頭——一只影蝕正趴在不遠(yuǎn)處的花壇邊，半透明的身體裹著個空蕩蕩的書包，頭部的猩紅光點正緩慢轉(zhuǎn)向他的方向。</p>
“別看見我……別看見我……”他屏住呼吸，貼著墻根往教學(xué)樓的側(cè)門挪，腳步輕得像貓。影蝕似乎被書包里的東西吸引，沒立刻追過來，銘天趁機加快速度，幾乎是踉蹌著沖進了教學(xué)樓的側(cè)門。</p>
門后的走廊一片狼藉，書本散落一地，幾張課桌翻倒在路中間，墻上還沾著不知是誰的血跡。銘天不敢開燈，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昏暗光線往里跑，左臂的傷口隨著跑動不斷摩擦，疼得他額頭直冒冷汗。他需要一個能鎖門的地方，一個能暫時喘口氣的角落。</p>
走廊盡頭有個掛著“雜物間”牌子的小房間，門是老式的木門，還帶著插銷。銘天眼睛一亮，沖過去握住門把手——沒鎖！他剛推開門，就聽見身后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像是有東西撞在了走廊的墻上。</p>
“糟了！”他來不及多想，閃身進了雜物間，反手關(guān)上木門，“咔嗒”一聲插上插銷。剛做完這個動作，門外就傳來“砰”的撞擊聲，一只影蝕的觸須從門縫里伸進來，帶著股刺骨的寒意，在地面上掃來掃去。</p>
銘天嚇得往后退，后背撞在一堆拖把上，發(fā)出“嘩啦”的響動。他趕緊捂住嘴，縮到雜物間最里面的角落，借著拖把和紙箱的遮擋，死死盯著那只在門縫里扭動的觸須。影蝕的嘶吼聲就在門外，猩紅的光點透過門縫的縫隙，在地面上投下跳動的光斑，像極了地獄的鬼火。</p>
雜物間里彌漫著灰塵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銘天靠在冰冷的墻壁上，心臟跳得像要炸開。他慢慢抬起左臂，撕開黏在傷口上的校服袖子——一道五厘米長的口子，還在滲血，邊緣沾著細(xì)小的玻璃渣。他摸遍全身，只找到口袋里的半包紙巾，抽出幾張胡亂按在傷口上，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p>
“林曉……陳陽……你們到底在哪兒？”他從口袋里掏出那半張合照，指尖輕輕摩挲著照片上模糊的 faces，喉嚨發(fā)緊。他拿出手機，屏幕裂得更厲害了，電量只剩30%，信號格是空的。他試著撥打林曉的電話，聽筒里依舊是“暫時無法接通”的機械提示音；打給陳陽，結(jié)果一樣。</p>
“別慌，他們肯定沒事。”銘天給自己打氣，“陳陽那么機靈，肯定會帶著林曉找地方躲起來……我們說好要在教學(xué)樓門口匯合，他們說不定也在找我。”可這話剛說完，門外就傳來一陣凄厲的慘叫，緊接著是影蝕的嘶吼和物體被撕裂的聲音，那聲音離雜物間很近，近得像是就在走廊那頭。</p>
銘天的身體瞬間僵住，連呼吸都不敢太重。他能想象到外面發(fā)生的事，卻不敢去想——那可能是和他一樣的學(xué)生，可能也在找自己的朋友，可能下一秒，那只影蝕就會撞開這扇木門。</p>
他下意識地往角落里縮了縮，目光落在雜物間的窗戶上——窗戶很小，還裝著鐵柵欄，只能勉強伸出一只手。外面是教學(xué)樓的后墻，墻根下堆著廢棄的桌椅，要是能從這里出去，或許能繞到教學(xué)樓的正面，去約定的匯合點看看。</p>
可門外的影蝕還沒走，觸須還在門縫里掃動，偶爾會撞到木門，發(fā)出“咚”的悶響。銘天看了眼手機——已經(jīng)下午五點了，天色越來越暗，影蝕的活躍度似乎更高了，剛才還只是零星的嘶吼，現(xiàn)在幾乎能聽見教學(xué)樓里到處都是影蝕的動靜。</p>
“再等等，等天黑透一點，說不定影蝕會被別的聲音吸引走�！便懱齑蚨ㄖ饕猓吭趬ι祥]上眼睛，可根本睡不著。耳朵里全是門外的響動、遠(yuǎn)處的慘叫，還有自己的心跳聲。他把那半張合照揣進貼胸口的口袋，又摸了摸手機——電量只剩25%，得省著用，說不定后面能收到信號。</p>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的撞擊聲突然停了，觸須也慢慢從門縫里縮了回去。銘天屏住呼吸，仔細(xì)聽著外面的動靜——走廊里傳來影蝕逐漸遠(yuǎn)去的“滋滋”聲，還有它撞到桌椅的響動。</p>
他慢慢挪到門邊，透過門縫往外看——走廊里空蕩蕩的，只有散落的書本和血跡，那只影蝕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p>
“走，去匯合點看看�！便懱煲Я艘а溃蜗虏邃N，輕輕推開一條門縫，確認(rèn)走廊里沒有影蝕的紅點（雖然還沒覺醒異能，但他已經(jīng)學(xué)會靠聲音和動靜判斷），才閃身出去，反手帶上雜物間的門。</p>
走廊里靜得可怕，只有他自己的腳步聲在回蕩。他貼著墻根，一步一步往教學(xué)樓正門的方向走，左臂的傷口還在疼，可找摯友的念頭支撐著他，不敢有半分懈怠。</p>
就在他快要走到樓梯口時，樓下突然傳來影蝕的嘶吼聲，而且越來越近。銘天心里一緊，趕緊轉(zhuǎn)身往回跑，卻看見走廊另一頭，一只影蝕正從樓梯口探出頭來，猩紅的光點直直地盯著他——他又被發(fā)現(xiàn)了。</p>
“跑！”銘天不再猶豫，轉(zhuǎn)身朝著雜物間的反方向跑，可走廊只有這么長，前面就是死路，只有一扇窗戶。他看著越來越近的影蝕，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就算跳窗，也要活下去，一定要找到林曉和陳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