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頂著被熱油燙爛的臉，咬緊了嘴唇。</p>
告訴他，我就是那個曾經(jīng)整個廣海世家子弟，人人都想一親芳澤，被稱為天之嬌女的沈文心？</p>
胸口被他戳得發(fā)疼，我想用手擋開，可看著沒有手指的巴掌，又放棄了這個念頭。</p>
他的電話響了。</p>
我對他努了努嘴，他卻一動不動。</p>
老花鏡又開始反光，遮住了他的眼睛。</p>
直到他的電話沒了聲音，小李的電話響起：</p>
“嗯，夫人，領導還在公墓，我們很快就會回來�！�</p>
是沈曉婧么？</p>
楚天橋的身子晃了晃，拐杖終于挪了開。</p>
他還是老了，這么一個動作便耗盡了力氣。</p>
微微喘息著，口吻卻不容置疑。</p>
“把她安置好，調(diào)查她的底細�！�</p>
“查到以后，第一時間告訴我�！�</p>
他拿走了車鑰匙，背影好佝僂。</p>
時間真公平。</p>
我老了，他也老了。</p>
小李辦事很穩(wěn)，二十分鐘，我便住進了四十年沒住過的上好房間。</p>
專人洗漱后，他帶著醫(yī)生回來了。</p>
醫(yī)生查驗了我的全身。</p>
醫(yī)生仔細地查驗著我臉上的傷。</p>
“熱油燙傷，幾十年了，修復不了。”</p>
“這是奔著毀容去的，有人不想讓你被認出來么？”</p>
僥幸，我可以不用回答這個問題。</p>
因為我沒有舌頭。</p>
年輕人終究不夠沉穩(wěn)，小李看了一會兒，扶墻嘔吐。</p>
醫(yī)生挪了位置，查看我的左腿。</p>
“骨頭全碎，碎片戳進肌肉�！�</p>
他忍不住打起了哆嗦：“每動一下，肉都會被無數(shù)骨片劃過，這種痛……”</p>
他沒有說下去。</p>
小李緩了過來。</p>
“苦大仇深�！�</p>
嘿，這孩子不傻。</p>
細胳膊細腿的沈曉婧，揮著大錘，敲了整整一個下午。</p>
的確是苦大仇深。</p>
“媽的，這么折磨人，不怕做噩夢么！”</p>
小李捏拳砸墻。</p>
醫(yī)生嘆了口氣，揭開我的眼罩。</p>
“這里更狠�！�</p>
醫(yī)用手電照進眼窩后，醫(yī)生狠狠咽了一口唾沫。</p>
“整個眼球被外力扯出，又澆上熱油……”</p>
“阿嬸，你到底得罪了誰�。吭趺磿逻@么狠的手？”</p>
我畏懼地避開了他們的目光。</p>
強忍住了快要落下的淚。</p>
四十年前，大洋彼岸郵回兩封親子鑒定。</p>
沈曉婧認祖歸宗，而我，成了傭人故意調(diào)換的傭人女兒。</p>
曾經(jīng)阿諛奉承我的人將我包圍。</p>
沈曉婧掄起了大錘：</p>
“花花，她用這條腿踢你，對吧？”</p>
大錘砸了一個下午，將腿上每一片骨頭砸碎。</p>
“小桃，她罵過你對吧？”</p>
舌頭被剪斷，熱油倒進了喉嚨。</p>
“靈兒，她用眼睛瞪過你，對吧？”</p>
眼球被生生扯出，ггИИщ熱油封了眼窩。</p>
“廣海最美的臉啊，可惜了�！�</p>
熱油浸了抹布，覆了整張臉。</p>
暈厥又痛醒，醒來又昏迷。</p>
“你搶走了楚天橋，我就搶走你沈家千金的身份！”</p>
“沈文心，這是你欠我的�！�</p>
銘刻四十年的地獄，又一次浮現(xiàn)在腦海。</p>
我看著沒有手指的巴掌，腦子里全是沈曉婧揮舞的菜刀上閃出的光。</p>
畏懼，憤恨……</p>
四十年了，只要想起一丁點，我便會止不住地抖。</p>
醫(yī)生注入了鎮(zhèn)定劑，撫平了我支離破碎的心。</p>
即將昏睡時，我聽到了小李的聲音。</p>
“剪一縷頭發(fā)去比對的話，大概多久能出結(jié)果？”</p>
“三天�！�</p>
醫(yī)生篤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