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林嬤嬤和春燕、夏蟬進(jìn)了房,神色忐忑看著廖華裳。</p>
廖華裳睜開眼睛,嗤的一笑,“沒事!不用擔(dān)心。”</p>
幾人的眼淚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嘩的一下流了下來。</p>
廖華裳站起來抻了抻筋骨,道:“飯菜送過來了嗎?餓了�!�</p>
夏蟬連忙拍了拍手,房門外小丫頭端著托盤,無聲而入。</p>
一股久違的香味立刻充盈在廖華裳鼻息之間。</p>
一年多的流放生涯,常常食不果腹,哪怕是野菜,也不是一年四季都能吃得到。</p>
廖華裳珍惜眼前的每一份食物和每一粒糧食。</p>
饑餓是刻在骨子里的記憶。</p>
不會(huì)因?yàn)橹厣拖А?lt;/p>
她這一頓飯,吃了超出常量兩倍還多的飯菜,將林嬤嬤幾人嚇壞了。</p>
一直吃到肚子撐得難受,廖華裳才心滿意足放下筷子:總算吃了一頓飽飯!</p>
林嬤嬤看著廖華裳的臉色,小心說道:“夫人,夜了,吃太多當(dāng)心夜里積食�!�</p>
廖華裳笑笑,“無妨,我心里有數(shù),你們吃飯吧�!�</p>
剩下的菜還有很多。</p>
夏蟬端來一張小案幾,將飯菜移到小案幾上。三人重新添了飯,就著剩下的菜肴用過晚餐。</p>
三人吃完飯,還沒有收拾,怡心院的迎香已經(jīng)進(jìn)了門,“回夫人,老夫人請(qǐng)您過去一趟。”</p>
喲,還真是沉不住氣啊。</p>
不知道這么急吼吼叫她過去,又想干什么?</p>
正好,本來死渣男不是說老虔婆生病了嗎?</p>
不是讓她去侍疾嗎?</p>
正好她吃飽了沒事干,這就給那老虔婆添添堵去。</p>
門口的丫環(huán)朝廖華裳屈膝行禮,打起門簾,“夫人過來了。”</p>
里面小姑袁樂韻略帶著尖銳的聲音瞬間停下。</p>
廖華裳還是耳尖地聽見了那句來不及收回的“她廖華裳算個(gè)什么東西”。</p>
廖華裳進(jìn)門,冷冷瞟了小姑一眼。</p>
袁樂韻神色訕訕,很快又揚(yáng)起笑臉,“嫂子來啦。”</p>
她迅速站起,將坐椅讓了出來,“嫂子坐這兒,方才韻兒還跟母親說起嫂子來著。”</p>
廖華裳微微地笑,“聽到了,四妹妹說我算個(gè)什么東西。是我來得不巧,才不小心聽到四妹妹說我壞話�!�</p>
袁樂韻臉一紅,求助地看向母親。</p>
傅老夫人斜靠在短榻上,板著一張臉道:“你也進(jìn)門三年多了,都是一家人,說話做事怎么還是這么見外?”</p>
廖華裳絲毫不以為意,微微欠身道:“母親教訓(xùn)得是,兒媳謹(jǐn)記母親教誨。”</p>
不要太見外是嗎?</p>
她可太喜歡了!</p>
既然這樣,那她就不客氣了!</p>
也省得她還得端著大家閨秀、伯府主母的架子,假惺惺維持表面的和氣。</p>
廖華裳關(guān)切地看著婆母,“方才聽夫君說,母親身子不適,兒媳出府沒多久就叫了大夫。如今可好些了?”</p>
傅老夫人一臉快要斷氣的樣子,半死不活道:“嗯,方才喝了藥,又吃了一些補(bǔ)品,比早些時(shí)候好多了。就是生不得氣,一生氣就頭暈。”</p>
廖華裳恍然道:“早上議事時(shí),母親還健康得很,怎么一會(huì)就病了呢,原來是氣著了。莫不是因?yàn)閮合蹦昧速~房三千兩銀子,母親心疼了?”</p>
傅老夫人氣得一下子從短榻上蹦了起來,抖著手指向廖華裳,“你,你,你這說得什么話?!”</p>
廖華裳微微地笑,“不是母親方才說,兒媳說話做事太見外,讓有什么說什么嗎?”</p>
原來不守婦言婦德竟是如此爽快!</p>
看到老虔婆惱羞成怒氣成這樣,感覺呼吸都通暢了呢。</p>
她小臉微紅,“兒媳是這樣認(rèn)為的,自然也就這樣說了,母親怎的還生氣了呢?可是被說中了才會(huì)如此氣急敗壞嗎?”</p>
“看來母親以后還是少吃些補(bǔ)品,補(bǔ)品補(bǔ)氣,氣大傷身�!�</p>
傅老夫人氣得頭暈?zāi)X脹,捂著額頭渾身發(fā)抖,“你,你,放肆!目無尊長、口出狂言……”</p>
以前的賢良淑德呢?</p>
都是裝出來的不成?</p>
雖然事實(shí)確實(shí)如此,可她也不能就這樣直白說出來呀?</p>
讓她老婆子的臉往哪擱?</p>
袁樂韻一下子跳了起來,尖聲叫道:“哎呀嫂子怎么說話呢?這是成心想把母親氣死不成?!”</p>
廖華裳反唇相譏,“總比四妹妹吃別人的、穿別人的、用別人的,還在背后嫌棄詆毀別人強(qiáng)吧?”</p>
“我都還沒說過,這伯府上上下下全靠我的嫁妝養(yǎng)活呢,你倒還嫌棄上我了?我算不得什么東西,四妹妹這要飯吃還嫌飯涼的又該算什么?”</p>
袁樂韻瞬間語滯,眼淚汪汪看向傅老夫人,跺著腳嬌聲道:“母親,您看看嫂子。人家方才又不是故意的�!�</p>
她是不是瘋了?</p>
怎么什么話都敢說?</p>
都不知道照顧別人顏面的嗎?</p>
廖華裳不再看她,轉(zhuǎn)而對(duì)著傅老夫人面露愧色,“母親請(qǐng)千萬息怒。兒媳是覺得,那些銀子總歸是兒媳嫁妝鋪?zhàn)拥氖粘�,便是放在公中,到底也是兒媳的銀子�!�</p>
“廖家出事,母親和夫君心急如焚。皇上還沒說什么呢,就讓兒媳賣鋪?zhàn)淤u田產(chǎn)疏通關(guān)系。兒媳深受感動(dòng),自覺對(duì)自家人的關(guān)心尚不及母親和夫君之萬一�!�</p>
“兒媳本想著鋪?zhàn)硬恢螘r(shí)才能賣出去,便先拿嫁妝鋪?zhàn)拥氖粘蓱?yīng)應(yīng)急。”</p>
“不想?yún)s惹惱了母親,是兒媳的罪過。母親若是氣兒媳將嫁妝銀子放進(jìn)公中,公私混用,影響伯府聲譽(yù)。兒媳以后,一定謹(jǐn)記母親教誨,分個(gè)清楚明白�!�</p>
傅老夫人瞬間噎住,“呃……”</p>
她不是這個(gè)意思。</p>
沒有廖氏的鋪?zhàn)邮杖�,他們伯府拿什么供�?yīng)吃穿用度,以及各種花銷?</p>
一股子怒火直沖天靈蓋,將傅老夫人氣得鼻孔冒煙、兩眼昏花。</p>
她忍了又忍,半晌才皺著眉頭斥道:“你這孩子,說你一句怎么還鬧起小性子來了?”</p>
“你如今可是伯府的掌家主母。自你進(jìn)門,我便將府里的中饋交給你打理,對(duì)你是全心全意地信任,從未拿你當(dāng)外人。如今怎的倒還生分起來了?”</p>
“你妹妹年紀(jì)小,不懂事,說話一向口無遮攔,卻沒什么壞心思。你是做嫂嫂的,長嫂比母,你怎好跟她一個(gè)小孩子一般見識(shí)?”</p>
廖華裳輕笑一聲,“母親說的是,兒媳的確不該同不明事理的人一般見識(shí)。母親方才使人喚兒媳前來,可是有什么吩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