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愛的女將軍得勝還朝那日,我人還在長公主的床上。
溫存至極時,長公主指腹插入我發(fā)間喚了一聲:“阿嚴。”
我叫葉承嗣,是長公主的駙馬。
她口中喊的阿嚴,是我的兄長,也是當今女帝最寵愛的男寵葉嘉嚴。
后來,長公主得償所愿。
而我的心上人以劍抵上我的咽喉:“禍國妖孽,不得好死!”
……
酉時三刻,公主殿。
屋內曖昧的氣息還沒散盡,可葉承嗣身旁的女人已經(jīng)毫不留戀地起身。
他強忍著渾身痛意爬下床,跪在地上:“微臣伺候長公主更衣。”
地板冰涼,寒意像細碎的針刺入他的膝蓋,可他面上不敢露出半分。
正動作時,淡漠聲音自他耳邊傳來。
“薛蘭若這次得勝回朝,還帶回來一個男子�!�
葉承嗣的手猛然頓住。
薛蘭若與他是青梅竹馬。
兩年前,就在他們即將定親的前夕,邊疆傳來急報。
薛蘭若的父親薛老元帥被敵人伏擊,薛蘭若巾幗不讓須眉,臨危受命,率軍出征。
葉承嗣記得,出征前夜,薛蘭若翻上葉家院墻。
月光下,意氣風發(fā)的少女衣袂飛揚,氣概絲毫不輸男子。
“葉承嗣,等我回來我就求陛下賜婚,我一定會嫁給你�!�
薛蘭若看著他,明亮堅定的眼眸點綴著細碎星光。
夜風拂過,傳來花香。
葉承嗣壓下極速跳動的心臟回她:“我等你�!�
他當時真的以為,他們會永遠在一起。
可就在半年前,一道圣旨下來,他成為了當朝長公主的駙馬。
也是在那一天,葉承嗣終于明白,什么叫傾世皇權,什么叫無能為力……
“駙馬!”一道聲音將葉承嗣喚回神。
他難得有些慌亂,剛要繼續(xù)動作,下頜卻被長公主一把掐住。
葉承嗣被迫抬頭與她對視。
長公主眉眼含笑,聲音卻有些陰惻惻的:“聽聞駙馬與薛將軍有舊,怎么不為她高興?”
葉承嗣心臟一顫,低聲道:“微臣如今心中只有公主,與薛將軍許久未見,都快忘了她長什么模樣,旁人的事又與我何干。”
長公主冰冷的眸子緊緊盯著他,看得葉承嗣寬大袖袍下的手不自覺攥緊。
過了不知多久,就在葉承嗣感覺自己都快窒息時,長公主眼中冷凝散去,嘴角勾起。
“既如此,今晚為慶祝薛蘭若凱旋的宮宴,駙馬可隨本宮一起去瞧瞧。”
葉承嗣一怔,隨即斂出一個笑,溫順應諾:“是,公主。”
直到看著長公主走出門,葉承嗣一直提起的心臟才落下。
片刻后,又有宮人端著一碗黑乎乎的湯藥進門。
來人神色恭敬:“駙馬,這是養(yǎng)身的湯藥,長公主吩咐您一定要喝完�!�
葉承嗣含笑道:“替我多謝長公主�!�
隨即毫不遲疑地端起那碗一飲而盡。
湯藥入口,一股苦澀刺鼻的味道直直沖到他心間,經(jīng)久不散。
那宮人親眼看著他將空碗放下才滿意地離開。
她走后,隨從墨硯便憤憤道:“說的好聽,不就是避子藥嗎,公主自己不愿意喝,就讓太醫(yī)研制了這用于男子身上的藥物�!�
“您喝了這藥,無論公主何時與你歡好,都不會有子嗣,公子您為何還要謝……”
葉承嗣蹙眉打斷:“慎言!”
“墨硯,入宮前我就跟你說過,這公主殿不比葉府,說錯一句話,便是萬丈深淵。”
葉承嗣難得如此嚴肅,令得墨硯神色有些訥訥。
他小聲道:“公子,奴才知道錯了,奴才只是心疼您。”
葉承嗣沒再說話,只是攤開手,怔怔看著剛才與長公主對峙時掐破的掌心。
鮮紅血漬微微滲出,那痛意直到此時才后知后覺傳來。
葉承嗣當然要謝。
長公主不想和他生孩子,他又何嘗想呢!
若不是兄長葉嘉嚴入宮成為女帝的男寵,長公主又怎會退而求其次,選擇嫁給與他五分相似的自己。
人人都贊葉家兩位少爺容色雙絕,可葉承嗣卻如此痛恨這張臉。
若不是這張臉,他現(xiàn)在本應該跟他的女將軍成親。
或許婚后還會隨著她去大漠邊疆,看長河落日。
只要一想起,他便鉆心一般疼。
宮中夜宴的更聲響起。
葉承嗣醒神。
他眼睫微垂從首飾盒中拿出一塊玉佩。
耳邊似乎有少女的清越笑聲浮現(xiàn):“阿嗣這樣好看,只配一塊簡簡單單的玉佩就難掩風華!”
他抬手將那玉佩墜在腰間。
終于要見到她了!
總歸是,要打扮得妥帖體面些才好。
太和殿內,清歌妙舞。
長公主與駙馬相攜而來。
門口,葉承嗣輕輕吐出一口氣,竭力壓下起伏的胸膛。
一旁的衛(wèi)雨夢突然牽住他的手:“駙馬的手怎么這樣冰?”
葉承嗣背脊一僵,扯出一抹笑:“微臣本就體寒�!�
話落,他聽見衛(wèi)雨夢意味深長道:“本宮還以為要見故人,駙馬近鄉(xiāng)情怯�!�
不等他回答,衛(wèi)雨夢帶著他踏入殿門。
剛入大殿,葉承嗣便見前方一個熟悉至極的人影出列跪下。
是薛蘭若。
葉承嗣有些失神。
兩年過去,她已經(jīng)褪去少女的清越,多了幾分沉穩(wěn)。
在他的恍惚中,薛蘭若聲音一字一句傳來。
“微臣,想求陛下為臣賜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