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坐在窗前，借著日光刺繡。</p>
昏黃的日光透過宣紙，像這座府邸一般日薄西山。</p>
許是光線晃眼，一向熟稔的針線竟見了紅。</p>
繡帕上的血珠很快暈開，殷紅得刺目。</p>
像阿娘咳的血，又如阿爹抽大煙，被討債的人用棍子打在身上浸出的紅。</p>
我的思緒被冬青打斷。</p>
「姑娘，姑爺他又……」</p>
她的聲音由遠及近逐漸清晰，但是最后的字我卻怎么也沒聽清。</p>
又怎么了呢？</p>
我環(huán)顧屋內(nèi)，再沒別的能拿去典當了。</p>
既沒可典當?shù)牧耍亲匀灰布{不了妾。</p>
冬青尚大喘著氣，臉上除了憤怒之外，還帶著顯而易見的惶然。</p>
「姑娘，姑爺他……他帶了個女子回來！」</p>
我小心地用紅線在暈血的地方繡上紅梅，聞言并不在意。</p>
這些年江時聿帶回來的還少嗎？</p>
只是到底手下的動作停滯，針穿透繡帕像是刺在心上一樣密密發(fā)疼。</p>
冬青小心覷著我臉上的神色。</p>
「姑爺他這次帶回來的……」她頓了頓，臉上漲紅一片，似是羞于說出口。</p>
「總之姑娘你自己去看看吧！」</p>
說完一溜煙地跑走了。</p>
我搖搖頭，冬青愈發(fā)沒規(guī)矩了。</p>
不過沒落的舊府，也不需要講什么規(guī)矩。</p>
我本不想在意，但女子嬌俏的笑聲不斷地傳入耳內(nèi)，攪得我心煩。</p>
將手上的繡活放下，本想在園中散散心，誰知卻不自主地循著聲音而去。</p>
于是我便看到江時聿和一個女人坐在亭中。</p>
嚴格來說，是江時聿坐著，而那女人坐在他懷里。</p>
那是一個袒胸露乳、身著異服的女人。</p>